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雲鬣此時心中很是憤怒,他好好的待在摩雲谷中,過着自己的小日子,沒事睡覺,醒來吃幾個妖獸,誰也沒有招惹,這也有罪?
兩個凶神惡煞的沒毛母猴子,摁着他一陣亂打,差點將其打得昏死過去,但幸好又來了一個斷手的公猴子,三隻猴子便打了起來,一時間也沒有人來搭理他。
趁此良機,摩雲鬣就想跑,此時不跑,還待何時?
摩雲鬣收攏身形,小心謹慎的遁入地下土層,然後悶頭往蠻荒深處跑,眼下這個地方,他是不敢繼續待了。
先在地下養幾年傷,等傷好了,再看後續,若是這地盤還在,他就準備回來,若是不在了,那就蟄伏起來,日後找個山頭佔下,百年以後,還是過上安穩的日子。
摩雲鬣是這麼想的,也是準備這麼做,但當他在地下悶頭趕路時,卻是發現前方大地猛然結成一大塊堅硬的岩層,這讓他的穿行很是不便。
還未等摩雲鬣想明白,一隻背部上有着兩隻可笑小小翅膀的熊獸,便出現在他眼前,隨後對他咧嘴一笑,便揮舞着爪子,撲了上來。
大狗熊,你落井下石!
‘無名心火?這是什麼神通?’
獨臂元嬰本名屠靈,乃是黑風谷那邊的修士,黑風谷這麼多年以來,一向與天理門,明陽山,稷下城這些儒家門派爭鬥不止。
另外,與青蓮劍宗也是打生打死,每隔幾年,都有元嬰級別的修士死在幾方交鋒的戰線上,論起爭鬥經驗,屠靈可是比楚紅裳強太多了。
至於元朵這個御獸門元嬰,屠靈就沒放在心上,一來元朵不是自己的目標,二來黑風谷與御獸門算作半個盟友,屠靈自然不會對元朵下死手。
別看元朵此時操作法器時恢弘大氣,可論起對屠靈的危險程度,遠遠不如楚紅裳。
這無名心火,倒是像佛家的神通,然楚紅裳出身玄門,一身玄門根基無比牢靠,自然不可能改換門庭,那只有一種可能,這心火,乃是楚紅裳自悟的神通。
屠靈分心多用,一邊分神與楚紅裳和元朵的戰鬥,一邊嘗試着將心火祛除。
他感應到,這心火燒遍自己神魂,剛開始潛伏的時候,絲毫不顯,然後一點點勾動自己常年以來積攢的殺意和怒火,最終當神魂中,這些負面情緒積攢到一定程度,就好比鑽木取火一般,溫度超過某個界限,便起火自燃。
用負面情緒爲火,這在某種意義上,還是好事,若是能渡過此火煅燒,那自己的心性修爲,絕對更上一層,日後不管是渡魔劫還是心劫,都有極大的好處。
然而,楚紅裳絕對不會這麼好心,她的圖謀,應該更大。
到底楚紅裳在圖謀什麼?
屠靈感覺自己心思越發通透,一時間靈感爆發,思緒接連起伏,往日一些想不明白的事,如今只要略微想起,便能發現其中的脈絡,只要他願意,便能立馬從中抽出一個線頭,之後抽絲剝繭一般,便能全部瞭解。
這算是好事嗎?
屠靈暗自搖頭,這種狀態看着雖好,可代價便是自己的先天元氣,這無名心火,燒得不僅是負面情緒,還是燒得自己壽元啊。
而楚紅裳絕對能從中獲取很大的好處,難道她在截取自己的先天元氣?
本來自己的壽命就不夠充足,若是讓楚紅裳這麼燒下去,即使自己勝了,哪還有幾年活頭?
一想到這裡,屠靈心中發涼,他發覺,楚紅裳的這種手段,比起自己的血魂禁,還要更加歹毒。
一定要快速弄死她,屠靈想到此節,心中無名火大熾,但現在他也顧不得了。
伴隨着無名心火在屠靈心頭熊熊燃起,楚紅裳一改之前的被動局面,開始與屠靈對拼起來,場面之激烈,使得元朵在一旁,都感覺自己好似多餘。
元朵到底還是和楚紅裳沒有多少默契,如今見楚紅裳狀態很好,她便自覺的退出這裡,奔向方清源。
眼下,遠處的方清源才更加需要他的支援。
方清源這邊也不好過,雖然他有各種神通,但境界畢竟在這放着,金丹初期的修士,和元嬰初期,還差着兩個小階,以及一個難以逾越的大境界。
此時四方星相已然退去,唯有方清源身旁的一頭麒麟星相,勾連上方天域星辰,將方清源牢牢護在身後。
這隻麒麟星相,此時的修爲,赫然相當於於元嬰初期級別的妖獸,這是方清源調集四方天域星力,全部灌入三垣所致。
只是這隻麒麟星相,空有元嬰級別的法力,卻沒有對應的大道真意填充,就好似一隻有皮有血肉,卻就是沒有骨骼支撐的架子貨,短暫時刻能夠應對,時間一長,便要立馬敗下陣來。
但方清源所缺的,就是這短短的時間,只要他能拖住這持弓元嬰一小會,那楚紅裳那邊的勝算,就更大一些。
不過真要事不可爲,他立馬轉身就走,該做的自己都做了,他也問心無愧了。
此時,持弓元嬰心中鬱悶的想要吐血,眼前這個金丹修士,本以爲是條有些小手段的雜魚,可幾發攻擊下去,他赫然發現,這個金丹,竟然是條渾水裡的大火頭,不但滑不留手,還長着一口碎牙,一不小心,還可能被咬傷一口狠的。
持弓元嬰有心不理會方清源,一般而言,元嬰修士就是放開防禦,讓金丹修士打,那也要先攻破元嬰周身的領域。
但方清源不一樣,持弓元嬰大意下,差點吃了大虧。
就好比這一次,持弓元嬰見得方清源對他鄭重一指點來,當即身形一動,嗖的一聲挪移出很遠距離。
之後他才見到方清源嘿然一笑,意識到自己剛剛上當了。
不怪持弓元嬰這麼小題大做,只因最開始時,方清源一指點來,他沒有當回事,唯有一道至精至純的攻伐神通,落入自家領域後,持弓元嬰才意識到厲害。
方清源發出的這擊攻擊,無形無質,無色無味,初始不顯,等到及身時再發現,已經晚了。還好持弓元嬰畢竟是受過化嬰的雷劫洗練,比起金丹修士的神魂而言,已經堅固的無與倫比,這才能扛過方清源的這道誅神刺。
但爲此,他的神魂現在還運轉不暢,往日清澈靈動的神意,此時竟有淤塞之感。
誅神刺好似一把尖錐,狠狠扎入這持弓元嬰修士的神魂中,而後不能一穿而過,便惡毒的直接爆掉,化成鐵砂一般的雜質,滯留在此人的神魂中。
就是吃了這等大虧,持弓元嬰才這麼忌憚方清源,從他蓄力搭箭射向方清源到現在,時間才過了不到二十息。
本來這個時間足以讓他殺死一個金丹初期修士三五次,但別說殺死對方,就是離得近了,他都不想。
持弓元嬰知道自己此行已經失職,但現在他的私心泛起,若是能得到此人這項神通的修行方法,那對自己而言,絕對是極大的填補。
他手中的這張弓,雖然是有名的天罡法寶,若是蓄力足夠,元嬰後期修士,也能一箭射死,但卻有個缺點,那就是蓄力的時間太久了。
而且一旦開始蓄力,方圓百丈到十里範圍內的靈力,便開始蜂擁,從而造成的天地異象,這真是瞎子都能感知到。
倘若能夠得到這門可以瞬發,且無聲無息,極爲凌厲的神通,那就不虛此行了。
持弓元嬰仔細品味一下剛纔受到的攻擊,發現這金丹修士使出的手段,立意極高,而且路子還有着幾分劍修的印記,其中各種氣機的運轉搭建,融匯交替,一時連他都看不清楚。
哼,我已經收集到了你的氣機,那就用‘導意附魂箭’,送你一程,可惜一支箭要十年才能製成,事後自己還要調養多年,如此代價浪費在一個金丹修士身上,真虧。
念及此處,持弓元嬰不再前衝,而是開始快速往後退去,等到離方清源將近八十里遠後,這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杆通體血紅,上刻銘文的重箭。
將此箭搭在弓上,此人開始緩緩拉弓,伴隨着周邊靈力蜂擁,此人身旁周邊虛空都爲之扭曲,而搭在弓臂上的箭矢,也已經徹底消失了形體,只餘一道近乎虛無的血光。
然後,一縷神魂從此人身軀脫離,落入這道虛無的血光上,這便是導意附魂之術。
此箭一旦射出,即使方清源有遁法可以逃脫,這箭也不會像之前那般,筆直往前衝,而是會繞個圈子拐回來,繼續追蹤目標。
方纔此人故意接近方清源,便是要摸清楚方清源的氣機運轉之變,在這方面上,方清源自然遠遠不如楚紅裳,故而這手段對楚紅裳無用,卻是對方清源十分有效,這便是境界的壓制。
十五息過後,當持弓元嬰覺得威力可以一箭射死元嬰修士時,他便想放開手中之箭,但下一刻,他猛然變了臉色。
在他的感應中,屠靈突然就無了。
千餘隻銀色飛蟲,齊齊顫抖了一下,彷彿是打了個飽嗝,而此時屠靈的身軀中,氣血依舊澎湃如海,只是喪失了靈魂。
沒有靈魂的事物再強大,也是一件死物,而屠靈,這個之前無比強大的元嬰中期修士,在短短的一息內,就突然成爲了死物。
在千餘隻銀色飛蟲的共同識海中,屠靈的魂體茫然的看着四周,想不清楚,自己爲何突然出現在此地。
好像有銀色飛蟲,然後組成了一個獅子頭的樣子,再然後對着自己輕輕一吸.
不提屠靈如何迷茫的思索,銀色飛蟲羣的主宰意識,卻是很滿意。
剛剛他路過熊風和摩雲鬣交手的地方,卻沒有搭理這兩個憨貨。
元嬰古獸相互爭奪地盤,再正常不過,這並不值得他關注,他所在意的,是那些打擾他睡覺的人。
眼下這個獨臂是這些人中最強大的,於是屠靈便最先遭了劫。
接下來,便是輪到楚紅裳了。
楚紅裳驚恐的看着這羣銀色飛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只是那麼輕輕一下,屠靈便再無聲息。
眼前的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若是樂川在,或者方清源在,肯定會告知楚紅裳的,然而方清源見到這東西第一眼起,便會立馬有多遠就跑多遠。
楚紅裳身軀僵硬,眼睜睜看着銀白飛蟲羣朝着自己飛來,恐懼終於打破了她自身的本能,讓她不顧一切爆發出了此生最強的火焰神通。
這下子,銀色飛蟲羣果然停下,只是其停下的原因,卻是另外一個奇妙的誤會。
“熟悉的味道,讓我想想,好像是那隻血鳳鳥的味道,奇怪,眼前這小東西,是那隻血鳳的血脈子嗣嗎?”
“不管了,餓了,先吃了吧,反正那隻血鳳和我也沒有多少交情。”
銀色飛蟲羣所化的獅子頭顱,來到楚紅裳身旁,無視那爆發如火山噴涌的火焰,張口欲吸。
但也在這時,一道血紅箭影,一發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