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遠不可察覺地蹙眉,不悅地說:“你怎麼還沒走?”
他的餘光不自覺地瞄向了虞嫣然,見她似是吃了一驚,心裡竟浮起隱隱的暢快。
虞燦然撅起小嘴,“姐夫,你不帶這樣的,明明昨晚你同意讓我住下,怎麼現在又趕我走了?”
她昨晚就住下了?他們之間有沒有……。
虞嫣然的臉色漸漸蒼白,額角的傷處也開始疼痛難忍。
她受傷進了醫院,安靖遠卻揹着她讓虞燦然住進了他們的公寓,而且虞燦然還穿着她的睡衣,這算什麼?鵲巢鳩佔嗎?
安靖遠一直暗暗觀察着她的神色,此時腦海裡竟生出一個卑鄙的念頭。“你不說我倒忘了,然然,叔叔阿姨旅遊去了不在家,就讓燦然在這兒住幾天吧,你受了傷,也可以讓燦然照應着點。”
他的神色很自然,又恢復了溫和的語氣,虞嫣然便不好說什麼,畢竟自己還是“待罪之身”。
“是啊,姐姐,我先替你的傷口敷些藥吧。”
“不用了。”在公園裡吹了半天冷風,她的頭暈得厲害。
“那你先去躺會,晚飯我來做,好了叫你。”虞燦然善解人意地說,目光大膽地盯着安靖遠。
安靖遠出門片刻,回來便拿了兩粒藥片給虞燦然,“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虞燦然不解。
“避孕藥。”他面色無波地說。
“靖遠哥﹍﹍。”她委屈地扁了扁嘴,在他眼神的威力下,只好吞了進去。
見她這麼乖巧,安靖遠臉色稍緩,又拿出幾瓶藥,“醫院配的藥,幫我看一下怎麼服用。”
“你發熱了?”虞燦然心疼地問道,小手摸向他的額頭,果然很燙!“消炎藥飯後吃兩片,這個退燒藥現在就要吃﹍﹍。”
安靖遠平淡地吐出兩個字,“餵我。”
她猛地擡起頭,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如雷。
虞燦然舉着自己剛剛喝的水杯送到他的嘴邊,見他絲毫沒嫌棄地喝了兩口,立刻喜笑顏開,捏着藥片塞進他的嘴裡。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灼燙的舌尖滑過她的指尖,引起她一陣顫慄。
想到昨晚他的龍精虎猛,她羞紅了臉埋進他的胸口,“靖遠哥,我已是你的人了。”
安靖遠的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嗓音卻溫潤清淡,“你在南方提的建議我會考慮,不過需要你先配合我演一場戲。”
“嗯,靖遠哥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去做。”她雙臂環住他精瘦的腰身,幸福地哼着。
安靖遠不着痕跡地推開她,“去把房間的牀單給換了,這裡我來弄。”
虞燦然依依不捨地走了,經過虞嫣然的房間時,她特意停下腳步,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虞嫣然正裹着被子安安靜靜地睡着。
昨晚她留宿的是安靖遠的房間,牀上仍一片凌亂污濁,被單上的血跡已乾涸,形成了一塊暗硃色的斑痕。
她本打算留着作證據,等安靖遠回來給他看的,現在看來沒必要了。不過這東西還是留下,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想着,她將被單扯下,直接塞進了櫥裡。
南方的時候,她曾提出做安靖遠的地下情人。如今她住進了安靖遠的房間,又在這張牀上奉獻了自己的清白,讓她再轉地下是決計不可能了!
虞嫣然,我會讓你自己滾出這所公寓的!
晚餐的時候,虞嫣然的氣色仍是很差,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
倒是虞燦然像只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安靖遠偶爾配合着聊幾句。
“姐夫,你嚐嚐這個。”這道魚湯是虞燦然做的,她討好地將魚腹那塊嫩肉夾到了安靖遠的碗裡。
安靖遠垂眸看了一眼沒動,拿了一隻空碗,替身邊一直安靜吃飯的虞嫣然舀了一碗魚湯,“然然,喝點魚湯對傷口恢復有幫助。”
“好。”
坐在他們對面的虞燦然捏緊了筷子,滿眼不甘地瞧着,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對啊姐姐,你就聽姐夫的話多吃點。我熬的魚湯最補了,姐夫身體不好,本來還打算全給他喝的呢。”
虞嫣然看着面前那碗雪白的濃湯,再也沒了胃口,“你們吃吧,我頭疼沒什麼胃口,先回房了。”
安靖遠見她進了屋,警告地瞥向虞燦然。
“姐夫,你瞪着我幹嘛?我又沒說什麼,是她自己太嬌氣了!”
安靖遠推開椅子,“你一個人慢用吧。”
“姐夫!”身後,虞燦然急得跳腳。
安靖遠推開臥室的門,只見虞嫣然正倚窗靜靜地站着,目光沒有焦距地投在遠處,及腰的長髮和身上的睡裙被窗口灌入的風吹得翩翩飛舞,像極了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然然,身體不舒服還吹冷風,是想讓我急死嗎?”他走過去將窗戶拉上,又將她擁在了身前,這才覺得剛纔那一瞬間的恐慌得以緩解。
虞嫣然輕聲喟嘆,“靖遠,你是真的原諒我了嗎?”
她能感受到他心裡藏着恨,否則不會逆着她的心思,讓虞燦然住在這裡,給大家添堵。
安靖遠貼着她的發頂,低沉溫潤地說:“你要給我些時間,我會調整好自己的。”
同他的語氣不同,他的眼裡盡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霾,“昨晚我在酒吧喝多了,是燦然送了我回來。因爲時間太晚,就睡在了這裡。然然,你別多想,過兩天就讓她回去了。”
虞嫣然抿了抿嘴角,沒再說什麼。
時間太晚,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睡在你的房間?你們之間就沒有發生什麼?虞嫣然問不出口,先犯錯的那個總會處在被動的位置上。
“來,我給你的傷口擦藥。”安靖遠摟着她坐下,小心翼翼地在她額角抹上一層藥粉。
隨後,手指落到她的面頰上,那上面的紅腫已消得差不多了,只隱約透着五個指印,虞嫣然將長髮垂下擋住了臉上的巴掌痕跡。
“這裡還疼不疼了?”安靖遠心疼地問。
她不禁想起當時他同平常判若兩人的兇狠,目光怯怯地移開,輕輕搖了搖頭。
安靖遠的心臟驟然一緊,想也沒想將她攬入懷中,“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打你了!”
他低下頭,尋找那片柔軟的芳脣,炙熱的呼吸相交,虞嫣然下意識地偏過臉。
她立刻意識到不妥,急忙解釋:“燦然在,不太方便。”
“那好,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廚房要不要幫忙。”安靖遠說着,放開她站起了身,大步往門外走。
此時的他如同變了張臉,目光濃郁得能滴出墨汁,臉上的咬肌呈現。
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扇她一巴掌。
這個女人到現在還在抗拒着自己!難道說是在廖睿城的身下浪舒服了,回不了頭了?
就在之前,他還存了一絲心軟,想着既往不咎,同她重新開始。
然然,你不要怪我心狠,是你自己不珍惜我的寬容!
房間裡,虞嫣然呆呆地坐在牀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種狀況已經不止出現過一次了。
她深知自己心中愛的還是安靖遠,可是她的身體好像不知不覺中忠於了廖睿城。
身體和心生生剝離,作出了截然相反的選擇,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快奔潰了,只差沒到人格分裂的那一步!
女士小包裡的手機,此刻靜悄悄地躺着一條信息【嫣嫣,什麼時候後悔了,就回來我身邊】。
因爲主人的心不在焉,並沒被察覺。
入夜,虞嫣然感到口渴醒了過來,躺在身邊的人已不知去向。
她出了臥室,剛想往廚房的方向走,隔壁安靖遠的房間隱約傳來聲響,她心生疑竇,靠了過去。
“姐夫﹍﹍我是燦然啊﹍﹍你認錯人了﹍﹍。”虞燦然睡衣的肩帶已落到手臂上,香肩半露,一副欲拒還迎的勾人模樣。
而她身前的男人,正緊緊抱着她,嘴裡呢喃着:“然然,我知道是你,我什麼都會原諒,什麼都不計較,只要你別離開我!”
虞燦然因爲正對着門,自然真真切切瞧見了臉色慘白的虞嫣然。
這時,她伸出手臂主動勾住了安靖遠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紅脣,“我不會背叛你,也不會離開你的。”
兩人旁若無人地熱吻到了一起,安靖遠口中喊着“然然”,大手沿着虞燦然的鎖骨往下,伸進了她睡衣的衣領裡﹍﹍。
“你們﹍﹍你們在做什麼!”虞嫣然哆嗦着雙脣,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
爲什麼會這樣?!
幾個小時前還對她深情款款的男人,半夜裡卻抱着她的妹妹又摸又親?
虞燦然像是剛發現她,推了推面前的男人,侷促地喊了一聲:“姐姐。”
而安靖遠回過頭看着她,也像是猛然驚醒,忽然雙眼一閉,倒在了地上。
“姐姐,你幹嘛嚇姐夫?夢遊的人最禁不起驚嚇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
“你說他是在夢遊?”虞嫣然懷疑地開口。
虞燦然理所當然地回答:“不然他抱的是我,怎麼叫着你的名字?”
可是﹍﹍。
虞嫣然不確定地望着不省人事的安靖遠。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