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王八蛋的手法,倒是比他老子當年要霸道痛快多了!”
浩翰的虛空之中,無數星辰循着那先天的神秘軌跡運轉着,遠遠望去,羣星燦爛,端是美麗異常,但是若是近了,纔會發現,其實這些星星並沒有遠處看上去的那麼美,要麼是一團團的大火球,要麼是一個個巨大的圓形石塊,上面更是斑斑點點,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多少下之後形成的。
而在這星海的深處,一片虛無之中,非天非地之地,一座矮小的廟宇,很是頑強的立在一塊百畝大小的懸浮於虛空中的大石之上。
而聲音,卻正是從這個矮小的廟宇中傳了出來的,若是孔焯在這裡的話,便會奇怪的發現,他的師父莫休,燭龍,還有那藏經閣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紅衣道士都在這廟宇之中,另外,還有一個白衣的年輕人,四人圍在一片,中間卻是架着一個大大的火堆,上面懸着一個大鼎,鼎中煮着一頭不知名的異獸,肉香飄散,充盈於整個廟宇中那小小的空間。
只見那紅衣道士嘴裡面叼着一細細的骨頭,正在那裡慢慢的品味着這異獸獨特的肉香呢,一旁的燭龍冷不丁的冒出了剛纔那麼一句,“若是當年帝俊有他這樣的魅力的話,說不得,現在這天上天下,還是由他統管呢!”
“狗屁,若是當年他真的能夠這樣放得開的話,恐怕現在連骨頭渣子都沒有了!”紅衣的通天教主一撇嘴,把嘴裡叼的那根骨頭吐得老遠,“你以爲當時那老不死地真的能夠容忍一個這麼霸道的天帝嗎?!”
燭龍與莫休地眉頭同時一挑,同時望向了通天教主。“你的意思是,當時那鴻鈞便已經起了異樣地心思了?”
“站在他的立場上,一個太過強勢的君王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通天教主道。“當時那帝俊可能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在。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是有所保留的,不然你以爲他爲什麼能夠在那位子上面坐那麼長的時間!”
“可是後來他還是忍不了了!”
“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俊哥兒地確是在一些事情上面做得有些太過了,就拿十日橫空這件事情來講吧,如果不是后羿這個笨蛋的話,恐怕那個時候老頭子已經能夠就這個由頭出手了!”
“沒有由頭。最後老傢伙不也一樣出手了!”莫休冷幽幽的道,“當年,哼哼,我可不知道那老傢伙竟然會做的那麼絕,如果不是我機靈的話,現在。恐怕便真的化爲飛灰了!”
“當年地事情是老頭子出手的嗎?!”通天教主面上露出了一絲極狡猾的笑容,“我說,你沒有證據可不能瞎胡說啊!”
“我如果有證據的話,早就鬧他個天翻地覆了,還會等到今日?!”莫休哼了一聲,面上不平之色愈發的濃烈了起來,“還有,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們。你們不要以爲那老傢伙會真的死了,不開始亂來了,誰知道那老傢伙究竟在搞什麼,說不得是在裝死呢,看看他死了之後,你們這些小的會不會藉機鬧事,甚至是想要藉着這個機會把你們這些有異心的傢伙一網打盡吧。你們可以算計他。他自然也可以算計你們!”說完之後,他把目光卻是移到了燭龍地臉上。“燭老刀,特別是你,要小心啊!”
“我怕什麼,我可什麼都沒有算計!”燭龍嘟噥了一聲,伸出手,狠狠的把那鼎中那隻異獸的大腿給撕了下來,“我現在連重興巫門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是想着把我巫門一脈的香火延續下去而已,只不過是收了一個傳人而已,我想,我的行爲不會犯他的忌吧!”
“你這個猾頭地傢伙!”通天教主搖頭罵了一句,不過也沒辦法,這個燭龍自古以來就是這麼一個個性,做起事情來滴水不漏,而且會死不認帳,當年,便是當着鴻鈞地面,他也是當面頂牛的,而他做地那些事情,手尾收拾的也委實太過乾淨了,便是鴻鈞也能從中抓到把柄,所以到最後,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的結局,這麼些年來,他沒有在人前出現過,通天教主幾乎已經忘記了他有這麼一個脾氣,現在聽他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不禁一陣苦笑,卻也不再說什麼了。
“秀天王,你怎麼看?!”莫休見兩人說來說去,也沒什麼進展,乾脆也就不去理他們兩,而是轉而問起了他身旁的這名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白衣年輕人,言語間,探詢之意愈濃。
“跟我沒有什麼關係!”秀天王笑着說道,手裡拿着一根木棍子在那裡挑動着大鼎下的火焰,使那大鼎受熱更加均勻,一時之間,整個廟宇中的香味更加的濃郁了起來。
“你們這些傢伙,在我這廟裡吃吃喝喝的也就罷了,非要討論這麼嚴肅的東西做什麼?別忘了,我可是早已經不在五行之中了,只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混吃等死而已,這樣的事情,有必要把我這麼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捲進來嗎?”
與世無爭?
顯然,三人都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秀天王,你與世無爭,呵,那太陽可真的要打西邊出來的,我問你,那七個小輩爲什麼會出現呢?而且還要另立一界,呵呵,沒有人給他們撐腰的話,我想,他們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膽氣吧?”
“那七個小子俱都是無法無天之輩,這世上還真的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情,我也只是提點了他們幾句而已,談不上撐腰這兩個字,你們也應該知道,當年我與妖族也算是有一段淵源的,現在妖族的小輩之中,也就是他們七個還能成些氣候。能幫,自然是要幫的了!”秀天王笑道,一臉的不以爲意。“更何況,現在小十那個傢伙也跑了過去。俱是妖族一脈,我想,也用不上我了吧?!”
“不僅僅是小十啊,嚴格說起來,那小子也勉強算得上是妖族一脈,而且,小十現在心裡面打地主意你們也應該很清楚的。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孔焯那個小王八蛋上位的!”
“而且孔焯這傢伙在下界搞出了這麼大地動作,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不行!”燭龍道,把目光卻是移向了通天教主,“如果我猜地沒錯的話,你們家老二應該很快就會找上他了吧?!”
“哼,那個傢伙。一天到晚就知道從背後陰人,這一次也不例外,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目光還是很準的,一下子便掐住了那小王八蛋的要害!”
“這個小傢伙可不是省油的燈啊!”秀天王說道,目光中難得的閃過一絲寒芒,“說不定,你們家地老二會在他的手上吃虧!”
“老二會吃虧?!”通天教主先是一怔。旋即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秀天王,你在開玩笑吧,老二可是我們兄弟三個中最能算計的人,到目前爲止,我還沒有見倒過他吃過虧呢,你以爲憑着一個小六就能讓他吃虧。呵呵。你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簡單不簡單,現在還說不準!”秀天王笑道。“不過,如果是教主不介意的話,秀倒是願與教主賭上一局,教主以爲如何?!”
“賭?你要和我賭?!”通天教主很是意外的看了看秀天王,“你以前可沒有這麼嗜好啊?!”
“沒有絕對地把握我是不會和別人賭的!”秀天王笑道。
“既然你如此看好這個小王八蛋,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說我們家的老二會吃虧,我卻是也不信!”說着,通天教主伸出右手,與那秀天王在空中連擊三掌,興奮的叫道,“賭了!”
“這兩個混蛋東西!”燭龍看着這情形,一臉的苦笑,而那莫休則把目光移向了別處,顧左右而言他,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眼前的事情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那燭龍方纔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正在熱烈的商討着賭注的兩人,“好了,兩位,賭也賭了,至於論輸贏,現在還是太早了,那賭注也不必太急着定,現在孔焯這小子利用巫咒大幅地提升下界修行者的實力,卻是將要從根本上改變整個下界凡間的實力平衡,雖然秀天王你已經不管這下界的事情了,但是別忘了,在下界凡間中,妖族的數量卻也是不少啊!”
“以孔焯的聰明,是不會動妖族的!”秀天王無所謂地道,“至於其他地修行者,如果他們認爲自己的實力有了質地提升之後便能夠去招惹妖族的話,我想,應該不會活的太久吧!”
一句話,便讓燭龍沉默了下來,不僅僅是燭龍,莫休也露出了沉思之色,至於那通天教主,面上則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
當年他於金鰲島開碧遊宮,廣納天下,無論種族,無論好惡,只要是他能夠看得上眼的,或者是有一技之長的,俱都收入門下,着實收了不少大妖巨擘,一時之間風頭無兩,截教氣勢更是橫蓋天下,但是想不到最後仍然被自己的兩個兄弟算計,偌大的截教煙消雲散,整個人間凡界,卻是那矯情無比的闡教與空洞乏味的西方教慢慢的流傳了開來,連帶着整個人間凡界的風氣,也跟着壞了,所以,他對於整個人間妖族的處境卻是一直耿耿於懷的,畢竟,當年截教興盛的時候,這些妖族着實也幫了他不少的忙,可是現在一想,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的確,妖族的處境的確並不像是外表上看起來的那般不堪,生存困難的僅僅是那些自天地劇變之後方纔誕生的那些新生的妖族罷了,真正的上古時代的那些巨妖大擘,洪荒遺種,只要是沒有死的,因爲有了前車之鑑,也都看透了紅塵,所以纔沒有出來鬧事罷了,像七大聖這樣的,說起來年紀也不小了,但是認真的說起來,頂多也只能稱得上是新生一代的妖王而已。也是自天地劇變,大妖隱匿之後,妖族新生代中最爲傑出的代表罷了。
那些下界凡間地修行者。如果真的是仗着自己驟升的修爲,惹到了那些上古地巨妖的話。恐怕整個人界修行界都沒有好果子吃罷了。
忽然之間,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那通天教主面色一變,“孔焯知不知道這妖族地真實情況?!”
“雖然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不過在神界做了一段時間天王,想來也看到過這方面的記載吧?!”莫休有些遲疑的道,說實在的。他現在也開始感覺到有些把不準孔焯這小子的脈了。
“算了,這小子現在在下界,想做什麼就讓他做什麼吧,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他做出了什麼差池,我們也要在後面幫他兜着。哼,這天上天下的,我倒是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是我們四人兜不了的!”
“不是吧,這種事情也要扯上我,你們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秀天王哀號了一聲,“我現在都還不認識那小子呢,你們就讓我和你們一起幫他撐着,這從古到今。也沒有這樣地道理吧?!”
“秀兒,你就別在那裡羅嗦了,今日我們幾個既然來找你了,自然是知道你在背後做了些什麼樣的勾當,難道你想逼着我們把話都挑明瞭?!”
秀天王聽了,面色頓時垮了下來,無奈的直搖頭。“算了。就這樣吧,唉。現在,我可是真的和你們幾個傢伙拴在一起了,你們可別想着害我啊!”
那一臉幽怨的模樣,倒真的有幾分害怕被相公甩掉地怨婦一般,看得三人心中一陣狂顫,若非都是定力足夠之輩,肯定在第一時間逃出這個古怪的廟宇去了。
半年,時間不長,事實上,是極短,短到了除了赤焰天與壤駟波之外,其他二十四名下界都沒有完全摸清楚下界的情況,而在中土界中,那一片平坦開闊的天聰高原之上,已然是聚焦了數千萬的修士。
千萬,是個什麼樣的概念,這人啊,現在就像是螞蟻一般,人頭攢動,密集的站在那天聰高原之上,一眼根本就望不到頭。
如果你是一個細心的人地話,便會發現,這無邊無際的高源,無邊無際的人潮周圍,都隱約的刻滿了各樣奇怪的奧妙符咒,這些符咒隱然的散發出一些細微的毫光,聯給成一片,於高原地上空,匯成了一個晦澀地巫咒,而這巫咒散發着的一種完全不同於規則地力量,散佈於天地之間,漸漸的稀化爲了一根根細密的有如遊絲般的能量絲,滲入了周圍的空間規則之中,再透過空間法則中種種的漏洞,將那細密的觸角透過了種種空間的屏障,伸出了那上九界中的地仙界。
地仙界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氣與元力,透過這些能量絲,源源不斷的被抽取到了下界凡間,然後,又融入了這天聰高原中的那無數咒文之中,再慢慢的進入這數千萬修士的體內,這一刻,整個天聰高原的靈氣程度比起上九界來,卻也不遑多讓,那些修士的修爲提升的速度也自然就水漲船高了。
“師父,想不到你竟然是竅取上九界的靈氣元力來提升他們的修爲啊,怪不得您的口氣這麼大呢!”紫青兒讚歎道,“我以前還以爲你是要以自己的力量做到這一點呢!”
“以自己的力量?”孔焯嘴一撇,看了那像是螞蟻一般排列在高原上的修士們一眼,面上的肌肉卻禁不住的顫了起來,“你想讓我變成人幹啊”
巫咒中,並不是沒有提升修士修爲的巫咒,不但有,而且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花樣都有,但是,那些巫咒的作用對象,最多也就是十數人而已,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
事實上,一舉提升這種數量的修士的修爲,放眼天上天下,也不可能存在。
不過孔焯卻是另僻蹊徑,想到了另外一個方法,巫咒本就是一種逃脫天地間規則的術法,與天地間的任何術法都不相同,達到的效果也是很不講道理的。
就拿現在這個巫咒來說,這個巫咒本是那些大巫們在需要靈氣,而又身處靈氣貧乏的地帶時,自其他的世界搜尋靈氣的巫咒,這個巫咒發動起來便是可以將其他靈氣十足的世界的靈氣元氣毫無損耗的抽取過來。
結合孔焯在神界的神殿中的聚元陣,和手中的巫杖之助,他便將整個天聰高原變成了一個巨型的聚元陣,而這數千萬的修士,便在這個類似於上九界的環境中修煉,那實力想不提升都不可能,再加上孔焯傳一些精妙速成的修煉口訣與法門,想要達到虛境與道境則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了。
半年的時間,足以造就這麼一大批位於凡間修行界頂端的人,只是,以前的頂端是一個針尖,現在的頂端卻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了,以前,這人間凡間的修行者的修爲是呈正金字塔型的,而在孔焯的這種瘋狂的行爲之下,在半年之內,竟然完全變成了一個倒金字塔,那修爲達到虛境的修士竟然比虛境之下的修士數量還要多,這在以前實在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麼搞,卻是在不知不覺中惹了一個大麻煩。
那孔焯在下界凡間大布巫陣,爲了提升人間修行者的實力,大肆竊取上九界的靈氣元力,但是有一點他卻是不知道,巫咒在下界凡間看起來是發散的緊,可是到了那上九界卻是歸於一處,歸於一點的,也就是說,這巫咒在上九界總是會選擇一個地方來吸收靈氣的,這個地方便是地仙界中的一座名山乾元山。
乾元山乃是地仙界有數的仙山福地之一,便是比起那地仙三聖所居的那些洞府也是不遑多讓的,在其間修行的仙修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真人,在地仙三聖中,除了那鎮元子之外,其他二聖見了也要忌憚三分,和他那徒弟一般,都是有名的不講理,這地仙界的人個個都識得他們的脾氣與實力,因此一向以來也沒什麼人敢惹他們,這師徒兩人的修爲已達至境,平時修煉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靈氣元力,只是在那洞中參悟心性天道,對外界的事情也是一向不管的,一閉關就是幾十年,不問世事,反正也沒有什麼人敢來惹他們。
只是這一日,那太乙真人閉關完畢自洞府中出來,自覺有所收穫,正心情高興之際卻驀然間愣住了,洞外的景象卻是讓他大吃一驚,面色陡然間便沉了要下,要知他這乾元山的山嶺一向是青青鬱郁,四時八節常青的,兼之這靈氣充足,這仙鹿成雙作對,神禽是攢簇密飛,從來沒有想到過竟然會有一天變成這個模樣,那嶺頭常青的仙鬆卻是枯萎了一半,四時節常青的仙草也都一個個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滿山跑到處飛的仙鹿神禽,也變得日漸稀少了起來,乍看之下,竟比那凡間的土山都不如。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的,心神微動之下,靈覺卻是發散了出去,而好巧不巧的就在他的靈覺觸到了那自下界凡間探上來的能量絲時,孔焯的大事卻是已經完成了,斷了那能量絲,饒是如此,卻還是讓這太乙真人抓住了一絲端倪。
“下界竟然有人盜取我乾元山的靈氣!”他的面色驟然間鐵青了起來,高聲喝道,“哪吒,立刻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