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誰應該爲錯誤買單
嚴紹成緊緊擁抱着她,似乎淚水浸溼了她的衣襟。第一次知道眼淚的威力,原來可以這樣的震撼一個人的心。
似乎眼淚是利刃,狠狠的捅進了他的心。
聽聞人都是無奈的,在既定的軌道里運行。所以人喜歡用一些方式刺激自己。喝酒、極限運動、不顧後果的瘋狂甚至於吸-毒。
這是人對生活的控訴,命運帶着血腥而來,人帶着目的而來,傷害的從來都是自己的命運。
這哭聲,似乎已經她變得更加痛苦的模樣。
手機在哭聲中響起,似乎方婧嫺依舊是那個保持着理智的人,她努力停住了哭聲,伸手接通電話。
似乎她還沒有忘記,今天她要去辦理關於喬義南。保釋的事情。
“方小姐嗎?方小姐?”
電話裡的聲音似乎有些事情,試探的問。
“我是。”
方婧嫺的聲音努力恢復正常,她的語氣裡有越發冰冷的感覺。
她的手是被嚴紹成緊緊握住的,似乎她並沒有那麼堅強。經歷的流產,或許她已經在邊緣了。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掉落深淵一般。
“方小姐有關您讓我辦理的保釋事情。”
電話裡的人似乎很平靜,沒有覺察到有什麼不對的情況。
“是,目前怎樣。”方婧嫺深呼吸,明明眼眶是紅色的,眼淚就在臉上,但還是努力保持着冷靜。
似乎每一個人都在努力保持着堅強,生怕自己痛苦的模樣被人看了去,堅強最後傷了自己。
“可能不需要了。”
電話裡的人越發的平靜,似乎有些事情一般。
“怎麼了?什麼叫不需要?”方婧嫺的話語裡太過平靜,竟然讓人聽不出情緒。
一旁的嚴紹成看着眼底,緊蹙的眉頭裡,目光裡那一寸心疼,似乎貫穿了許多東西。
“喬先生今天早上在獄裡暈倒,被送往醫院。手術持續三個多小時,但是喬先生……在半個小時前喬先生離世。”
對方的話裡的語氣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句話。
“喬義南死了……”
方婧嫺的眼神裡放空,似乎已經看不到前路了。
“喬義南死了。”
“喬義南死了!”
方婧嫺猛的把手機摔在地上,似乎執拗的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並不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我要去找喬義南,喬義南呢?我要去找喬義南。”
如果說剛纔的方婧嫺是痛不欲生,那麼現在的方婧嫺就像個瘋子,像是瘋了一般。
“婧婧,婧婧,你冷靜一點。婧婧……”嚴紹成的手把方婧嫺抓的死死的,似乎是想要她更加冷靜一點,但是這樣要怎麼冷靜。
方婧嫺不顧自己身體,光着腳下牀。地上有她剛摔碎的手機。
她似乎已經失去了冷靜,腳踩在上面留着血,她好像也沒有知覺。
“婧婧,喬義南死了。”嚴紹成緊緊的拉住她,執拗的把她拉緊,就好像害怕她走了一樣。
方婧嫺不理會,似乎根本就聽不到,執意要走。嚴紹成看着她腳下踩着出血,心裡心疼。攔腰抱起來,不能讓她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事實上嚴紹成已經知道喬義南死了,因爲是在同一家醫院。
方婧嫺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喬義南也被同事推進了另一間手術室。
命運交錯,有的時候醫院是生死的地方。
喬義南沒有活着出來,方婧嫺流產。生命彷彿很脆弱,有的人在走向死亡,有的卻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聽說一個親人的離去,另一個親人就會降生。都是騙人的,都死了。
該死的死,該留的留,人生無奈的告訴每一個,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蹟。
不僅如此,這個世界也沒有天堂,又的或許只有地獄。
沒有鬼神主導的世界,人也不曾是自己命運的主人。人的信仰建立一片本就黑暗的墓碑上,幸福永遠是凌駕之上的麻木靈魂。
但是有的人,連麻木的機會都沒有。
方婧嫺突然笑了,笑的越發冰冷,越發的難看。哭着笑了,笑着哭了。分不清到底是笑還是哭。她就在他的懷裡像一個被遺棄的破布娃娃,就如同二十年前第一次見她一般。
“喬義南就在這家醫院……的太平間。如果你想見他最後一面的話,我帶你去。”
嚴紹成抱緊此刻幾乎是瘋了的方婧嫺,他似乎依舊是那個堅強的嚴紹成,但是沒有誰如表面一般。
方婧嫺不說話,冷靜的好像根本就沒有事一樣。此刻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樣。
但是嚴紹成知道越是這個樣子,就說明問題越大。
似乎大家都已經變得更加平靜了,不哭不鬧的時候似乎把一切都看透了。
太平間裡陰森的氣息,似乎死亡是一瞬間的事情。白布掀開,似乎喬義南只是睡着了,只是這一睡就不會再醒了。
方婧嫺看着他,眼淚明明已經努力剋制了,但還是剋制不住流淚了。
“我十八歲初見喬義南,那時的喬義南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我總在想,爲什麼他的身上總是帶着陽光的。那陽光引領我走出黑暗,那時我幾乎是想就那麼和他走一輩子好了。但是我不知道原來喬義南也是一個和我一樣帶着悲劇的人。他離開我的日子裡,我總以爲他過很好。到頭來卻發現,他過的不怎樣。再見時他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溫暖,他變得更加不開心了。直到最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似乎帶着絕望。但是從來沒有改變一點,喬義南依舊對方婧嫺很好。”
方婧嫺跪坐在一旁,手臂放在那張放屍架上。她似乎沒有一絲的畏懼,又或許因爲心絕望了。
她和嚴紹成的每一次相遇都帶着詛咒。求婚時是在墓地,結婚時是在方業偉的葬禮,現在算是離婚吧,在太平間喬義南的屍體旁。
人活着是被詛咒的吧,因爲要強所以所有事情都會變得糟糕。
方婧嫺的臉色掛着眼淚,嘴角卻是上揚的。
“嚴紹成,你說這一切的悲劇是來源於誰?究竟誰應該爲這一切的錯誤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