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騰還沒回來嗎?英子。”狗蛋心裡沒來由地一慌,大聲驚問道。此時,不知是什麼原因,凌晨時,媳婦兒二英的噩夢,卻在此時,清晰的顯現在他的腦海裡,任憑他怎樣做,都如烙印在他腦海中般抹之不去。
“飛哥,你看這樣行不行?先點響門炮,我們幾人先敬神明,如何?小騰是個孩子嘛,肯定貪玩,我們就不要等他了。不然的話,別因此耽誤了敬神的吉時啊!”龍保國眉頭微皺,向龍小飛建議道。
“嗯,這個嗎?”龍小飛捋了捋鬍子,略做沉吟後,點頭說道:“好。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畢竟是不能誤了敬神的吉時的。但是,保國兄弟,一會兒給神叩首燒紙地時候,你一定要向神說明:小騰並非故意褻瀆,實在是無心之失,以此祈求神明的原諒,定要切記啊。”
“放心吧,飛哥,兄弟心中有數。”
“狗蛋,你還站在那裡幹嘛啊?趕緊找小騰去啊,敬神過後,就馬上開席啦,他還要向親朋好友鞠躬、敬酒呢。”見狗蛋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龍小飛直嘆氣,大聲的提醒道。
“唉,小飛大爺,您是喊我,對吧?我這就去。”狗蛋拍了拍額頭,趕緊向門外小跑而去。
“我也去。”二英子蒼白着臉急聲道。
“英子,你就別去了,要敬神了。”龍小飛趕忙阻止道。
“噼裡啪啦”的爆竹聲響起,敬神儀式正式開始。
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已是十一點二十分。
所有人員均已在三十餘張大桌子旁就位,而九道涼盤、筷子、酒等也已擺齊,就等龍騰向衆人鞠躬行禮後,便可開席。
又是十餘分鐘過去,仍未見狗蛋、龍騰二人的身影,衆人皆小聲地議論起來。
“怎麼回事啊?龍騰怎麼還沒出來啊?早過了開席的時間了吧。”
“你不知道,龍騰早晨跑步去了,至今未歸。”
“怎麼不去找呢?”
“狗蛋去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回來,不知找到了沒有?”
“龍騰不會出事了吧?”
“嗯?你說什麼?”旁邊一人聽此後,眼睛放光的激動道。
“咳咳,我沒說什麼啊,你激動個什麼?”先前猜測龍騰是否出事的那人,突然覺得自己失言,趕忙否認道。
西屋,龍騰的房間內。
龍保國揹着雙手,在牀邊猶如織布機梭子般的來回踱步,並且不停的喃喃自語道:“怎麼還不回來啊?這都幾點了。這狗蛋,怎麼這麼不靠譜,早知道如此,我去找小騰就好了,保準一找一個準,嗨。”
而二英微坐在牀頭,不由自主的地攥着微微發抖地雙手,緊咬着嘴脣,臉色更是愈加地蒼白。
又是十幾分鍾過去。
“亮子兄弟回來啦!”門外突然響起在屋內二人聽來猶如救命的菩薩顯靈般的天籟之音來。
二人連忙向門外急走而去。
還未到門口,又一句聲音傳來。不過,這次卻是龍小飛不解的聲音:狗蛋,你怎麼了?小騰呢?
龍保國心裡咯噔地一聲,臉色瞬間僵硬了起來,但他還是向大門外走去。而二英則是軟倒在地,被旁邊幾人扶坐在凳子上。
龍保國來到門外,卻見狗蛋半彎着身子,雙手扶着身旁的楊樹,一張臉毫無血色,雙眼無助的向他望來。
“狗蛋,你在幹嘛?小騰呢?”龍保國心內又驚又怕,厲聲喝道。
“爹,我把全村及其附近都找了,還是沒有找到他。小騰他,不見了。”狗蛋絕望道。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啊?什麼叫小騰不見了,他都十幾歲的人了,還能走丟嗎?”
“對,來、來,你們幾個年青人,別坐在那了,趕緊幫忙找找,附近的莊上都去看看,大聲喊喊,說不準小騰去他同學家裡玩去了。快點。”龍小飛見事情不對,連忙大聲吩咐幾個年青人道。
“對,保國叔,亮子兄弟,別擔心。小飛大爺說的非常有道理。這樣吧,我回家去,用大喇叭喊一下,那樣效果更好些。”村支書龍武從一張桌子旁起身安慰道。隨後,便快速的向家中走去。
衆人如夢初醒般,紛紛從桌旁站起對其安慰。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幾個年青人陸續地返回,臉上皆露出垂頭喪氣之色。
“事到如今,只有報警了。狗蛋,你快去龍武家,用他的電話報警。”龍小飛皺着眉頭冷靜道。
狗蛋拔腿便跑去,可未跑幾步,突然從院裡傳來令人心碎的哭叫聲,使其雙腿一軟,摔倒在地。
“爹,快過來啊,俺娘摔倒了,她的心臟病犯了,嗚嗚。。”
“狗蛋,你趕緊起來去報警,順便撥打120,這裡有我們呢。”龍小飛急聲催促道。
狗蛋使勁的擦了一把淚水,連忙爬起來,便向龍武家奔跑而去。
五個小時後,帶隊的警官滿臉歉意的表示:他們一定會繼續擴大搜索範圍,盡全力的找到龍騰。
而這時,也從醫院裡傳出一個雪上加霜的噩耗:經過醫生連續四個多小時盡全力的搶救,但由於狗蛋母親年齡偏大,且心臟受驚極爲嚴重,最終搶救無效。醫院同時希望,狗蛋儘快的將其母親屍體運回自己家中。
最近幾日,二英子每天以淚洗面。而龍保國也如行屍走肉一般,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其平常裡說話時,那一翹一翹的山羊鬍,此刻也皺巴巴的,且無力地向下耷拉着,仿若徹底焉了一般。
而在幾日前,在路上偶碰到狗蛋一家人時,每每都會“笑容可掬、真誠熱心”打招呼的村人,此刻,再碰到他們一家,全都仿若看到瘟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若實在是避之不及,也會硬着頭皮,狀若不認識一般。
後來,經過狗蛋、龍小飛、龍武三人商議:由龍武出面,到村裡每戶人家募捐,以使狗蛋母親早日的下葬,入土爲安。狗蛋實在是沒錢了,他僅有的積蓄全都辦酒席,以及拿來做狗蛋母親的搶救費了等。
最後,龍武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只籌來了不到150元錢。看着這少的可憐的人民幣,龍小飛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了出來:“這幫狗日的孫子,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傢伙。你得意的時候,都過來拍馬屁、獻殷勤,可當你到落魄的時候,卻又比他媽的誰都冷血。”
兩天後,天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而今年的秋雨似乎比往年來的更早一些。狗蛋家裡只有寥寥數人在飛快的忙碌着,他們的表情都嚴肅認真,沒有一絲笑容。
狗蛋母親還是在今日,順利的下葬了。這其中的花費均有龍小飛、龍大寶以及龍武三人平攤。
葬禮結束後,一陣“歡快”的“呵呵”聲,突然在狗蛋母親的墳前響了起來,尤其是在這種氛圍裡更是顯得刺耳。
“呵呵,小騰,來,我們玩捉迷藏吧!放心吧,沒有數完十個數字之前,媽是不會偷看你的,那樣會受到懲罰的哦,呵呵。”
“英子,英子,你怎麼啦?”狗蛋沙啞着嗓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英子,極爲擔心的道。
“我要和小騰玩捉迷藏,呵呵。”
“啊!老天啊,你睜開眼吧。”
聲音戈然而止,龍保國暈倒在地。
十幾日後,龍小飛等三人,坐在龍保國牀前,前來和他做最後的道別。而二英依然在呵呵的癡笑着說:要與小騰玩捉迷藏。
狗蛋已如同皮包骨頭般地站在牀前哽咽,他早已沒了淚水。而能使他堅持到現在,且下決心要活下去的,除了院子裡呵呵笑着的二英外,就是那小騰一定會回來的信念。
而在龍崗河旁消失的龍騰,卻又被帶向了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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