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入宮請安

只比弘曆小七歲的景嫺,因着早年受傷而睡了十年,倒是比同齡的人看得年輕許多,瞧上去不過是個三十幾的婦人,眼角雖也爬上了細細的碎紋,不過皮膚依然光滑緊繃。依舊是個風韻動人的美貌女子,且這積澱了歲月的成熟美貌,比起年輕而又稚嫩的女孩,更加的誘人。

至少在曼曼的眼中便是如此,大選時她也曾遠遠的看過幾眼。但畢竟不似今日距離如此之近,她的丈夫顯然並沒有遺傳他的母親的美貌。依偎在皇后身邊的年輕女孩衝着曼曼笑了笑,讓緊張的心情不由緩和了許多。依着規矩,在永璂三跪九叩之後,曼曼便朝着自己的婆婆六肅三跪三拜。跪拜的時候,心裡再一次咬牙切齒的對着身上穿的那身朝服痛罵。實在是太重了。

“嫂子,衣服很重吧!”女孩子笑眯眯的開口,語氣裡含着些許調侃之意,嫺靜的面容上露着溫和親切。她的母親,即曼曼的皇后婆婆親暱的拍了下女兒的手,便將目光轉向了兒媳。

“快坐吧!”景嫺穿得還算正式,畢竟今日是兒子媳婦第一次前來請安。但比起曼曼來說,還是好得很多了。“六兒說的沒錯,穿着這一身的確是很累!”何況她自個也是這麼過來的。

“謝娘娘!”曼曼低聲道。只坐了椅子邊一點點。永璂聽着她的回話,笑道,“怎得還叫娘娘,應該該口了!”曼曼臉色一紅,有些不知所措。擡起眼,飛快的描了眼丈夫,又向着景嫺的方向看了一眼,垂下頭不說話了。

景嫺微微一笑,這孩子看上去好像有點害羞老實,但方纔她瞄過來的眼神,可不是如此。靈氣十足,帶着幾分堅毅。果然是自己的那位幼時玩伴的孩子,真是像得很。想起幼時那段無憂無慮的生活,面色更加柔和。態度也愈發的親切。說了一會話後,也讓曼曼緊張的情緒放鬆下來,參與到話題裡頭去了。

如果願意,景嫺能與很多人聊到一塊,只是能讓她提起興致的並不是太多。女人喜歡的胭脂水粉,珠玉首飾,談了這麼多年,是個人也都膩了。

在外的兒子也曉得母親的喜好,閒暇之餘也會收集一些有趣的書籍傳紀給處在深宮的母親解悶。久而久之,景嫺所瞭解所接觸的遠遠比同處深宮之中其他妃嬪來得多。

“皇額娘,十二哥,我來了!”大大咧咧的聲音,不似深宮裡頭特有的緩和輕柔。反而是充滿了種囂張的氣焰,曼曼有些驚訝。今日跨入宮門之後,她所體會到的便是裡頭人,皆是儀態規矩,言行斯文,即便是個小小的宮人,也給人以特有的矜持。悄悄擡起眼,向着大門看去,便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正跨了進來。五官圓潤可愛,似如鄰家小弟般親切可愛。

“曼曼,這是我的十三弟永璟!”永璂適時的爲自己的福晉解惑,既已成親,那麼眼前的這個女子便是要陪着他一起走過未來的日子。他願意給予眼前的女子最大的尊重與權利。“就是一個渾人,被皇祖母寵壞了。”

“十二哥,怎麼能當着嫂子的面,這般說我?”永璟隨意擇了把椅子坐下,瞥了眼拆後臺的兄長。便睜着圓圓的大眼,討好的看向立在景嫺身邊的容嬤嬤,道,“容嬤嬤,昨個皇阿瑪是不是賜了些螃蟹給皇額娘?”可憐他在外頭多年,吃得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回了京城之後,先是十一哥的婚禮。然後便是接手皇阿瑪給自己的差事,連着喘口氣的空閒都沒有。

好不容易將差事理順,就到了十二哥的大婚。作爲嫡親的弟弟,當然得幫着擋酒。喝的醉醺醺的才被擡回府裡,不過十二哥還是比較體貼的,替了自個向皇阿瑪告了假。難得的休息,看着府裡的下人端來的膳食,不由得想起皇額娘宮裡的美食來。便過來蹭早膳了。

“你個小子,一大清早到額娘這兒來,敢情就是惦記那幾只螃蟹?”景嫺掃了小兒子一眼,“你個吃貨!”

“皇額娘,你看兒子這麼些年在外頭,都是吃的什麼東西?”永璟呵呵笑道,眨巴眨巴了幾下,對着容嬤嬤又道,“容嬤嬤,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吃那個蟹黃小湯包?”

“不麻煩,不麻煩!”容嬤嬤待景嫺的幾個孩子,很是疼愛。聞言,忙不迭的連連點頭應道。臉上的皺紋舒展,宛若盛開的菊花。“福晉,您有什麼愛吃點心?告訴老奴,一併做了。”

曼曼早就發現這個站在皇后身邊的老婦人,正是教導自己規矩的那個嬤嬤。微微吃了一驚,瞧她們二人之間的默契,便可知曉,這位嬤嬤顯然是皇后身邊近身伺候的。且包括自己的丈夫,弟弟還有格格皆是對着這位老嬤嬤出奇的尊敬。可以看出這位嬤嬤的地位與重要性了。幸好,當初自己一直忍着,並未得罪過這位嬤嬤。聞言,臉色一紅,隨即恢復如常,恬淡的笑笑,“嬤嬤,我不怎麼挑食。”接着又道,“不過能夠讓十三貝勒戀戀不忘的湯包,想來應是美味,這個便好!”落落大方的神態,很是博得衆人的歡喜。

“十三弟,瞧瞧!”六格格溫婉一笑,道,“你這好吃的性子,就連初初見面的嫂嫂都看出來了。也不覺的丟臉!”

景嫺笑笑,對巴巴瞅着自己的容嬤嬤道,“去吧!”待瞧着奶嬤嬤喜滋滋的出去的背影時,瞪了一眼歪歪坐在椅上的小兒子,“你的規矩呢?”

永璟立即正襟危坐,但持續不了多久,又開始攤在椅子上了。景嫺有些無力,便也不管了。“曼曼,等會用完早膳,你便與十二先回去吧!趕明兒,換身衣物入宮,再將你介紹給十二的母妃們認識吧。”又厚又重的朝服,穿着實在是很讓人受不了。

曼曼有些感動皇后的心細與體貼。的確穿着這身厚重的朝服,雖然華貴,但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被壓得腦袋一片空白,說不得會犯什麼忌諱。

容嬤嬤的手藝果然非常的好,湯包的賣相簡直可以媲美外頭大廚做的。不過十三貝勒的飯量也是嚇人。一口氣吃了十幾個。永璂則是秉持着宮裡的傳統,吃了個六七分飽便停了筷子。而看上去溫婉柔弱的六格格,竟然還比永璂多吃了一些。讓曼曼格外的多看了兩眼,六格格也不介意,反而衝着她友好的笑笑。

基本上這一次入宮,曼曼感受的最多的是儲秀宮裡的溫馨氛圍,並不若外頭傳的那般恐怖。比如天家無情之類的。臨走時,景嫺道,“過幾日回門時,你帶句話給你額娘,讓她到宮裡來一趟吧!”然後嘆了口氣,極輕的說道,“這麼多年沒見了!”

聽着皇后的口吻,好像與額娘應很是熟悉的。但秉着多問多錯的原則,曼曼只是點了點頭,跟着永璂的後頭走了。並沒有見到景嫺眼中閃過的淡淡讚賞。“容嬤嬤,你去送送福晉!”

“皇額娘,十二嫂不錯!”六格格自櫃子裡拿出個精緻的小籃子,裡頭放着未成形的荷包。看着布料,便知是爲自己的父親做的。兩個女兒中,大女兒看着溫柔賢惠,實則女紅之類的是半分興趣也無,也無半點天分。容嬤嬤時長唏噓自家主子一手獨特的繡活就要失傳了。後來小女兒出生後,倒是對這些很感興趣。

“嗯!”所以她纔派了容嬤嬤送她一程,至於她能明白多少,便得靠她自己了。“你十二哥需要的是個能幫他管好內院的福晉。”

“皇額娘,”放下手裡的活計,六格格眉眼舒揚,“您的苦心,十二嫂會明白的。”不然,隨便派個知曉規矩的嬤嬤就成,何必讓容嬤嬤過去?想那容嬤嬤不在的幾個月裡,可是累壞了小李公公,到現在還在修養呢。皇額娘最是口硬心軟。

“六兒,你不明白!”知女莫如母,女兒心裡轉的念頭,景嫺怎會看不出來。這孩子聰明,漂亮,又得皇上的喜歡。因着缺陷,皇上早就答應過自己,要讓她嫁在京裡頭的。她這樣的身份地位,就是嫁出去了,也不會與嫁入皇家的女子一樣的。曼曼聰明,內斂,瞧着十二的眼神也是溫暖有情。作爲母親,媳婦喜歡兒子,她心裡自是高興的。可同時她也擔憂,因爲十二不可能只有一個福晉,她還會有側福晉,庶福晉乃至諸多侍妾。

先前的皇后是如何一步步從皇上心中走出來的?就是一個妒!不愛便不會生妒,但若兒媳婦對兒子不喜歡,她這個做人家額孃的,也是不歡喜的。真是矛盾至極!她的這種心態,也只有跟在身邊多年的容嬤嬤與小李子能猜得一二。但小李子一個內侍可不能隨便接觸皇子的福晉。她便讓容嬤嬤去提點一二了。希望這個兒媳婦莫要讓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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