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月華下,楊天行的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只是不知是月光照射的緣故,還是愁絲萬縷,情緒使然。只見他面帶微笑,那雙黑亮的眼睛炯炯發亮,熾熱無比,目光一一掃過花園中的四女,眼中有欣慰之色透出。
冰月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鼻子微微一酸,淚花已然在眼眶裡打轉。在她這個做女兒的眼中,比之幾個月前,此時的楊天行已然改變了許多,上次見到時他還只留着短短的匝青胡碴,此刻卻有一大蓬未經梳理的鬍鬚環繞在嘴脣的四周,那眼神也沒有先前那麼清澈透亮,透着一股淡淡的憂鬱和滄桑。更讓她感到心痛的是楊天行顯然瘦了許多,瘦削的雙肩雖然依舊寬闊,然而衣袍隨風鼓盪之下,卻已不見幾年前隆起的結實肌肉,渾身上下飄蕩着一股落寞感傷的氣息。
“爹……”冰月的聲音有了些須的哽咽,心中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了這一聲動情的呼喚。
凌燕的美目也溼潤了,但她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握住了冰月的玉手,站在一旁凝視着楊天行,眼波溫柔歡喜,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感傷。
楊天行看着花叢掩映中,月色流光下的兩人壁玉似的身影,心中怦然劇跳,一種奇怪的酥麻酸甜的感覺忽地涌上心頭。低低的嘆息一聲,他從涼亭上飛下來,落在青石小路上,站在冰月的身旁,眼中有溫情盪漾。
這時已是夜深,蒼穹上繁星點點,明月高懸,明亮的月光透過御花園裡繁茂的枝葉,照了下來,落在他的身上。從黑暗中看去,他的面上眉頭微皺,顯然有什麼心思正在思索。
“大哥,小妹和月兒都很掛念你。”凌燕的神情有些激動,緊咬着朱脣,驀地伸出玉手輕輕的撫摩着楊天行的臉頰,幽幽的輕嘆道:“大哥,你又瘦了。”
楊天行感覺到一股熱力在臉上奔騰蔓延,滲入肌膚,一直熱到了心裡。他沒有動,任由凌燕的纖纖玉手在臉上滑動,感動之餘,將滿腹的心事強壓了下去,強顏擠出幾絲歡笑,故裝輕鬆的道:“燕兒,大哥好久都沒來看你了,你不會怪我吧?”
凌燕收回玉手,輕輕的搖了搖頭,微笑道:“大哥這是說哪兒話,這十八年來小妹除了對大哥深深的敬重和感激之外,焉會有半點責怪之意。”
楊天行暗道一聲慚愧,柔聲道:“帝釋天那小子對你還好嗎?”
凌燕臉上泛起了淡淡紅暈,看去溫柔無限,垂首輕點,羞態畢露。想到帝釋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幾個月來,她與帝釋天的感情日漸深厚,情深意篤,彼此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如漆似膠。在她眼中,帝釋天無疑是一個好男人,英俊瀟灑,氣宇非凡,既有着成熟男人的穩重,又有着年青男子的天真浪漫,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幸福而又甜蜜。只是經楊天行這麼一提,心中不由再度涌起了對帝釋天的思念,有淡淡的離愁浮現在俏臉之上。
楊天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燕兒無須擔心。釋天跟隨我多年,我對他的實力瞭如指掌。以他的修爲,只要不遇到仙界的神級高手,足可以應付自如,至少可保性命無憂。只是他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返回魔界,你可要做好長相思的準備。”說到後面,他的話語裡帶着些須的調侃之意。說起來,楊天行還是很替凌燕感到欣慰,一直以來,他都把帝釋天當成兄弟一般看待,瞭解他的個性,知道他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絕不是那種花心大蘿蔔,凌燕跟了他絕對吃不了虧。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楊天行欣賞帝釋天,當年他也不會起有意撮合之心,再說帝釋天也沒那個膽不好生對待他的這個寶貝妹子。
凌燕見自己的心事被最敬重的大哥揭穿,俏臉頓如火燒一般,同時又心下稍安。要知道楊天行如今已是天下間屈指可數的宗師級高手,他說的話自然錯不到哪兒去。只是,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的臉色一變,擡頭看着楊天行說道:“大哥,你見過韓大哥了?”
楊天行神色微變,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晴不定,半晌才緩緩的說道:“見過了。”似嘆息,似感慨,語氣帶着一股難言的沉重。
凌燕看着他,面露擔憂之色,蘭心慧質的她自然猜到了楊天行與韓一嘯之間肯定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事實上,她一直就擔心會有這麼一天,以她對楊天行的瞭解,韓一嘯的宏圖偉業勢必會引來自己這位大哥的憂慮。因爲她知道楊天行個性偏柔,素來不喜爭鬥,偶爾幾次出手也是迫不得已,而韓一嘯是那種天生的梟雄,出自魔門的他有一顆永不言棄的霸者之心,他決定的事情雷打不動,電劈不開,即便是情同手足的楊天行也熄滅不了他的沖天豪情。
她低低地嘆息一聲,轉移了話題:“大哥,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楊天行怔了一下,半晌才露出一絲苦笑,道:“我想去見見我的師尊。”
凌燕微驚:“你說的是智慧聖僧?”
楊天行點了點頭,苦笑道:“師尊他老人家當年因爲我這個不肖弟子觸犯了佛規,如今被佛祖禁錮在佛界西天靈山的紫雲臺已經十多年了,我這個做徒弟的也一直都沒去探望他,想想真是慚愧。”
凌燕看着他,眼中有亮光閃過,道:“你想救他出來?”
楊天行再度一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只覺心中煩亂不堪。他其實早就想去佛界見見智慧聖僧了,雖說他與智慧聖僧師徒緣分已盡,但畢竟師徒一場,緣斷情義在,當年要不是智慧聖僧感化於他,又將他引上修行之路,他至今可能仍是一個落魄的強盜。只不過此次打定主意去佛界,他倒有另一層深意。今天與韓一嘯的會面,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那句“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更象是一根冰刺卡在他的靈魂深處,讓他全身發冷,透不過氣來。正如韓一嘯所說,“你如果還叫我大哥的話,就不要再勸我了,更不要做有阻韓某大業的傻事。”他還能做什麼?去助韓一嘯的霸業一臂之力?他不想,也禁不住良心的譴責,一個人的霸業是建立在生靈塗炭和萬千枯骨之上的,他親眼目睹了天使國和修羅人的戰爭,所以他知道戰爭的可怕,如果有選擇,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種慘絕人寰的場面;去阻止韓一嘯的霸業?楊天行連想都不敢想,他相信韓一嘯也和他一樣,都在竭盡全力的避免兄弟反目,誰也不想兩兄弟同室操戈,兵戎相見,這無疑是天下間最殘酷的事。儘管如此,裂痕已生,他明白,韓一嘯也明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淡漠出世,儘量不干涉其中,避免裂痕進一步蔓延。
諸多思緒縈繞在楊天行的腦海裡,如亂草叢生,荊棘遍佈,使他即使面對久別重逢的凌燕和冰月也不得開心顏。
凌燕見楊天行苦惱萬分,心中一痛,便也不再說話。倒是冰月既感到困惑又覺得心痛,一雙碧水漓漓的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楊天行,憂慮之色顯露無遺。
御花園內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沒有白日的鳥鳴,沒有喧囂的人聲,甚至連往常隨處可聽見的低低蟲鳴,在這個夜晚,似乎也聽不到了。有的,只是風聲,拂過萬千花朵,吹動了枝梢,沙沙作響。整個魔宮沉浸在夜色裡,巍峨挺立,威嚴肅穆,在黑暗中,如默然的戰士!
楊天行的思緒飄蕩開去,在這個幽深的花園、寂靜的夜色中,他突然回憶起了許多許久以前的往事,從天龍大陸,到奧魂大陸,到麥尖山下,到狼居山上……,韓一嘯的身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夜風吹來,響聲輕作,似在嘆息,似在傾訴。原來,不經意間,那一段過往的歲月,已經離了這麼遠了。
他合上眼睛,深深呼吸,甩了甩頭,似要將一切心中的陰霾拋諸腦後,然後睜目向冰月看去,頗感欣慰。眼前的冰月再也不是十八年前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了,此時的她已經與凌燕的身高不相上下,美麗更甚往昔。
凌燕見狀,有心舒緩一下氣氛,微笑道:“大哥,我們家月兒現在可是魔界鼎鼎有名的暄菲公主,在全魔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深受百姓的愛戴,其威望甚至不在韓大哥之下。”
楊天行一愣:“萱菲公主?”
凌燕解釋道:“那是百姓們給月兒取的雅稱。萱菲是魔界的一種獨有的奇花,長於懸崖之絕壁上,十分罕見。相傳此花有靈獸守護,每五百年開花一次,花生八瓣,色澤雪白,十分美麗,而且異香濃烈,聞者可延年益壽,青春永駐,長生不老。”
楊天行笑着點了點頭,目中欣慰之色更濃。有關萱菲花的傳說他倒是聽酒神蘇白提起過,蘇白一直在找尋這種奇花,爲的是讓他釀製的魔泉具備靈性,只可惜花了近百年的時間他也只見到此花一次,而且還在採摘時被護花靈獸偷襲,掉落懸崖,險些喪命。後來,當蘇白恢復過來,再去找尋那花時卻已然凋謝,被他引爲生平最遺憾的一件事。
冰月被楊天行看得一陣臉紅,嬌聲道:“爹,你都只顧着和姑姑說話不理月兒了。”
楊天行看着她委屈的樣子,啞然失笑:“傻丫頭,我和你姑姑說話你着得哪門子急啊。”
冰月咬了咬朱脣,看着楊天行輕輕的說道:“爹,你要去佛界嗎?”
楊天行窒了一下,緩緩的點頭道:“我去見見你師祖。”
冰月幽幽的看着他,道:“我也要去。”
楊天行皺了皺眉,正待說話時,卻心中一動,沉默了片刻,忽然對着凌燕道:“燕妹,我得走了,月兒就交給你了。”
凌燕和冰月同時一怔,前者疑惑的點了點頭:“大哥,你放心吧。”
冰月剛想說話時,楊天行已經一個瞬移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花影班駁,冷風如刀,漫天的月色流波似水。
仙界幻洲以西臨近仙魔通道是一片地勢平坦的荒漠,歸屬於惠韻府管轄。六界大通後,原惠韻知府劉於慶在荒漠中修築了三條馬路直通仙魔通道,開拓了仙魔貿易交流的先河。劉於慶調任仙京靈官府後,惠韻城迎來了它的新任知府,而這個新任知府不是別人,正是三世散仙路青雲。路青雲本是散仙界的名人,在散仙界內算得上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其地位遠比一般散仙來的尊貴,與五世散仙莫雲及另一位五世散仙李宗盛並稱爲散仙三老。莫雲和李宗盛都是仙帝一派的中堅人物,只有路青雲與前任真君聖龍關係密切。玄武內閣垮臺後,聖龍成爲仙界首席真君,路青雲也因此得以當上了夢寐以求的青天星君。然而好景不長,聖龍發動六月政變失敗後,路青雲受到牽連,地位一降再降,從堂堂星君一路貶爲了偏遠府縣惠韻府的知府。
這晚的惠韻知府衙門華燈結綵,歡歌笑語,錦衣滿座,且有絲竹悠揚,觥籌交錯,正在宴酒取樂。
知府路青雲笑容滿面的端起一杯酒,站起身來,朝着桌上的其他幾個人笑道:“路某今天何其所幸,能請來我仙界三大神將:李隆武李大人,馬上行馬大人,鍾克剛鍾大人。路某忝爲惠韻知府,今日在舍下略備薄酒爲三位大人洗塵。請!”說完,他舉杯先幹爲盡。
在座的幾人也都本想舉杯同飲,可見到坐在主位上的李隆武皺眉不動後,便也尷尬的放下杯子,疑惑的看着他。
路青雲更是老臉一紅,心中暗生怒意,不過面上看去卻仍是笑臉可鞠,遲疑的道:“不知李將軍……”
李隆武微微一笑,看着路青雲緩緩的說道:“路知府,我等三人都是軍方的將領,此次奉陛下聖命率領所屬軍團進駐惠韻府,沿途不免有擾民之處,這點尚請知府大人多多包涵。如今大軍紮營於城西郊外的躍馬場,士兵們長途跋涉,頗爲勞累,我等從京城攜帶的糧草幾已耗光,還請知府大人立刻調撥糧草,穩定軍心,恢復士氣,共同爲陛下分憂解難。”
聞此言,馬上行和鍾克剛立刻頻頻頷首,看向李隆武的目光也都轉向了路青雲。
路青雲微微一怔,心裡罵道:“我說當初邀請你們的時候怎麼這麼爽快,敢情是來要糧草的,嘿嘿,糧草本府有的是,但要不要得到就要看各位的表現了。”想到這,他裝出爲難之色,沉吟片刻,說道:“三位大人,惠韻府只是一個邊陲小城,自給自足尚還可以,但是要調撥三百萬大軍的糧草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馬上行聞言變了臉色,冷笑道:“路知府,你這話未免有些推委吧。誰不知道幻洲是有名的魚米之鄉,糧倉遍地,你們惠韻府雖然西臨荒漠,但東邊卻沃野千里,有糧田萬頃,再加上這幾年來風調雨順,年年豐收,貴府的大小二百三十個糧倉恐怕早就堆滿了吧。”
路青雲臉色微變,哪想到馬上行一介武夫,又常年在軍中,竟然對惠韻府瞭解的這麼清楚,連糧倉有多少個都知道。想了想,他故裝苦笑道:“馬大人有所不知,惠韻府這幾年的收成確實不錯,但自在下接任知府以來,發現在上任知府劉於慶劉大人任上時,各大糧倉均只積糧半成,一些小的糧倉根本就沒有存糧,在下接任知府之職尚不到半年,即便有通天之力也不可能使大小一百三十個糧倉全部積滿,請三位大人明鑑!”
馬上行和鍾克剛相顧愕然,顯然沒想到路青雲會有這番說辭。倒是李隆武面不改色,聲音卻沉了下去:“路知府,我等三次派人來催糧,都被你以各種理由推脫了。現在你又把責任推到上任知府劉於慶的身上,哼,你膽子倒不小啊。我已經派人查過了各大糧倉,與你所說的截然相反,原有的一百三十個糧倉不但全滿,而且你還增開了二十個大糧倉,貴府的存糧已達三百萬擔之巨,而且通過收取過往商旅的關稅,累積了無數錢財,你竟然還敢當着本將的面睜眼說瞎話,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說到後面,李隆武已是疾言厲色,滿臉憤怒。
路青雲哪知道李隆武會私自派人去查糧倉,將他的老底摸了個透,眼見他發怒,當即嚇得面無人色,連忙離座請罪道:“李大人請息怒,卑職這就派人開倉放糧,供應軍餉。”說完,他招來一名僕從,吩咐了幾句,便見那僕從飛快的消失在門外。
李隆武見狀冷笑一聲,道:“不必麻煩路大人了,本將早就派人去取糧了。”頓了頓,見路青雲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目中透出怨毒之色,不由冷冷的道:“路知府,你本也算是一個人物,不想你心胸狹隘,雞腸寸肚,卻又自以爲是,自作聰明,犯了延誤軍機大罪,按律當斬……哼!想逃?攔下他!”
李隆武話未說完,聽得不對勁的路青雲以爲自己命將休矣,頓起狗急跳牆之心,趁李隆武三人不注意的時候祭出黃金仙劍,一連發出數十道劍氣攻向三人,又運起瞬移之術,眨眼間便到了十里之外,倉皇的向人界逃去。
這一系列動作只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等李隆武三人破除了劍氣後,路青雲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馬上行悶哼一聲,放出神識打探了一會,對着李隆武冷笑道:“李兄,路青雲那傢伙已經到城外了,要不要我去將他抓回來?”
李隆武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嘆道:“由他去吧,沒想到堂堂路青雲竟會落到如此下場,只怕他這一輩子都不敢再踏進仙界半步。”
鍾克剛不屑的道:“只怪這小子趨炎附勢,跟錯了主子。這回,他請我們三人來肯定是有求於我們,妄圖用糧草來要挾,真是可恨!”
馬上行也在旁冷笑道:“我還聽說這小子得罪過不少高人,這其中就包括目前天下最炙手可熱的高手韓魔,就連散仙界的老大莫雲也看不慣他。”
李隆武擺了擺手,淡淡的道:“他的事就別提了,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安撫軍心和軍中的那些真君、星君,這羣傢伙可比路青雲要難對付得多。三天後,我們就要開拔攻打雁門關了,哎,陛下是不是太心急了,我這幾天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希望天佑我仙族!”
馬上行和鍾克剛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憂慮,正待說話時,卻聽門口傳來急速的破空聲,片刻後便有一身披鎧甲,渾身欲血的士兵踉蹌的飛了進來,面如土色的大聲道:“魔……魔界入侵了。”
猶如當空響起一道晴天霹靂,李隆武三人呆若木雞。
“怎麼……可能,不……是三天後才進攻嗎?”馬上行顯然被驚呆了,腦子裡一片混亂,說話語無倫次。
最先反應過來的李隆武,他的臉色雖然難看到了極點,但腦子卻還算清醒,快步走到那個士兵身前,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源源不斷的輸入精純的真元,厲聲問道:“魔界大軍到什麼地方了?”
士兵的神色好轉了許多,但神情有些癡呆,看着李隆武,面帶驚恐之色,顫聲道:“李將軍,魔界大軍正在圍攻躍馬場,我們已經死了很多弟兄,你快過去吧!”
“什麼?圍攻躍馬場?我們有三百萬人,他們怎麼可能圍困得住?”反應過來的鐘克剛不能置信的驚呼道。
士兵臉色慘然,沮喪的說道:“鍾將軍,誰也沒有想到魔界會搞突然襲擊,當他們攻來的時候,弟兄們都在帳篷裡睡覺。”
馬上行面如死灰,猛地抓住士兵的衣襟,吼道:“那些真君,星君呢,他們不是自命爲高手嗎,魔界那麼大的行動,他們怎麼會感應不到?”
士兵被嚇呆了,迷惘的搖了搖頭,道:“當時形勢一片混亂,到處都是魔軍的喊殺聲和弟兄們的慘叫聲,許多弟兄連法寶都沒來得及祭出就被魔軍斬殺了。沒有任何的預兆,魔軍象是突然從天而降,彷彿黑色的潮水無邊無際……”說着說着,士兵淚流滿面,大概是想到了血腥的戰場。
馬上行呆了呆,看着李隆武說不出話來。
李隆武面沉如水,目中寒光四射,冷笑道:“那些達官貴人大概又去醉雨樓風花雪月去了,反正沒人管得住他們。”
鍾克剛仰天一聲怒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大聲罵道:“媽的,都怪路青雲那老東西,要不是他死皮賴臉的請我們來,何至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別說了!”李隆武輕喝一聲,看着馬上行和鍾克剛沉聲道:“現在怨誰也沒有用,我們必須馬上趕到躍馬場,擋住魔軍的攻勢。”說完,看着那個士兵命令道:“你馬上趕到醉雨樓,把那羣王八蛋給我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