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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鬼老頭詫異的看着眼前的這團火焰,根本想不出它是如何出現的。那個死了的少年呢?怎麼不見了?它雖然不願承認,但心中不免還是把這詭異的紫焰同那孩子聯繫起來。
尚在懷疑猶豫之間,忽然從側面吹過一陣急風。這風來勢十分凌厲,直颳得它的魂體激盪不已,險些被撕扯成兩半。
咦?驚魂未定的老頭突然想到一件怪事:自己此時明明身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之中,任何物體都無法隨意出入。那麼這風是從哪裡來的呢?
它急忙朝四外張望,但是入眼的事物,十分稀少。它身在半空,對於整個空間一覽無餘,屍鬼一衆,紫焰,自己,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在無形的外壁上也根本沒有形成什麼漏洞,這道風來的很是突兀,讓它無從分辨。這也太怪異了。
不容它再多想,猛然間,又是一股惡風,這次是從後面襲過來的,把它直直的帶向火焰。它心中大駭,手忙腳亂的止住身形,一眨不眨的凝視着空間中心的物體。
工夫不大,終是叫它看出了門徑。原來每過一段時間,那紫焰就會收縮擴張一次,好像呼吸一樣。這時在空間中就會形成一道勁風,吹入火焰之中,使其變大幾分。正所謂風借火勢,火借風勢,一呼一吸之間,風火兩者都越來越是強大起來。
待到紫焰的體型漲到原來的一倍大小時,肆虐在空間中的氣流間歇已經短到足夠驚動衆位屍鬼的地步。它們不約而同的感到了極大的威脅,盡皆仰頭高聲嚎叫,釋放出所有的力量,合爲一體,築成一道堅固的高牆,阻擋狂風的進攻。
蓮狀紫焰的頻率逐漸達到了極致,在它周圍的空氣不停轉動,形成五條巨大的氣流帶,像伸長的手臂般不斷的在空間中搖擺着,與屍鬼組成的力量相碰。
兩股不容小覷的能量膠着在一起,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聲勢,在狹小的空間中演化成一團團雷雲風暴,肆無忌憚的揮舞着閃電構成的長鞭。
經此一役,五條氣流帶再次打回原形,化爲無數道颶風,應和着電閃雷轟,遊蕩在紫焰左右,保護它的安全。
老頭瞧得清楚,不用問,這紫焰就是空間封鎖的根源,只要毀滅了它,估計天地便能恢復成原狀了。而自己也又可以繼續完成轉生大業了!
他不再猶豫,左手高高的舉過頭頂,念出晦澀難懂的咒語,聚集起飄蕩在空間中的殘魂,煉成一把由萬鬼拼湊而成的利箭。
萬鬼噬魂----滅殺箭咒!
漆黑不着一絲光亮的箭,帶着無邊的陰森寒意,向紫色火焰射去!已經靠攏在一起的屍鬼們看見這一幕,無不露出決然的表情,它們紛紛從額頭射出一道黑光,環繞在暗箭周圍,像一柄鋒利的鑽頭頂在氣流帷幕上。
強烈的扭曲,使得在場的每一位都感到非常不適,它們下意識的捂住耳朵,雖然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大音希聲。
黑色光環在暗箭周圍爲它打開了一條通往紫焰的道路。一瞬之間,暗箭射入紫焰,黑色光消耗殆盡,衆位屍鬼齊齊吐血,相互攙扶,神情委頓。
但這些並沒有使它們分神絲毫,仍舊聚精會神的盯着場中。
蓮狀紫焰被暗箭射中後,猛地一陣緊縮,七瓣蓮葉逐一枯萎,僅剩的蓮蕊也光芒黯淡,一點點的縮小着自己的體積,熄滅即在眼前。
屍鬼們的臉上顯出了欣喜的神色,老頭也很是欣慰,這個該死的空間終於破了!
天地彷彿輕微的晃了晃,無形的光壁“嗤”的一下消散在無盡的星空,久違月光再次撫照在這片大地。
貌似一切都應該結束了,可屍鬼老頭的眼睛在這時卻驀地一縮,驚訝,讚歎,震撼,無奈,種種感覺一時間全都隴上心頭,它無言的苦笑着,自言自語道:“真的是他啊,呵呵,難道是天要亡我麼?”
在它的面前,紫焰消失的地方,一個並不高大,面容尚有些稚嫩的男子正凌然而立。
老頭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血紅的雙眼,淡淡紫霧籠罩下的身軀,凌駕於諸神的無匹殺意,若不是臉上還有的那一絲愕然與單純,它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是不久之前,開導自己,後被自己殺死的李苦兒!
它艱難的張開口,竭力發出聲音:“你、你怎麼沒死?”
“呵呵,這話我好像曾經同你說過。”血眼少年輕笑道,他愜意的舒展自己的身體,頗爲好奇的舉起手,好好端詳。“我也說不清楚,原本我也以爲我死定了,可惜事實好像不是這樣,我沒死成,反而擁有了這股力量!”
他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嘴角掛起莫名的微笑,儼然帶有一些邪氣。
“很強大的力量!”他盯着老頭,“你相不相信,現在的我可以輕易的毀滅你。”
屍鬼老頭閉上雙目,深深的吸了口氣,彷彿做了什麼非常艱難的決定。它睜開眼,回視對面的少年,面露決然:“我相信你說的,我也知道依我對你的所作所爲不可能還有生機,我也不敢苛求。不過,我想請求你,”它指向身後不遠處的屍鬼們,“它們沒有做過壞事,只是一羣苦難人,你可不可以放過它們?”
血眼少年譏笑道:“放過它們?任由它們繼續痛苦的維持屍鬼之軀?這樣對它們就是好的麼?”
“至少那樣不會魂飛魄散!”老頭答道,“它們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和機會,也許以後會有人打破封印,讓它們得以轉生。它們沒有傷害過你,以你的性格,可以放過它們的,對吧?”
少年沉吟片刻,方自笑道:“沒錯,沒有傷害過我的,我自然不會計較。”
“這麼說你答應放過它們了?”老頭欣喜的問道。
“我說過,沒有傷害過我的,我不會計較。”少年的笑意突然轉冷,“可是,你好像誤會了一件事。”
“我誤會了什麼……”話音未落,老頭的聲音在喉嚨裡戛然而止。少年裹着紫霧的身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它的身旁,而他的右手已然洞穿了魂體的心核。
“你誤會的是,它們都幫助過你來傷害我,所以,它們都要死!”
沒有怨恨,屍鬼老頭在這人世間留下的最後一個表情是解脫的笑容,在最後一刻,它終於明白了因果循環的道理。它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既然你們種下了因,就去償還你們的果吧!
塵歸塵,土歸土。生不帶來一物,死後也不需帶走什麼。
一邊倒的殺戮在瞬間便結束了,蕭索的廢墟中不再有其他的活物,只剩下他一人。他仰天大笑,毫不遮掩的散發着濃烈的殺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停止狂笑,滿意的審視着如今的自己,囂張的笑道:“這天下還有誰是我的對手?哈哈!還有誰敢欺侮於我?哈哈!”
在這一刻,天地間多了一位殺神,一位充滿了邪意煞氣的殺神!
“天上地下,唯吾獨尊!”
聲音貫徹長空,在山谷間蕩起無盡的迴音,他身上的紫霧也隨之一震,變成熊熊燃燒的紫焰,迎着狂風呼列飛舞。
……
一隻金色的蓮座飄飄蕩蕩的浮在他的面前。
他極度不喜歡蓮座上的氣息,厭惡之下,亟不可待運起全身的力量,朝蓮座砸去。
“啪!”蓮座應聲而碎,化爲金色碎片消散於空中。
“哈哈!哈哈!”血眼少年痛快不已。
然而好景不長,眨眼間,一道透明的光壁當頭罩下,把他困在其中。又有五條氣流帶死死的纏在他的身上,無論他如何發力也掙脫不開。
“他媽的,什麼狗屁玩意!”他憤怒的大吼。
光罩迅速變小,直到透過他的頭,肩膀,上身,下身,最後把他擠了出去,託在空中。此時的少年渾身的紫焰已經消失不見,緊閉着雙眼,看來已經失去了知覺。
緩緩地飄落到地,放下少年,光罩搖身一變,化爲一頂蓮座。不一會兒,其上伸出五條長帶,中間還裹着一朵猶自不停跳動的紫色蓮花。又過了一會,七片葉子憑空而生緊緊制住蓮花,使它無法動彈。
金底紫蓮再次成型,在空中搖搖晃晃的擺了幾下,再次附着在少年左臂之上。
……
清風徐來,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