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婚介中心,趙錢英與李豔芳打了輛車就準備回去了。在路上,李豔芳提起了接待員在她們臨走前提醒的,更正葉青青的信息。在兩人心中,她們都直覺的相信葉青青,知曉她做不出這樣的事。
李豔芳半開玩笑的說:“我就知道青青像我,直爽。要結婚就直接結了,何必跟我家那丫頭似得,別人說幾句就扮乖了。”
“哼,你說的什麼話呢。”趙錢英不高興道,“要說若男,那是懂事!要真的同了你,現在,估計就跟那姓許的傢伙過苦日子了。”
“對了他們現在還有聯繫嗎?”提到許木言趙錢英不免多問兩句。
“沒吧?”李豔芳不肯定,她分析着說,“這幾年她和青青又是給補課,又是加班的,哪有那閒功法啊。況且那幾個相親的她不是也見了嗎?”
“是哦。”趙錢英一想也是。說着又將話題引到了之前看好的那幾個女婿人選。
兩人聊得起興,從早上出來,午飯也不食的,到現在快下午三時了,竟也沒有一點餓,在車上聊了又快一個小時。
趙錢英與李豔芳不是同村的,李豔芳的在更前一些,所以車先是在趙錢英家停了。趙錢英下了車,李豔芳在車上提醒:“待會青青回來記得和她說,要真出事了可就麻煩了。”
“好!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說完,趙錢英打開皮包,將之前與司機講好的價錢付給了他。
目送着李豔芳乘坐的出租車遠去,趙錢英轉過身。正欲開門,門便自動開了,葉書平拄着拐站在門後:“回來啦。”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店呢,關了嗎?”趙錢英遲了一下,問道。
“還說店呢,你看這都幾點了,青青都快下班了。”葉書平怒目。
她們口中的店是兩人一起經營的一家小店,買些零食,生活用品,等同於超市,不過規模相比小一些。由是本地人,且是葉書平開的,村裡人都信的過。所以平常小店生意都很緊俏,往日裡葉書平與趙錢英兩人輪着還算可以。
今日只有葉書平一個,他實在忙不過來,加上身體的問題,眼看都中午了,妻子還沒回來,葉書平就將小店先關了回來了。村裡還有要買的,見他的模樣便也離去了。他們知曉葉書平身體有事,多不得勞作。若不是如此,以他在村中的呼聲,和過去村支部書記的威望,現在豈會成一個小店老闆。
聽到丈夫怒喝,趙錢英這才注意到時辰,打了個呵呵,擺了笑臉,將丈夫攙到了屋裡。她喝了口茶,把在婚介中心的事說了一遍,詳細介紹了那裡男方條件有多好多好,又帶了一筆說:“要不是青青的信息出了問題,我也把那男孩電話要來了。”
趙錢英一臉嘆息,又喝了口茶罵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竟是將我們青青登記成了以婚,害我還白跑一趟,氣死我了。”
“什麼已婚?”葉書平正色。
“沒什麼。”趙錢英朝廚房走着,隨口說道。
大概是餓了,她尋了些吃食,攤擺到桌上,邊吃邊又將登記信息時發生的事細說了一遍。許是趙錢英嘴裡吃着東西,講話有些含糊,說了一會,葉書平的臉色就顯得不正常,要發怒的樣子。趙錢英忙着吃東西,沒有注意繼續說着,屋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聽那裡的人說大概是信息登記錯了,去民政局開張證明就可以了,還說這種事經常會有的。”趙錢英吃完東西看向葉書平。
葉書平臉色微紅:“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早說,”他拿過趙錢英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緩了緩情緒,“你現在給青青打個電話,讓她請個假,明天去把那證明給辦了。”
“你不會自己打啊。”趙錢英爭嘴道,不過手上還是拿出了手機,翻起了女兒的電話號。
葉青青的電話不難找,就在家庭組中,隨手一翻便是,上面有兩組號碼,一個是七年前辦的,還有一個更早些,不過不長用。看着兩個號碼,趙錢英陷入了沉思。
“你不是說這手機被偷了嗎,怎麼在這,還有這電話號。”趙錢英氣怒的瞪着眼,看向葉青青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
“這...這不是那天爲了替若男開脫才那樣說的嗎。”葉青青拿過手機,撇過臉,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
“那電話號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被小偷註銷了嗎,”趙錢英眼神不變,死死地盯着葉青青。
買新手機可以說是因爲李若男的關係,這趙錢英清楚,沒多較真。但手機號的事可是葉青青自己回來的時候說的,說那偷手機的賊將她手機號給註銷了,當時想着就覺得怪怪的,不過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這明顯不是小偷的事,是女兒有事隱瞞。
葉青青撇過去的臉上眉頭擰巴,她後悔當時怎麼撒了這樣的一個謊,爲什麼要給手機充電。如果...沒有如果,一切都發生了。她思考着是否要將郭浩然的事說出來,那樣母親大概會笑話自己吧,而且她一定會要求自己把學長叫來的,那樣...
片刻間,葉青青在腦海中幻想了許多,種種可能。最後她抱着一死的態度,用新的謊言遮蓋了原先的謊言,一個簡單到接近事實的謊言。
“移動手機用不了電信卡。”
“是這樣嗎?”趙錢英皺眉思索,她對手機並不瞭解,只是作爲一個通信的工具。
“是的。”葉青青用力的點頭。
細細想來,趙錢英覺得這似乎也不是重點,什麼移動電信的,根本全是在撒謊,這其中必然有事隱瞞。
葉書平見妻子拿着手機沒有撥號厭煩道:“不就打個電話嗎,那麼磨蹭,你不打我打。”他手中的拐在地上一敲,人順勢站了起來,要拿過趙錢英手中的電話。
趙錢英手往後一縮,拇指在邊緣的按鍵上一按,關掉屏幕,把手機放在桌上說:“打什麼電話,我看這中間一定有問題,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有什麼問題,不是你說的信息錯了,更正一下就是了。”葉書平不悅,奈何身體不行,沒能搶過手機,站着反問,“難道青青還真能揹着我們結婚了不成?”
“嗯?”
趙錢英也覺得不可能,也許真是自己想錯了。她拿起手機,剛欲打開,忽的心血來潮,雙腳莫名的向樓上葉青青的房間走去。
“誒,你去做什麼。”葉書平氣惱,拐在地上連續敲擊。撐着不方便的腿腳,跟在趙錢英的身後上了樓。
因爲腿腳問題,葉書平來到樓上後,趙錢英已經將葉青青的房間翻的一片狼藉。被子被整個的翻了過來,牀下的櫃子也都拉了開了,裡面的衣服顯然也被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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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什麼?”葉書平震怒,洪亮低沉的聲音在葉青青小巧的房間內徘徊,柺棍如鼓槌般擊打在木質地板上。
“咚~”
像是請戰的鼓聲,振聾發聵。
打開行李箱,正在查閱裡間衣物的趙錢英被這突如其來的斥喝聲嚇得翻過皮箱,站了起來。轉過臉見是自己丈夫,她大聲抱怨:“你幹什麼,嚇我一跳,不會好好說話嗎。”
葉書平色怒眉矗,鼻尖呼氣聲輕作:“你到底要做什麼,你是信不過自己女兒,還是什麼?”
葉書平一連三問,他實在無法理解妻子的做法。面對女兒身份信息上的錯誤,不是應及時告知女兒讓其改正,怎能懷疑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兒呢?
雖然幼時葉青青確實經常因犯錯,怕捱罵而離家出走逃到李若男家,但這在葉書平眼裡無疑是自己女兒聰明,懂得避禍。且那些又是小事,多是趙錢英斤斤計較,瞎說要打罵葉青青,把她嚇的,其餘任何時候葉青青都是十分懂事的。
葉書平極爲看重自己女兒這點,所以從小也沒打罵過葉青青一次,相反在母女爭吵時,都是幫在女兒一邊。家庭戰爭時,父女倆更是建立統一戰線,一致對外。
看着丈夫臉色,趙錢英原本囂張的氣勢一下就漏了,她討好着說:“好了,知道了,我不就隨便看看嗎。”
“哼。”
葉書平轉過身,趙錢英偷着在書桌上翻看了幾下,聽着聲音,葉書平又轉回身,怒目瞪道:“把東西收拾了,省得待會青青回來了問。”
“哦。”趙錢英低頭羞聲迴應。
這一次葉書平沒有再轉身,他站在一旁看着。趙錢英弱下身來,嘟囔嘴將翻倒的行李箱反轉了過來,清空的行李箱內絲薄的隔布凸起,似乎有着異物,她尋着縫隙找到了隔布上的拉鍊。
在葉書平的注視下,趙錢英從其內取出一本大紅色的本子,上面從上到下,除去正中的國徽依次印書着“中華人名共和國”,“結婚證”十個大字。
當趙錢英看到它時,她沒有絲毫意外,面若桃花道。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