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問題,是唐玄這些天來,最感興趣的事情。
一旁,周錢程聽的一頭霧水,但很快心臟就忍不住加速跳動了起來,他知道接下來要聽的話,絕對不是自己一個凡人能聽的。
但,唐大師卻沒把自己趕走。
這就是信任。
周錢程立馬裝作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不敢怠慢。
聽到這三個問題,郭璞也沒有隱瞞,微笑着道:“八百年前,發生了一場三界大戰。”
“三界大戰?”唐玄來了興趣:“哪三界?”
郭璞遲疑了一下,方纔回答道:“三界,分別是妖界,以隱門爲首的人界,還有……鬼界。”
人界,妖界,鬼界。
前兩者,唐玄都好理解,最後一個“鬼界”,他卻不曾聽聞,疑惑問道:“鬼界是什麼?”
郭璞解釋道:“所謂鬼界,前身是陰間的冥界,是輪迴轉生之土,也是生老病死唯一的去處,那片界域,本該由閻王掌控,但後來,有一羣脫離了陰間管束的鬼魂尋得了修煉之法,自立門戶,建立了一個鬼蜮,從而形成了鬼界。”
唐玄微微點頭,大致明白。
同樣,對這片界域,也熟知起來。
人鬼妖。
郭璞接着道:“爲何南宋之前,妖鬼的傳說特別多?”
“實際上是因爲那時妖鬼猖獗,企圖在靈氣旺盛的地盤上,和人類混居。”
“但三者本就是不同的生靈,人類當然不會如願,於是妖鬼等物,便開始肆意作亂,不謀而合,最終驚動了人間的隱世門派,與之對抗。”
“這就是三界大戰的由來。”
“當時隱門中才人輩出,其中由實力最爲強大的雲宮宮主,帶領着各大門派,和妖族鬼族在崑崙山上,來了一場驚天動地,日月無光的大決戰。”
“這場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那位雲宮宮主,單單憑藉着一把青劍,便斬殺了上萬妖鬼,成了所謂的人間殺神。”
雲宮宮主?
唐玄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總算明白爲何隱門中人會對其如此忌憚了。
人間殺神。
好一個人間殺神。
唐玄問道:“這人,叫什麼名?”
郭璞思考了一下道:“李笖朵。”
“李笖朵……”記住這個名字,唐玄微微點頭,緊跟着問道:“那麼最後,是誰平息了這場三界大戰?”
郭璞卻沉默下來,他嘆了口氣:“其實,真正重要的,並不是這場大戰,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場三界大戰,只不過是天上之人落下的一個棋子罷了,真正的目的,是輸了棋盤的那個人。”
唐玄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郭璞站起身來,單手負在身後,駕馭着人傀身軀,緩緩走向落地窗前,指着窗外景色道:“你也是修煉之人,既然懂得如此之多的術法,想必應該能感覺到,這天上地下,有什麼東西是殘缺的吧?”
彭彭。
唐玄心臟劇烈一跳。
終於說到關鍵點了?
他沉聲道:“天地法則?”
郭璞鄭重點頭:“不錯,那場三界大戰,不過是一場謀劃罷了,真正的目的,是爲了……”
轟隆!
一道驚雷,閃爍而起。
幾乎,將整個沙市,都給照亮。
這道驚雷,比起之前,都要響亮許多,以至於周錢程嚇了一跳,唐玄和郭璞都十分默契地停下了嘴。
但出人意料的是,郭璞只是笑了笑,接着說道:“是爲了讓那個時代結束,將所有氣運歸納,讓山河迴歸本質,從而結束一局棋盤,開啓下一個棋盤。”
轟隆!
又是一道驚雷。
這道驚雷,竟是直接劈在了面前的一座建築之上,距離酒店不過咫尺之要,閃爍的電光,幾乎要將人的眼睛都給刺瞎。
周錢程嚥了口唾沫,乖乖……這是在談論什麼?
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唐玄和郭璞卻心知肚明,這只不過是天上之人,落下的警告罷了。
倘若再說下去,這道雷霆,恐怕便會落在這座房間。
但,僅僅只靠着郭璞的這句話,唐玄心中已然心知肚明。
他想笑。
而且,是瘋狂的笑。
原來,這片界域,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匱乏。
原來,這片界域,也曾有天道法則,也曾有無處不在的靈氣……
只不過,有那所謂的天上之人,在暗中干涉,彷彿按下了一個按鈕,將那個開關關閉了一樣。
於是,盛法時代開始過渡,踏入了末法時代。
舊的棋盤化於無形,新的棋盤開始落子。
唐玄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下棋之人,是否一樣?”
郭璞一笑:“下棋之人是的,但棋子……已經變了。”
唐玄點了點頭,心中卻笑了起來。
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
“第二個問題嘛,先不着急回答,第三個問題,我也不知詳情,只是在來之前,從那魏君澈的口中得知……”
“這次所謂的崑崙論道,其實就是正式開始下一個八百年棋局的第一個主要落子。”
“不管是天上之人下棋,還是我們這些地下草民,落子都講究步步爲營。”
“但郭璞也只是有幸窺得一角,而不敢窺視所有了。”
雷聲沒有再來。
郭璞嘆了口氣,轉頭說道:“郭璞之所以能夠活上這麼多年,只不過是恰好每次都踩在懸崖上罷了,哪怕我深得風水之理,禳星之法,也只是趁着老天閉眼時,方纔敢苟且一回。”
“至於爲何願意跟你說這些, 一方面是因爲那筆生意,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一次冒險將鵲兒放出,我提前給自己補了一卦。”
“你……則是那個吉卦。”
不等唐玄說話,他便接着道:“無須問我爲何,卦象向來是由天定,你我再去多想,也不知其中道理。”
周錢程在一旁聽着,心中已然徹底爲唐玄和郭璞所折服,直接將兩人視作了天神一般的人物。
唐玄道:“第二個問題?”
郭璞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來這副人傀的身軀,他已經適應的差不多了,身爲活了上千年的古人,說話仍然帶着那股子橫秋:“那就要看看,那場大雨落下,能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