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亦歡猛然瞠大眸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詫異的看向自己身上的白色浴袍。
她的衣服,不會是邢漠北給她換的吧?!
就在她腦子裡一團亂的時候,門鈴忽然被人按響了,她起身打開門,外面站着一個女服務生。
“小姐,這是邢總交代我們幫您乾洗的裙子,已經洗好了,您檢查一下。妲”
“好的,謝謝。窀”
葉亦歡接過套着防塵袋的裙子,女服務生正準備走,她又急忙開口叫住她。
“那個,等一下……”
“您還有什麼事?”
“昨天……”葉亦歡咬了咬脣,小聲問:“你知道是誰給我換的衣服嗎?”
“哦,是我給您換的啊。”
“哦,哦,你幫我換的啊。”葉亦歡心裡的石頭彷彿一瞬間落了地,慶幸而又感激的對她笑了笑,“麻煩你了。”
她拍着胸口回了房間,臉上是一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感慨。
葉亦歡換了衣服打理好之後纔想到了自己的手機,她昨天手機沒電了,自然也沒有人聯繫她,不過想來也沒人會關心她的死活。她父親的眼裡只有自己的公司,她的丈夫……
嘴角不期然的躍上一抹嘲諷的笑容,葉亦歡拎着自己的包便準備離開了。
關上房門的一刻,葉亦歡擡頭看了看房門號,1735,好熟悉的數字……
然而一出門,她便被一個男聲叫住了,“葉老師,早上好!”
清潤的男聲猶如清晨沁人心脾的空氣一樣清爽,語氣中微微帶了一些上揚的調侃。
葉亦歡猛地頓在了原地,隨即緩緩地轉過身,看着對面英挺利落的邢漠北乾乾笑了兩聲,“呵呵……邢總,早上好,早上好。”
她雖然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些什麼,可是在看到邢漠北微揚的脣角和眼底的戲謔,她也能猜出自己一定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情。
況且她在邢漠北面前一向是莊重嚴謹的形象,這讓他看到了自己酒後失態,以後可怎麼跟他相處……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邢漠北面前丟臉,葉亦歡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在誰面前丟臉不好,居然丟到了邢漠北面前,簡直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了。
看着葉亦歡一副懊惱又悔不當初的表情,邢漠北極力忍着笑,故作淡定道:“葉老師還沒吃早飯吧?不如下去一起吃?”
“不用了不用了。”葉亦歡忙不迭的拒絕,“我一會還要上班,我先走了。”
她說完就準備走人,卻聽身後的邢漠北悠然道:“今天是週六。”
葉亦歡暗自咬了咬牙,在心底把自己罵了一百遍,又轉過臉衝他乾巴巴的笑了笑,“對對,你看我都過糊塗了。”
邢漠北挑眉,“那就去吃早飯吧?”
他轉身便朝着餐廳的方向走去,葉亦歡也只好跟了上去。
希爾頓酒店的早餐都是自助形式,葉亦歡早晨也不喜歡吃的太油膩,只拿了麥片粥和土司還有煎培根,又拿了一杯牛奶。
邢漠北用餐的時候非常優雅,極其有一種歐洲上流社會的風範,葉亦歡一邊吃,一邊擡頭偷偷瞄了他一眼,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個,邢先生,我昨天喝多了之後……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她說完就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一副強壯鎮定的樣子。
她自認爲她的酒品還是不錯的,起碼這麼多年過來了,從來沒出過什麼酒後失態的事情。
對面的邢漠北慢條斯理的喝着咖啡,緩緩道:“奇怪的事?葉老師是指你喝多了吐了我一身嗎?”
“噗——”
葉亦歡一口牛奶噴了出來,隨即自己也有些傻眼了,急忙扯過紙巾替他擦手,“對,對不起……那個,我,我昨天真的吐您身上了嗎?”
她說到最後都有些羞憤欲死了,邢漠北卻只是彎了彎脣角,雲淡風輕的笑着,“你昨天沒吐,不過現在吐了。”
他已經看出了對面這個女人悔恨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了,於是也不再作弄她,溫溫的笑了笑。
葉亦歡長長的嘆了口氣,撫着胸口小聲道:“嚇死我了……”
邢漠北看着她孩子氣的小動作也不由得微微淺笑,眼底卻有一抹流光閃過,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單純得多。
吃完早餐,葉亦歡便準備向他道別,邢漠北卻又提出了送她回家的建議。
“不用了,我打個車就回去了,昨天到現在已經很麻煩您了。”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天,走吧。”
他雖是在笑着,語氣裡卻有着不容拒絕,葉亦歡深知自己拗不過這個男人,跟他接觸這段時間她也算摸清了他的性子。其實在霸道和強硬上,他和凌南霄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都是容不得別人質疑的強勢男人。
葉亦歡也只好點了點頭,上了他的車。
邢漠北的車開得很穩,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他也沒有過多的去問她昨天爲什麼喝酒,給了她一個完整的空間。
車子在陶然雅居停下,葉亦歡含笑感激道:“謝謝你邢先生,還有昨天……也謝謝你。”
她已經依稀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在危急關頭突然出來解救了她,如果不是他的話,她現在不知道要遇到怎樣的危機。
邢漠北笑着搖頭,“沒事,葉老師不用放在心上。”
兩人又說了兩句,葉亦歡便推門下了車。
彼時的凌南霄正坐在他們對面的黑色邁巴.赫裡,他也不知這究竟是心電感應還是什麼,總之在葉亦歡下車的那一刻,他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昨晚開着車跑了大半個榕城,趨近凌晨的時候纔回到這裡,他怕她出什麼事,甚至沒有上樓,就一直等在這裡,後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此時,他找了一夜的女人,竟然語笑嫣然的從他競爭對手的車上下來了!
凌南霄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指尖都漸漸泛白,他薄脣緊抿,眼底是一片薄怒。他就坐在那裡看着邢漠北的車漸漸開走,而她竟然還站在原地言笑晏晏的的目送那個男人離開!
胸腔裡那股氣幾乎燃燒到了他的神經末梢,沒有多一秒的猶豫,下一刻他已經打開車門,大步走向葉亦歡。
她仍然背對着他,一直看着邢漠北的車駛出了自己的視線,在凌南霄看來,那絕對是一種依依不捨的告別!
葉亦歡見邢漠北的車開走了,便轉過頭準備上樓,然而一轉身就險些撞上了站在她身後的凌南霄。
他臉色極其陰鬱,眼尾帶着一抹陰鷙,周身都散發着駭人的戾氣。
這個男人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無聲無息,像個幽靈一樣,嚇了她一跳。
葉亦歡驚魂未定的撫着胸口,怨懟的瞪了他一眼,轉身便繞過他徑直走向了公寓門。
這個女人剛纔對着邢漠北就是一副嬌嬌的笑臉,現在面對着他卻是面如冰霜,凌南霄大步追在她後面喝道:“葉亦歡你給我站住!”
然而這一次,葉亦歡並沒有聽他的話,一直冷着臉,直到進了家門也沒有迴應他一句。
凌南霄看着她換了鞋要上樓,一步上前扯住了她的手臂,厲聲道:“我叫你站住!聽不懂話是不是?”
從她今天見到他,就一直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凌南霄心底又氣又恨,側臉都是緊繃的。
她是在邢漠北那裡得到了安慰,所以現在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麼?!
“我現在站住了,你想幹嗎?”
她仰頭看他,眼底是一片冰冷,就連語氣也是平淡的毫無感情。
她看到了他眼下的青影和微紅的雙眼,甚至連下顎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清渣,脣角彎出一個冷笑,這樣憔悴的神色,他該是照顧了申恬一夜纔會有這種結果吧?
凌南霄被她漠然的態度搞得一怔,隨即更加攥緊了她的手腕,“你昨晚去哪了!”
“我去哪兒還需要向凌少報備嗎?!”
葉亦歡用力掙着自己的手,語氣冰冷而諷刺,微揚的小臉上佈滿了倔強和怨懟。
“葉亦歡!不要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
凌南霄一把將她扯到了自己面前,他的語氣中帶了一分咬牙切齒的狠戾,眸光死死地盯着她,兩人相距極近,可是周圍卻佈滿了劍拔弩張的硝煙。
“那我應該用什麼語氣和您說話呢?”葉亦歡忽然笑了,眸中染了一抹怒極反笑的諷刺,“照顧了一晚上那個跟你優柔大度的親密戀人,現在我說句話都已經讓你無法容忍了嗎?”
“你說什麼?什麼照顧了一個晚上?”
凌南霄錯愕的看向她,卻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她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他去過醫院了?
他恍然明瞭的表情讓葉亦歡更加覺得憎惡,退了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眼底只有輕蔑。
“對,我都知道了。你昨天去了醫院,卻對我說你在公司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葉亦歡笑容清冷的看着他,眼中帶着失望,“從前無論你怎樣對我,可至少你會說真話,現在的你,卻連句真話都沒有了!”
“我只是不想讓你瞎想!”
“呵!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說謊的用心良苦,謝謝不可一世的凌少居然也會爲我着想,怕我多心!”葉亦歡仰着臉盯着他,眼底淚光閃動,可是卻倔強的讓人心驚。
終於還是到這一步了,到了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一點信任,相互懷疑的地步。
凌南霄看着她針鋒相對的模樣,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極力剋制自己的火氣,儘量平靜道:“你先告訴我,你昨晚在哪兒?你是不是和邢漠北在一起?”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
葉亦歡漠然的看向他,“是又如何?”
“你們在一起做什麼了?”凌南霄死死地瞪着她,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見她沒反應,他又提高了聲調,“說話!”
葉亦歡看着他緊抿的薄脣,只是薄涼的勾了勾脣角。
她在最危險的時候,救她的人不是心心念念愛着的丈夫,可是懷疑她的,卻是那個本應該保護她,呵護她的男人。
“昨天是結婚紀念日!你居然和邢漠北在一起?!”
她的沉默不語讓他誤認爲是默認,忍不住向她低吼,眸光抖動的盯着她,話語中有失望也有難過,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痛。
她說那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可是她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過了一夜,就連分別都是依依不捨的。
“你也知道昨天是結婚紀念日?”葉亦歡冷笑,“那你呢?你不也在醫院陪了申恬一個晚上?瞧瞧這黑眼圈,如果申恬醒了,肯定要感動得痛哭流涕吧!”
在此之前,葉亦歡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可以這樣的刻薄,刻薄到用一切能刺激到他的語言來反脣相譏。
其實她也是尖銳的,只不過以前習慣了遷就他,習慣了逆來順受,以至於把自己的脾氣都磨沒了。
可是她今天才發現,原來她也是一個自我保護的刺蝟,不過是爲了他把自己所有的刺都拔掉了,不到被逼入絕境,不會輕易向他亮出自己的芒刺。
凌南霄看着她眼底搖搖欲墜的淚,卻極力裝作自己強勢的模樣,心裡複雜難言。
他想告訴她,他昨晚找了她一夜,手機都一直握在手裡,甚至連眼都不敢輕易地閉上,可是到嘴邊的話卻又說不出來了。
告訴她又能怎麼樣呢?
他說了,顯得他有多麼在乎她似的,其實他一點都不在乎,當初是她先轉身離開,後來又用盡一切心計和手段纏着他不放,這樣的女人,她出什麼事,跟什麼人在一起,跟他何干?
凌南霄退後一步鬆開她,微揚起下巴,倨傲的睨着她,“對,我是陪着申恬,那又怎樣?我陪着我喜歡的女人是天經地義,難道還真的要陪你去過什麼可笑的結婚紀念日嗎?!”
喜歡的女人……
葉亦歡看着他不屑的笑容,一直強忍着的眼淚,這一刻終於決堤似的翻涌出來。
在此之前,凌南霄從未當着她的面說過自己喜歡申恬,她一直自我安慰着,他沒說喜歡,就說明她還是有機會,可是現在他終於承認了。
對啊,那是他喜歡的女人,她又算什麼?
凌南霄看着她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下來,心裡萬般複雜,可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終於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反正情況也已經夠糟了,他放不下男人的尊嚴去和她講一句真相,既然誤會了,就讓她一直誤會下去吧,離婚了不就達到他的最終目的了嗎?
可是爲什麼,他卻感覺不到一點高興呢?
葉亦歡擡手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嗓音沙啞道:“既然這樣,那就離婚吧。”
她太累了,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愛戀,從年少時的懵懂悸動,到後來他和申恬成爲男女朋友,她只想作爲一個局外人看他幸福,再到之後,她無意間看破了申恬的本心,對他的心便只剩下心疼和堅持,她想用自己的方法守護他,儘管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是也想試着不讓他受到傷害。
可是她錯了,從一開始結婚時就錯了,強扭的瓜不甜,他不愛她,甚至怨憎她,即便她把心剜出來送給他,他也是不屑一顧的。
她已經做到了極限,再也給不了他什麼了。
葉亦歡緩緩地轉身上了樓,腳步踏在樓梯上,一步一步的像是走在了凌南霄的心裡。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手心裡空空如也,最終還是什麼也抓不住。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出離婚,她眼底的絕望和悲涼都悉數落在了他的眼中,彷彿是一片無望的死水,再也不會爲他掀起一絲波瀾。
可是這不應該的,她不是一直都想緊緊地捆綁着他,這樣的她,怎麼會輕易提出離婚兩個字?
她爲的是什麼?又爲了誰?
這一次的事彷彿都耗盡了兩人全部的力氣,葉亦歡關掉了手機,在牀上躺了整整一天,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因此也沒有理會過一直悶在書房裡的凌南霄。
此時像是要與世隔絕的兩人,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一件怎樣驚天動地的大事。
從葉亦歡走進學校的那一刻起,她就發現今天所有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異樣,甚至有人在她周圍小聲的嘀嘀咕咕,看到她回頭便慌忙的走了。
葉亦歡狐疑的蹙了蹙眉,轉身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原本喧鬧的辦公室,在看到她之後霎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
她一直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旁的陳馨忽然譏嘲道:“呦,有人傍了大款居然還會來上班,真是令人感動啊!”
這人一向不陰不陽的,葉亦歡已經懶得再和她計較,置若罔聞的走向了自己的辦公桌。
對面的杭璐見她來了,急忙起身向她走過來,焦灼道:“你怎麼纔來?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葉亦歡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出什麼事了?大家今天怎麼都那麼奇怪?”
“你跟我來。”
杭璐一把抄過自己桌上的一張報紙,拉着她便走出了辦公室,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找了一個較爲隱秘的地方纔停下來,將手上的報紙遞給她,臉色正肅而凝重。
“你自己看吧。”
葉亦歡莫名其妙的接過報紙,然而在她打開的一瞬間,卻猛地震住了。
這是一張京都娛樂的八卦報紙,頭版頭條便印着幾個觸目驚心的黑色大字,“dick珠寶總裁夜會小學老師,其女疑爲adamas少董夫人。”
再往下看是一張碩大的印刷照片,赫然就是邢漠北攬着她走進酒店房間的那一幕,照片顯然是偷.拍的,大概是因爲她醉酒的原因,頭一直低垂着,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是熟人也足以認出她的模樣,而邢漠北則被拍的一清二楚!
這則報道是從她和邢漠北離開名爵開始寫的,一直寫到了他們到希爾頓酒店爲止,幾乎是連細節都寫得一清二楚,文稿的語氣十分篤定,甚至還帶着些嘲諷和輕蔑。
這樣精確的報道,也就是說她從名爵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亦歡擡頭看向杭璐,瞠大眸子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就連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我還想問你呢。”杭璐擔憂的望着她,“這個新聞昨天就出來了,我給你打了一天的電話,可是你一直關機。”
她跟凌南霄吵架之後就一直沒有跟外界聯絡過,發生了這種事,她是一點頭不知道。
杭璐看着她懊惱悔恨的雙眼,又低聲問:“還有,那天不是你和凌南霄的結婚紀念日嗎?你爲什麼會被拍到和邢漠北在一起?你那天晚上究竟出什麼事了?”
葉亦歡簡短的把那天凌南霄扔下她去醫院看望申恬的事,和她在酒吧遇到壞人被邢漠北救了的事給杭璐講了一遍,期間也免不了哀怨和憂傷。
“你是說,那天晚上是邢漠北幫了你,他好心把你帶去了酒店?”
“對。”葉亦歡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苦澀的笑了笑,“他在醫院陪了申恬一夜,又怎麼會管我的死活?如果不是邢漠北,我現在會出什麼事都不知道。”
杭璐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悲涼的神色,咬了咬脣,終於還是說:“你難道不知道,那天晚上凌南霄找了一夜的事麼?”
“你說什麼?”葉亦歡猛然瞠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杭璐,“他找了我一夜?怎麼可能呢?”
“是真的。那天晚上都已經快十二點了,他又給肖慕遠打電話,問我有沒有見過你。他說你的電話一直關機,聯繫不到,而且語氣很焦灼。我也怕你出了什麼事,所以也拜託了警局的朋友去找你,他們說凌晨三點巡邏的時候還看到凌南霄開着車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你。”
杭璐看着葉亦歡驚詫而愕然的眼神,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一開始聽了這話也挺驚訝的,第一反應甚至是凌南霄轉性了?怎麼會這麼擔心你,可是他確實是找了你一夜。”
葉亦歡猛地倒退了一步,腰間撞在大理石的窗臺上,卻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反而是心窒的讓她難以呼吸。
原來那天晚上他並沒有陪着申恬,而是找了她一夜!
他紅腫的雙眼,眼下的青影,下額上的清渣,那麼憔悴的神色,原來是因爲她才造成的。
她緊緊地抓着身後的窗沿,她的動作和震驚,都被杭璐看在了眼底。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鼓勵的拍了拍葉亦歡的肩膀,“凌南霄這樣做一次不容易,這也許是一個好的改變,你……要不要去找他問一問?”
還問什麼?
她已經提出離婚了。
葉亦歡仰頭做了一個深呼吸,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喂?”
“少夫人?我是凌董事長的秘書高峰。”
高峰?
葉亦歡迅速在腦子裡搜索着關於這個人的信息,隨即回想起來,他是凌振霆帶身邊多年的秘書,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從前她和凌南霄結婚時,都是這位老人爲他們奔波走動的。
他怎麼會忽然聯繫她?
葉亦歡有些奇怪,“高伯伯,出什麼事了嗎?”
“董事長現在心臟病發了,正在醫院裡,少夫人有沒有時間來一趟?”
“爸爸住院了?”葉亦歡陡然提高了聲調,隨即便答應道:“好的,我這就過去!”
掛了電話,她看向杭璐,“凌南霄的父親心臟病發了,我現在得趕緊去一趟醫院……”
她的話還沒交代完,杭璐已經替她接着說:“你趕緊去吧,一會你的課我替你上自習,新聞的事……我幫你在校領導那邊先頂一陣子,你不用太擔心。”
她爲人涼薄,至今也沒有交到幾個非常要好的朋友,杭璐是她絕無僅有的閨蜜,卻也是最懂得她,最照顧她的知己。
葉亦歡感激的抱了抱她,“謝謝你,璐璐。”
杭璐拍了拍她的背,“快去吧。”
杭璐看着她轉身跑開的背影,眼底是滿滿的祝福和真摯。
那天凌南霄給她打電話時候的焦急不是假的,如果這個男人真的能意識到歡歡的好,那應該是一件非常值得人祝福的美好的事。
葉亦歡很快就趕到了醫院,凌振霆的病房不難找,她一走近便看到了守在外面的高峰。
許久不見,葉亦歡對於這個和藹的中年男人有些陌生,恭敬的叫了一聲,“高伯伯。”
“少夫人來了。”高峰衝她笑笑,“董事長已經醒了,你現在就可以去看他。”
“好。”
她轉頭便準備進去,高峰忽然又說:“太太也在裡面,少夫人還是當心一些好。”
高峰跟在凌振霆身邊多年,可以說是看着凌南霄長大的,對於葉亦歡這個少夫人,他和凌振霆有着同樣的看法,心思單純,性格堅韌,是一個好女孩兒。不過太太一直都不怎麼喜歡她,因此他還是想給她提個醒。
葉亦歡感激的衝高峰笑了笑,“謝謝您!”
高幹病房的確是要素淨高雅的多,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凌振霆正半靠在牀頭,突發心臟病讓老爺子的臉色憔悴而蒼白,往常銳利的眼中此時也有些哀嘆,病牀搖起,蔣靜心手上端着一碗白粥,細緻入微的爲丈夫餵飯。
葉亦歡悄無聲息的走進去,凌振霆一眼就看到了他,眼神略微有些複雜,卻還是和藹的衝她招了招手,“歡歡來了?”
蔣靜心也隨之轉過頭,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神倏然變得厭煩和清冷,“砰”的一聲將碗重重放在櫃子上,“真是晦氣,和這種生活作風混亂不堪的人呆在一個房間裡,我覺得空氣都變得污濁了!我先去外面透透氣!”
蔣靜心轉身便大步走出了病房,彷彿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種侮辱,經過葉亦歡身邊的時候還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葉亦歡垂着眼,侷促的站在原地,臉上既有抱歉也有愧疚。
她當然知道凌振霆爲什麼會突發心臟病,一定又是和那個捕風捉影的八卦報道有關。
凌振霆微微嘆了口氣,拍了拍牀邊,“歡歡,過來坐。”
葉亦歡走上前便看到了櫃子上壓着的報紙,邊緣褶皺,應該是被人狠狠揉過之後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蔣靜心之手。
她緩緩地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剛要開口道歉,凌振霆卻先一步道:“歡歡,先麻煩你餵我吃完早飯,我這年紀大了,越來越不中用了,吃個飯還得靠人喂。”
老爺子的話語中難掩苦澀,葉亦歡絲毫不敢怠慢,端起小碗,一勺一勺的餵給他。
“歡歡,你應該知道,爸爸是相信你的。”
吃完粥,凌振霆看着她靜默的臉色,忽然開口說道。
“對不起,爸爸。”葉亦歡低頭絞着手指,聲音低低的,“但是我敢保證,我和邢漠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真的。”
“我相信你。”凌振霆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些新聞,我第一時間已經派人壓下去了,但是我還是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亦歡咬了咬脣,把她和凌南霄的結婚紀念日到第二天邢漠北送她回家,她和凌南霄激烈的爭執都給凌振霆講了一遍。
她講得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告狀和抱怨的意思,更像是在講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
“也就是說,是dick珠寶的總裁幫助了你?”
葉亦歡看着凌振霆,輕輕地點頭,“如果不是邢總,可能後果不堪設想。但是他只是送我去了酒店,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過,而且……我只是將他看做學生家長,真的沒有更多的接觸。”
“你沒有錯。如果要說過錯的話,應該是阿霄錯了,她沒有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反而讓你受了驚,作爲他的父親,我替他向你道歉。”
老爺子的一番話說得懇切又真摯,葉亦歡的眼睛都紅了,哽咽道:“爸爸,您別這麼說,是我太意氣用事,不該那麼晚還去喝酒的。”
“你也是傷心纔會這樣的。”凌振霆嘆了口氣,眼中已經釋懷了很多,臉色也好看了一些,“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你應該是從學校趕來的吧?趕緊回去上班吧,不要耽誤了工作。”
“嗯!”
葉亦歡點頭,又和老爺子說了兩句,便離開了病房。
然而出了住院部的大樓,她卻在樓下遇到了葉書華。
彼時她並沒有看到他,只是顧自的向前走,直到一個略帶低啞,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開口叫了她的名字,“歡歡。”
葉亦歡的腳步猛然一頓,卻沒有轉過身。
葉書華眼中帶了不悅,轉身走到她面前,飽經滄桑的臉上滿是對一個小輩的不滿,“我在叫你,你難道沒聽到嗎?”
“聽到了又怎樣?”
葉亦歡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語氣清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我就這態度。你有什麼事趕緊說,我還要去上班。”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耐和厭煩,彷彿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父親,反倒是一個糾纏了她很久的陌生人。
她有多久沒見過這個從血緣關係上來講,與她最爲親密的男人了?
她心裡有些淒涼,也有些疼。
因爲關於葉書華,她並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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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正在慢慢展開中,關於兩人的從前發生的事,葉老師的過去和其他配角也都會慢慢粗線~╮(╯▽╰)╭
t_t國慶期間真的是分外冷清啊,大家要不要這麼對我,我這麼勤勞的小作者上哪裡找~~爲神馬都木有人留言捏?仍舊求留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