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一晃而過,轉眼間,又半個時辰過去了。誰也沒有想到,由一羣烏合之衆組成的死士營,在疾風軍中一名早已被捨棄的“弱勢”將軍率領下,竟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能量,不但斬殺了多於自己三倍的敵人,還在湘侯最最依仗的數萬精銳面前,頑強的堅守了一個多時辰,而且,這個時間仍在延長。
到了這時,戰場上最焦急的人已經不再是朝不保夕的“歹命鬼”武將軍,反而是苦戰無效,無地自容的湘侯大人了。以兩萬戰一千五,這樣的進攻早已叫他顏面全失,而如今的持平局面,更是讓他無法接受。
他可是要奪取天下的湘侯啊!怎麼能在這裡被一羣無名鼠輩難住呢?
“張丞相,你不是說我軍能夠輕鬆拿下這羣賤民麼?”
偷眼看了看面沉似水的劉裕,張燁心裡“咯噔”一下,心知要壞,以他對湘侯的瞭解,很清楚對方除非到了極度憤怒的時候,通常情況下都會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然而,今天他的反應實在有些大大反常了,這對自己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
“啓稟侯爺,這、這個勝利嘛,只是個時間問題,還、還請侯爺耐心等待。”張丞相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小心答道。
“時間問題?哼哼,好一個時間問題!”劉裕瞪圓雙目,大聲怒道:“你可知道你的一句時間問題,使得本侯損失了多少精銳?”
“下、下官知罪,求侯爺懲罰。”張燁深深低下頭,一動也不敢動。
“你知罪?”劉裕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本侯要你知罪幹甚?不知所謂!”
張燁身子一怔,知道事有轉機,腦筋連轉,忽覺一陣微風吹過,靈光一閃,計上心來,忙不迭進言道:“下官還有一計,可令我軍速戰速決,儘快奪下這裡!”
劉裕眼睛一亮,大喜道:“竟有此等好計?好!好!好!快快講來!”
張燁故作高深道:“敢問侯爺,您可知爲何我軍遲遲不能攻破對方?”
劉裕撇嘴道:“還不是那堵破土牆礙事!”
“不錯,”張燁贊同道:“對方爲了抵擋我軍攻勢,於戰前顯然做了精心準備,他們連夜堆砌出來的這堵土牆確實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這點我們不得不承認。”
劉裕聽得心煩,不耐道:“長話短說,快點把你的那條計策拿出來讓本侯聽聽。”
“遵旨。”張燁深施一禮,諂笑道:“世人只知取己之長,攻敵之短,卻殊不知,很多時候,別人只需稍作改動,就可以使彼之長化爲彼之短,如此一來,結果自然大相徑庭。好比今日,山頂那夥頑敵不是全賴那座土牆才得以與我軍周旋麼?我們不妨來個斗轉星移,偷樑換柱之計,讓他們也嚐嚐自食其果的滋味。”
“斗轉星移?偷樑換柱?”劉裕小聲嘟噥了幾遍,甚是糊塗,皺着眉問道:“你到底要講些什麼?”
“侯爺請看,” 張燁擡手一指隨風飄蕩的金字大旗,笑道:“此時是南風!”
劉裕瞟了眼旗子,有些莫名其妙道:“是南風,可這和你那計策有什麼關係?”
張燁道:“下官記得,如今後營內尚有一批上等鯨油!”
劉裕身爲一郡之侯自是不笨,在對方刻意提醒下,略一思量,已然明白,不由驚聲道:“火攻!是火攻!”
張燁讚道:“侯爺聖明!”
“妙啊!”劉裕反覆琢磨,感嘆此計之毒,怕是一旦實施,死士營再無翻身之力,倒也正可做到速戰速決的目的,是以當機立斷道:“便依丞相之計,至於相關事宜,全由丞相處置好了。”
“下官領旨!請侯爺放心!”
……
另一邊,隨着時間的推移,死士們越發感到吃力起來,滾木礌石皆以告罄,而弓箭也所剩不多,到了這種地步,連他們自己都已相信,他們熬不了多久了。
然而,正當他們開始絕望之時,叛軍的攻勢突然緩了下來。就如同潮水有起有落,相互交替,持續不停的人流像是受到了引力變化,一下子退了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
死士們相互而視,全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或許,對方也累了吧?
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是,事與願違,僅僅一柱香的功夫,剛剛退走的敵人再次捲土而來。由於箭支的嚴重匱乏,使得死士們再也無法同初始階段那般,給予對方沉重的打擊。
零星的散射之後,叛軍再次兵臨城下。
完了!他們想。
誰知,接下來的事情又一次令他們大跌眼鏡。大批的叛軍冒死突進到夯土牆下,把成桶的未知液體潑在其上,連續不斷,待到下部全部灑滿,他們又開始往高處裝瓶投擲。
“那是什麼玩意?”一名死士忍不住問道。
衆人無語,只得靜靜地瞧着。直到一瓶承載着液體的瓦罐越過高牆,摔在他們腳下,刺鼻的油腥味猛地擴散開來,纔有人驚叫道:“油!是油!這幫龜孫子想要燒死咱們!”
武將軍聞言也是大震,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喊道:“快下去!快下去!”
但是,爲時已晚!
數十根點燃的火把已然觸到油漬,火焰迅速傳遞,轉眼之間便衝上了高牆,上百名死士來不及閃躲,一同化爲火海,活活葬身於此。
慘叫聲,焦糊味,以及滾滾的濃煙一時間充滿了整座戰場。
在這危急時刻,又是武將軍挺身而出!只見他咬住牙關,不顧自身安危,拼命指揮,終是避免了大部分人的死傷,成功帶領他們跑下了高牆。
自此,兩軍隔火相望!
死士營得到了暫時的安全,有着這道火牆的阻擋,叛軍一時半會兒是過不來了。
可這又能堅持多久呢?
看着夯土牆在火海中一點點的坍塌,武將軍想到之前的種種努力盡成白費,不禁仰天長嘆道:“蒼天吶,你真的不能給我一條活路麼?”
聲音悲壯,惹人哀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從火海中竄了出來,徑直落到武將軍身前,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將軍幹嘛這麼悲觀,咱丁小鶴來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