我手上沒有武器,只好把礦燈橫在前面跟着肖建華跑進房間。
這個房間比我想象中的大,頭燈竟然無法照到邊緣,房間裡面擺滿了一排排整齊的鐵架子,每個鐵架子上面放着一個個巨大的木頭箱子,程學兵的頭燈透過幾排箱子隱隱傳了過來,我趕忙朝他那邊跑去。
我繞過箱子來到程學兵的位置,此時他正在給倒在地上的王偉包紮,肖建華把礦燈接過去給程學兵照明,這時我纔看清,王偉兩邊的鎖骨下面像是被利器戳穿,正在朝外泊泊地冒着血。
程學兵見我們過來,把槍交給書記讓他注意天花板,書記有些納悶,不過還是拿起槍對着周圍的天花板警戒。
嚴老頭上去查看了王偉的傷勢,說應該沒有大礙,他忙問程學兵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程學兵一邊給王偉處理傷口,一邊頭也不擡地說:“我剛纔轉過頭來就看到一個詭異的怪臉出現在王偉的身後,滿臉都是血斑,也沒有頭髮,然後那個東西突然就伸出兩隻鉤子一樣的手一把抓住了王偉的肩膀把他一路給拖了過來。”
程學兵說的簡單,但是我從他的語氣還是能感覺到他對那個東西的恐懼。
聽到這嚴老頭又問程學兵還看到什麼沒有。
程學兵搖搖頭道:“我只覺得那玩意兒是吊在天花板上面的。”
程學兵這麼一說,我立即一陣哆嗦,現在我們的處境,只能用詭異來形容了,之前我還對他們的話有所懷疑,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正啪啪啪地打我的臉,眼見爲實,這也太“實”了!
書記聽了程學兵說的,就說要去檢查一下這個房間,萬一那東西還在這裡就不好辦了,於是他叫上肖建華和他一起過去。
剛走過一排架子,書記那邊就傳來一陣驚呼。
我一驚,以爲又生變故,不過幸好不是碰到那東西了,而是他們發現了一具屍體,叫我過去幫忙。
我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小白,拿着手電去書記那邊。
地上散落着一堆東西,書記他們所謂的屍體其實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副骨架,骨架上還穿着一件已經看不清本色的大衣,書記伸手在衣服上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個類似十字架的東西,他拿着看了兩眼沒看出個所以然,只好把東西扔給我拿着。
我捏着這個十字架一樣的東西,感覺在哪裡見到過,但是又想不起來,於是繼續讓書記翻翻還有什麼東西。
肖建華在一旁警戒,他害怕又發生剛纔王偉那樣的事情,反覆催促着我們快點。
書記翻來翻去從大衣裡又翻出一本殘破的小本子,再也沒有什麼發現,他起身對骷髏做個揖道了聲“得罪”,便和肖建華繼續朝前走去。
我回到程學兵他們的位置,他和嚴老頭已經把王偉的傷口包紮好了,但是不知爲什麼王偉很快就發起了燒,程學兵只好給王偉餵了點退燒藥,他說這裡沒辦法做進一步處理,現在只能靠他自己撐住了。
書記他們繞了一圈回來,並沒有發現程學兵說的那個東西,不過他說在我們進來那邊的天花板上有很多凌亂的印子,還有些綠色的液體殘留在上面,看着有點像人的腳印,但沒有成年人那麼大,他們估計這些印子就是剛纔那東西爬過留下的痕跡,所以現在它肯定還沒有走遠,一定是在哪個地方窺伺我們。
書記說完他的分析,程學兵沉思了一會兒,說現在只能先回到鬼孩溝的外面,聯繫上王進,再作打算。
衆人點頭同意,說了就做,一切收拾妥當,我們幾個便小心翼翼地朝門口挪過去,這裡天花板上掛着書記剛纔說的那種綠色膿液,看得我一陣噁心。
正在這時,後面的嚴老頭突然叫住了我們,他聲音有些沙啞:“等等,我突然想起來,這裡有些不對勁。”
我們幾個嚇了一跳,忙問他哪裡不對勁。
嚴老頭說我們在救王偉的時候,他就一直在回憶一件事情,之前王偉被抓,我們一路疾跑過來,嚴老頭跑在最後一個,他跑的時候就想到如果一會兒我們應付不了可以回到防空洞的第一層去,他這念頭一閃過,本能就擡頭去看我們下來的樓梯,哪知道他不看不要緊,我們下來的那個地方,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堵水泥牆,他當時就嚇了一跳,但是因爲過來之後一直在給王偉包紮,他跑得慌也怕是看走眼了說出來嚇到我們,所以直到現在我們決定要回去,他才反覆地回憶後確定樓梯消失了。
聽嚴老頭一說,我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程學兵不信,說要過去看看。
嚴老頭勸我們最好不要過去,王偉現在已經受傷,如果過去再出什麼意外我們幾個估計應付不了。
這時小白提出建議可以站在這邊拐角用礦燈打過去看,這點距離應該能夠看到。
書記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說着他就把礦燈拿着和肖建華踩着小碎步摸到了拐彎的地方,他把礦燈朝那邊打過去,換着角度看了幾遍又讓肖建華也看,一分鐘後,就聽書記在那邊道:“我日他仙人,還真的沒得樓梯了。”
我背脊一陣發涼,這青石條鋪的石階就這樣憑空的消失,未免也太離奇了!
程學兵聽了也是臉色一沉,只好讓我們退回房間,再做打算。
我們幾個窩在之前的角落裡,一籌莫展,書記想去把那些放在鐵架子上的箱子打開看看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但是程學兵不同意,他怕又出岔子。
幾個人團坐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程學兵還是想過去確認清楚,他說也許是我們看走眼了或是石階那裡有一道暗門什麼的,可我們幾個都沒有作聲,看着旁邊依然昏迷的王偉,大家都不想再去冒險。
這時我突然想到剛纔書記他們發現的那個骷髏,我把兜裡的十字架拿出來給他們看,程學兵接過去,放在頭燈下仔細看。
“呸!真他媽是見鬼了,這竟然是一個‘鐵十字’!”
我聽了心裡一驚,是說這麼熟悉,這“鐵十字”不是納粹的玩意兒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程學兵用力抹去鐵十字上的泥垢,果然,在鐵十字的中央出現了一個右傾45度的“卐”字符。
難道說那個骷髏的主竟然是一個德國納粹?
可對於這樣的猜想,我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這個防空洞出現在這座深山裡本身就已經足夠詭異,現在不僅我們下來的石階突然消失,還莫名其妙地發現了一具德國人的屍體,再加上之前突如其來的變故,這一系列的事讓我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現在這裡發生的每件事,都太不符合常理,這裡還真的是我熟悉的那個螺髻山嗎。
如果這具骷髏真是德國人,那他來這裡幹什麼?嚴老頭不解,把鐵十字拿過來看,這個鐵十字被嚴老頭又用力擦了一遍後,在燈光下立即變得熠熠生輝起來,十字周圍被一層精緻的銀邊包裹着,正面中間是一個右傾的“卐”字符,下面是數字“1943”,上面有一個很有質感的銀製葉子狀裝飾,雖然那具屍體現在已經變成了骷髏,沒想到在他身上發現的鐵十字竟然還保存得如此完好。
“銀橡葉……銀橡葉騎士鐵十字勳章!”嚴老頭驚訝到,把鐵十字拿在中間給我們看。
衆人不解,問嚴老頭這麼一長串名字能說明什麼,嚴老頭說來歷可大了,他和程學兵這時突然都有些莫名的興奮,忙說再過去看看那具骷髏。
我們繞過鐵架子,程學兵上去把骷髏身上的衣物全部扯下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一具骷髏,心裡卻沒有想象中的害怕,誰在幾十上百年後不都是這個模樣,想想確實也就覺得沒那麼可怕了。
骷髏身上的大衣被扯開後,我們才驚訝地發現,他的頭骨正中央有一個爆裂狀的大洞,程學兵上去摸了摸,說這人是被近距離開槍打死的,說完他又在骷髏的旁邊搜尋一番,不一會兒他就在骷髏的身後發現了一個小鐵盒子,上面扣着一把鎖,看樣子還有幾成新,程學兵掂了掂也猜不出是什麼只好把它交給肖建華放進包裡面,而這時小白也戴着手套上去摸了摸這具骷髏道:“這個人肯定是個外國人,他的骨骼比例比我們的大,是男性,死的時候在40到50歲之間。”
小白的一言一行再次讓我慚愧,我心裡現在對她滿滿都是崇拜。
摸索一圈除了那個小鐵盒再無發現後,我們再次退回了角落。
嚴老頭手上還拿着那個鐵十字,這時程學兵把它接過去對我們喃喃到,二戰的時候納粹爲了表彰在戰爭中有貢獻的人,在前人的基礎上改良設計出了鐵十字作爲勳章,並把鐵十字分爲了幾個不同的等級,授予作出不同貢獻的人。現在我們手上的這個鐵十字全稱叫做“銀橡葉騎士鐵十字勳章”,是等級很高的榮譽勳章,他頓了頓,繼續道,根據記載,整個二戰里納粹德國沒有超過千人得到過這枚勳章,而作爲最低級的“二級鐵十字勳章”在二戰時期總共頒發了五百萬枚左右,足以證明現在手上這枚鐵十字的稀有,但是無論怎麼解釋,他都想不明白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找到這樣的東西,這裡是中國腹地,遠離戰區,爲什麼一個能夠獲得“銀橡葉騎士鐵十字勳章”的人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實在無法去猜出其中緣由。
嚴老頭聽程學兵說完,我見他眼裡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但他並沒有接話。
雖然弄清了骷髏大概的來歷,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才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一說到出路,大家再次沉默下來,書記還是建議我們看看鐵架子上那些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或許能夠幫助我們出去呢。
我們商量了下,以現在狀況,肯定是找不到出去的方法,王偉又受了傷,黑暗中還藏着個倒掛行走的怪物,如果我們再不主動,那只有一直困在這個地方等死。
書記見我們都同意他的方案,把肖建華身上那把微衝要了過來,找了個離我們最近的鐵箱子,狠狠地一槍托把上面早已生鏽的鎖砸開,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槍把蓋子挑開。
結果卻出人意料,箱子裡竟然空空如也。
書記不服氣,又去砸旁邊的一個,但依舊如故,書記有些生氣,接連又砸開兩個,但箱子裡仍舊沒有任何東西,“你個胎神箱子,空的放在這個鬼地方幹嘛?”書記憤憤道,說着又砸開了第五個箱子,這一次,我們終於在裡面發現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