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雪劍急速旋轉,自高空墮下,藍芒映入寇玉城眼眸,刺得他心底冰涼,身軀和魂魄,彷彿被這一劍釘死,死亡的手輕輕撫過後頸,毛骨悚然。
陰陽魚雙雙遊轉,電光石火之際,他被及時挪移出太極圖,劍鳴嘎然中斷,藍芒消失,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洞穴,深不見底。
這一戰,卻是魏十七贏了。
雖然輸給了魏十七,但寇玉城並不氣餒,也無憤懣,他心中清楚,若非前一輪賭局消耗過大,他還是能穩穩壓制魏十七,立於不敗之地,對手畢竟沒有突破劍氣關,真元修爲的差距,不是靠戰法能夠彌補的。
不過,他夠強,夠狠,把自身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那是從血與火中磨礪出來的實力,不容小覷。
藍瑩瑩的劍丸從地下升起,一聲歡鳴,投入魏十七袖中,陰陽魚眷戀不去,似有不捨之意。他將鐵棒收入劍囊中,向寇玉城遙遙致意,後者揮揮手,鐵劍扛在肩頭,仰天大笑三聲,誰的招呼都不打,掉頭就走。
褚戈忽道:“寇師弟惜敗,非戰之罪,不過這是好事,假以時日,他前途不可限量。”
樸天衛哂笑道:“輸了就是輸了,寇玉城連戰二人,固然吃虧,只是你以爲魏十七手段盡出,再無底牌了?”
褚戈眼力不凡,早看出這一站寇玉城是強弩之末,稍嫌保守,魏十七抓住機會,出其不意,先以搜魂術和劍丸擾亂他的心神,趁機埋下殺招,之後施展“鬼影步”,接連三棒將寇玉城夯入土中,真元外放,誘使他催動劍氣,結果疏忽了從天而降的必殺之劍。
環環相扣,勝得太過僥倖,褚戈看不出他還有什麼隱藏的手段,按常理推測,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樸天衛點了點他的眉心,褚戈心中一凜,眯起眼睛凝神望去,存了心,隱約看出了一絲端倪。他搖搖頭,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第二輪第二場賭局結束,魏十七挑寇玉城,魏十七勝,寇玉城敗。寇玉城名下有兩件彩頭,魏十七要了蛇蛻,杜默深深望了他一眼,心念微轉,便猜到是他那不成器的徒弟在餘瑤跟前露了口風,他那口無遮攔的毛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改掉!
他將蛇蛻移至魏十七名下,心道:“三面佛,玉角,銀光鼎,他倒是贏了個鉢滿盆滿,不過也難怪,運氣好,實力夠,也該輪到御劍宗出一回風頭了!”
魏十七以弱擊強,寇玉城雖敗猶榮,浦尾生看了他連戰二場,大笑而去,心中頗有些懊惱。寇玉城之強,出乎他意料之外,門下弟子無一人能與之相比,如此良才,竟然白白推給他人,他忽然覺得,桀驁不馴,沉默寡言,這又有何妨,只要出自他浦尾生門下,即便有再多的毛病,也都可以忍受。
只是現在懊惱,已經太遲了。
夜深人靜,月華皎潔,第二輪第三場,也是最後一場賭局,御劍宗柳闕,對毒劍宗蔡恪,飛羽宗的魏羝輪空。
柳闕拜在莫安川莫長老門下,其師隕落於太一宗楚天佑的定海珠下,柳闕名義上是御劍宗二代弟子,實則由莫安川親自指點他修煉青冥訣,他爲人低調,不若褚戈、杜默天資過人,但勝在性情沉穩剛毅,一步一個腳印,按部就班突破御劍關,劍芒關,劍氣關,走得極爲踏實,深得莫安川看重。
上一輪賭局,蔡恪對上賀毓,彼此知根知底,也犯不着拼死相鬥,略加比試,便分出勝負。按照蔡恪的本意,是不願同室操戈的,但賀毓看了接下來的對手,御劍宗的石傳燈、柳闕,五行宗的寇玉城,飛羽宗的古子蒙,一個個俱是劍氣修爲,土龍蛇王的妖丹不宜流出毒劍宗,與此落入旁人之手,不如交給蔡恪保管,他暗示蔡恪挑戰自己,蔡恪知他一貫心思縝密,此舉必有緣由,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從始至終,蔡恪都不清楚錯金玉球中藏了什麼。
柳闕倒提九幽陰冥劍,緩步而行,此劍較尋常飛劍長了半尺,劍尖拖在地上,叮噹有聲,柳闕渾不在意,踏入太極圖,雙腳一前一後叉開,含胸收腹,屏氣凝神。
蔡恪持斷水劍,邁開大步上前,步履漸漸加快,嗒嗒嗒嗒,勢如奔馬,每踏上一步,斷水劍便亮上一分,一道劍氣在劍脊中左衝右突,彷彿困於囚籠的猛獸,狂躁不安。
猛獸出籠,勢不可擋。
柳闕不等他蓄勢到巔峰,雙手持九幽陰冥劍,躬身奮力一揮,猶如拖着萬鈞重物,上半身衣衫盡裂,露出鼓脹的肌肉,輪廓刀劈斧削,透出幾分猙獰之意。
九幽陰冥劍指向蔡恪,數十道劍氣被劍勢牽引,接連從土石間躍起,爭先恐後射向蔡恪。蔡恪一腳重重踏下,強行剎住前衝之勢,暗暗叫苦不迭,斷水劍中只醞釀了一道劍氣,哪知對方一出手就是數十道劍氣,鋪天蓋地,疾如風雨,叫他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