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處沒有人使用的健身器材假意鍛鍊身體,接着開始四處搜索我的目標,四下尋找了幾次,我終於找到了我心儀的目標人物,那是一個瘦瘦小小的老人,他並沒有在晨練,而是在健身區的附近坐在一把椅子上曬太陽。
我立即慢慢朝老人靠了過去,很快我便來到離老人只有十米左右遠的地方,老人精神矍鑠,此刻他正看着遠處的某一個地方發着呆,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腳邊放了一根柺杖,看來他的腿腳不是很方便,老人附近也沒有其他人,想來應該是獨自一人在這裡曬太陽,我對村子裡面的老人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是匆匆忙忙的,除了我們家附近的鄰居以及幾個親戚外,我幾乎沒有與村裡的人來往過,不過幸好,我的口音沒變,就算這老人不認識我,但我的口音應該會讓他產生親切之感。
打定了主意我便慢慢的靠近老人,簡單的開場白之後我和老人慢慢熟絡了起來。
幾番交談之後我才發現老人的輩分十分高,算起來他應該和我太爺爺一個輩分,既然如此,我便立即恭恭敬敬的喊了老人一聲“太爺爺”,老人聽到我叫他後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很快他便打開了話匣子,我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有時候他想起一些其他的往事也會主動的講給我聽。
不知不覺,周圍晨練的老人已經漸漸散去,而我們兩個依然聊的火熱,想來“太爺爺”已經很久沒和他人說過話了,兒孫都不在身邊,老伴又走的早,晚年時光確實十分孤獨寂寞,在這期間“太爺爺”最讓我動容的一句話便是“你是兩年以來第一個和我說了這麼多話的人,哪怕就是我的兒子、孫子,他們最多也只是打一個電話來問我‘吃飯沒有、身體還好吧?’然後就掛了電話”。
聽到此處我心中是百感交集,我們村裡還有數不清的像“太爺爺”這樣的老人,然而每家人都有無數的理由不能回來陪老人安度晚年,人生中最悽慘的事莫過於此了。
時間漸至中午,“太爺爺”和我聊了太多太多,如果他能夠把他一生的經歷全部講述出來,那絕對是一個十分波瀾壯闊的故事。
“太爺爺”和我講了許多不同事情,特別是他年輕時在國民黨當兵的經歷更是堪稱一個傳奇,雖然我對他在軍隊裡的故事十分感興趣,無奈此刻我另有更重要的目的,只得幾番打斷他的回憶,讓他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太爺爺”說我們這個村子是爲了躲避大洪水從邛海邊上搬遷到螺髻山上居住的,不過這個大洪水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事情“太爺爺”自己也不清楚,他說他只知道這個年代是“古代”,關於年代的信息不論我如何變着法子打聽都無法打聽出來,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並不是“太爺爺”遺忘了具體年代或是他不想告訴我,而是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輩也只告訴過他我們的村子是從邛海邊上搬到螺髻山上的,而那個大洪水到底是哪個年代發生的連“太爺爺”的父輩都不清楚。
這一件事是我目前唯一能夠打聽到的關於我們村子歷史的事,不過這信息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收穫了,至少剛纔我在與其他老人交流的過程中都從沒有聽他們說起過我們村子是從邛海邊上搬上來的。
“太爺爺”年輕的時候在國民黨部隊服役的這件事情我也十分感興趣,然而我不知道“太爺爺”是有意隱瞞什麼,還是他確實忘記了那些令他不愉快的記憶,從他告訴我的事情來看,這些事全部都是他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光榮事蹟,除此之外他便說他想不起來了,“太爺爺”如此舉動讓我對他年輕時候的經歷充滿了好奇,不過多番詢問之後我也仍然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也許我確實是多疑了,當時那一支消失在螺髻山裡面的國民黨隊伍應該是全軍覆沒,雖然“太爺爺”也有可能是那一支國民黨軍隊裡的一員,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提到這方面的事情,我也沒有辦法繼續深究這件事,只得放棄。
“太爺爺”和我說完這些後又和我說了一些他家庭裡的瑣事,我們一直聊到烈日當頭,“太爺爺”看看頭頂的太陽才緩緩站起身對我道:“我的生活作息時間很固定,每天中午都要回去睡午覺,你沒事就經常來我家坐坐,我先回去了……”
我本說要送“太爺爺”回家,但“太爺爺”執意不肯,沒想到“太爺爺”年過九旬還有一隻腿不方便,走起路來步態平穩,根本不像一名耄耋老人該有的模樣,看到“太爺爺”漸漸遠去的背影,我心裡是由衷的佩服這樣的老人,他們經歷了許多不同的年代,最終來到了一個嶄新的中國,這樣的人生經歷完全是我無法想象出的。
“太爺爺”走後我也立即回家吃飯,今天收穫頗豐,看來下午也不用出門了,等晚上我再把今天的發現和書記彙總,他今天到現在都還沒有和我聯繫,看來他那裡的進展應該也非常順利。
吃過飯後我便把今天早上打聽到的信息全部記在本子上,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每天要經歷如此多的事情,如果不把這些重要之事一一記下來,要不了多久我便會把他們忘記。
回想着“太爺爺”給我說的話,如果我們這個村子真的是從邛海邊上搬上來的話,那麼我們村子的歷史還可以繼續往前追溯,只是這方面我確實不是專家,現在嚴老頭又不在,看來只能求助小白了。
想到要求助小白我卻又覺得開不了口,這幾天給她打過幾次電話,但她都沒有接我的,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麼重要的事情,當時我們從研究所離開的時候還約定過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不守信用。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書記卻還沒有給我來電話,也不知道這小子今天有什麼重大發現,竟然這個時候都還沒有聯繫我,又忐忑無比地等了半個小時後,我終於忍不住撥通了書記的電話,電話那頭書記的聲音十分小,我聽了半天也只能聽到他在那邊發出“嗡嗡嗡”的聲音,完全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十分鬱悶的掛了電話,沒想到很快就有一條短信進來,打開一看我才發現是書記給我發的短信,短信的內容是——來你王表叔家,就當是來做客的。
看到書記這樣的短信,我完全猜想不出他現在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情況,不過既然是去王表叔家那應該不會有危險,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我便立即出門朝王表叔家趕去,王表叔一家人丁興旺,老老少少加起來至少有四五十個人,他們一大家人家家戶戶都捱得很近,書記選擇到他們家去打聽絕對是正確的選擇,可以說能夠在王表叔家打聽到的情況,那也就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了。
十多分鐘後,我終於來到了王表叔家門口,大門是敞開的,但屋子裡面卻十分安靜,我敲了敲大門,堂屋裡立即傳出了一個個聲音叫我請進。
走進王表叔家的堂屋後,我才發現堂屋裡七七八八的坐着許多人,但是這些人都沒有說話,正在納悶之時,人堆中忽然有一個戴着眼鏡的人站了起來衝我笑道:“救命恩人,沒想到我能在這裡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