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純陰厄難體

第二天下午,岑溪兒正在院子里納鞋底,許落在一旁靠在竹椅上看書。

還是那身灰撲撲的衣服,安織夏抱着滿懷嫩綠的知春草出現在院子外面。她站在竹籬笆下,一雙大眼睛既有期望,又帶着些遊移不定,怯生生的看着院子裡的兩個身影。

“織夏……”,岑溪兒一下嗓門都高了,“你總算來了,我還怕你不來呢。”

她開心的迎上去,開了院門,牽着手把安織夏帶進來。

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織夏把懷裡的青草捧起來,“許叔,溪兒嬸嬸……兔子。”

“好,咱們先喂兔子。”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一起到院牆一角喂起了兔子。

許落髮現,岑溪兒似乎把身上母性的一面都用在面前這個小女孩身上了,她給織夏洗了熱水澡,又換上了昨夜裡連夜改的小棉襖。

小女孩緊張的說:“不用不用,我真的不會冷的,溪兒嬸嬸。”

但是岑溪兒那裡肯信。

出聖村中午會向流民提供一頓粥飯,所以織夏已經吃過午飯了,岑溪兒本想留她下來一起吃晚飯,但是原本說話還算伶俐的小女孩聽見這個問題卻只是搖頭,不管怎麼勸都沒用。

沒辦法,岑溪兒只好把昨天剩下的一點白麪又蒸個幾個包子,興高采烈的端到安織夏面前。

一直到這時候,安織夏才把目光投在許落身上……看着他,小嘴張了張,欲言又止。

許落困惑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走過去拿起一個包子,捏出來兩隻小耳朵,“給,吃吧。”

“嗯,咯咯……”

終於,許落又一次聽到了跟昨天最初遇見時一樣的笑聲,見到了那個單純直接,不知道害怕和掩飾的小女孩。

這一切,似乎都是在那個降母婆婆出現之後才變化的吧?

停留不到一個時辰,安織夏離開之後,岑溪兒紅着眼睛告訴許落,“織夏臉上手上看不出來,其實身上全是傷疤。”

之後的日子,安織夏基本每天,最多隔一天,就會抱着滿懷青草來上一回,只是每次來,都又穿回那身灰撲撲的舊衣裳。岑溪兒問她小棉襖哪裡去了,她不敢回答,但說別的,又會答應。

她喜歡跟着岑溪兒,每天停留的那點時間,岑溪兒做什麼,她就在旁幫忙,攔也攔不住,而且雖說年幼,手腳卻很麻利。

於是岑溪兒夜裡就會跟許落唸叨,“織夏真乖啊。可是,她身上又添新傷了,而且幾乎打進肉裡去……小棉襖肯定是那個神婆給拿走的,好狠心啊……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可是畢竟是她養活了織夏啊……那就算是她的孩子”,許落揉了揉娘子頭髮,安慰道,“咱們能怎麼辦呢?難道把織夏帶回家來照顧?”

岑溪兒似乎就等着這一句呢,聞言連連點頭說:“好。”

“好你個頭哦”,許落苦笑道,“她不肯給呢,咱們硬搶嗎?那樣流民會騷動的。”

岑溪兒眉頭鎖住了一會兒,突然展開道:“我可以問織夏呀,她自己願意來的話,我就去要……那樣流民們也不能說什麼吧?”

隔天,當岑溪兒滿懷期待,真的把真個問題拋給安織夏之後。許落在織夏的臉上看到了一直以來從未有過的,最爲驚恐和慌亂的神情。準確的說,她在顫抖,同時不住的後退,不住的說着“不行,不行”,最後踉蹌着匆忙打開院門跑了出去。

這一回一直隔了三天,織夏都沒有再出現,第四天,岑溪兒在院門外看到了一小堆知春草,第五天,她抓住了正準備放下青草就跑的小女孩。

之後的日子,岑溪兒依然心疼,但是再也不敢提起那個建議了。

…………

“師父,你感覺一下風向……角度可以再擡高一點,再往右偏些許。調整呼吸……”

距離開春沒有幾天了,出聖村後山的山坡上草在長,綠樹在抽新芽,徒弟在教師父。

兩天前,春生在進行日常弓箭練習的時候,不經意間第一次牽動了體內那股來自古弓的氣息……一箭射出,村中練習場的箭靶層層炸裂,就連山壁都被破開一個坑來。

他把事情告訴許落,許落就動了練箭的心思:看來這股氣息還是有些強橫的……至少放在俗世如此。我現在修爲被封印,又反正趕不走它,不如干脆拿來用一用,也免得下次遇敵再像上次那樣,只能憑青衫和蠻力胡亂廝殺。

“唉……又偏了。師父,咱們能不能從基礎練起?”

“一般村裡的孩子們,也不是一上來就開弓射箭的,第一步需先……”

天南第一天驕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許落把弓和箭往地上一扔,“不練了。”

“村裡孩童初學,不免也有氣餒的時候,師父你不要輕易放棄……”

許落扭頭瞪他一眼,春生這才反應過來,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了。

“回家吃晚飯。”許落自尋了個理由,獨自先下了山,往家裡去。

推門岑溪兒並不在家,想來織夏若來,時間也過了,她沒準陪春枝說話去了。許落倒了一杯水到桌邊坐下,暮然發現桌上留有一張字條。

本着秀才娘子不識字說出去讓人笑話的想法,岑溪兒先前自學過一陣,後來許落又教了她一些。所以字條上的字跡雖然不算好看,但還可以辨認。

【相公,今日原來是織夏六歲小生日呢。她說神婆今天突然很好,要給她煮湯,所以今日不能多待,先回去了。她走後我想了想,神婆那裡哪有什麼好東西給她吃?就煮了碗雞蛋麪條給她送去。相公若是先回來了,切勿擔心,溪兒一會兒就回。】

原來是這樣,許落把字條放下了,預備自己去打些水,洗把臉。

他走了兩步,突然定住……

“我不怕冷,不對,是我不會冷。”

“六歲小生日。”

“一直殘酷的神婆給織夏煮湯?”

“溪兒說織夏身體冰涼,但她好像真的不會冷。她的身世,親人一個個莫名死去嗎?神婆給人感覺就很奇怪,到底哪裡怪?爲什麼織夏聽溪兒說要收養她會是那樣可怕的反應?織夏,織夏……這名字若是父母替她取的,有什麼深意?六歲小生日……爲什麼是六歲?!”

空冥宗藏書浩如煙海,許落大多讀過,見識絕對不淺。只是身在俗世的日子,他已經習慣了,很少將眼前遭遇的情況往神奇玄虛上去想,去和修仙世界裡的那些特殊存在聯繫在一起。

這一刻,他這麼想了,聯繫了……

“……”

腦海中“嗡”一聲,雖然不可思議,但一切邏輯,突然都通暢了。

純陰厄難體?難以置信,但或許就是了。世間純陰之體雖然罕見,但也沒到千年難遇的地步,但是“純陰厄難體”卻是真真的如此,千年不遇,甚至萬年不遇。它必須是西極雪域最尊貴的雪女與人族男子結合所生,這種結合本就幾乎不可能發生,而且就算髮生,雪女的生育機率也極低,胎兒生存機率更低,嬰兒成長几率再低……諸夏有記載留存的修真歷史就有數萬年,而其中記錄過的純陰厄難體,只有二例。其中一個被當時魔道大能擒獲後煉化,終成史上最強屍傀;另一個,則自然生長,魔性癲狂,最終釀成了一場諸夏世界史上前十的大浩劫,當年十萬修士,染血西疆。

織夏真的是?!那怎麼處理?……好吧,時間還長,這些先不計較。

那神婆是……魔道陰鬼修士?不似有那麼強,或還在野路子摸索中。

六歲小生日?六陰之下必生陽。《易經》以爲,從一到六數都是陰數,故而“六”爲陰之極……所以,今日正是織夏純陰厄難體最初覺醒之日。

所以,神婆等這一天,要煉陰厄屍傀?

這麼說來……溪兒,織夏……危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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