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恕我直言，你此舉大爲不智！”
回到屋中的晉凌，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水，軒轅峻辰拉長着臉，就直接闖了進來。
他的房間，就在晉凌書房隔壁。自從晉凌不告而別離開晉園後，一天之中，他就一直在很煩躁地在書房轉悠，坐臥不安。
他知道晉凌去做什麼。作爲定位爲晉園智囊謀士的他，每天都要參閱各方傳來的消息，以及意園書生們精選的許多涉及周邊形勢的書籍。楊力生傳回來的書信，信堂每天的兩份快報，也都要經他的手。
僅僅從晉凌回覆楊力生書信中的三言兩語，他已經知道了這位少主要去做什麼。只是事出突然，晉凌出的時候，他無法做任何阻攔。
現在，晉凌回來了，他軒轅峻辰就充分發揮了智謀作用，開始開炮。
“此舉，確實有些衝動。”晉凌坦然承認。
“按我上回所說，去請靈鸞宗的那位纓雪姑娘幫忙，可以輕易化解你所面臨的來自軍方的壓力與威脅。”見晉凌姿態放低，軒轅峻辰的火氣稍減，“現在，少主你帶人殺了十四名軍方仙士！十四名！你知道這件事，會造成何等來重的後果麼？”
“童玉之所以能忍耐得住，因爲他需要你幫忙製作火雷！可此事讓他對你的憤恨，又完全加深了一重！一旦他得到想要的東西，你就是他第一個要下手除掉的人！”
“火雷那樣的東西，你還是要繼續爲他製造！他現在只給了你一個月的期限，一個月交不出來，迎接你以及晉園上下上百人的，必然是比之前更加慘重的打擊！你想好了嗎？”
“你帶人去襲殺韋一峰四人，對方全是高級仙士，是久經戰陣，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亡魂的悍勇之士。現在是順利地全身而退了，如果在對戰中，你，或是你的兄弟們，死了呢？殘了呢？你就那麼有把握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在你的掌握之中？”
“如果你們殺了人之後，沒來得及退出仙鄉，被仙鄉護衛們當場扣住呢？大庭廣衆之下動手殺人，雖然說對方該死，可你們是鄉主府的執法者嗎？可有執法大權？這是濫施私刑！當場抓住，你們又怎麼辦？”
“你們覺得王衝向來對你們不錯，他做了仙鄉主管刑律的副鄉主，就會對你們網開一面？錯！向他這樣處事公道的人，一旦你們被當場拿獲，在他面前，只有按仙律行事！”
“你們覺得馮遠道會念着金剛隕鐵之事，也對你手下留情？大錯！作爲一鄉之主，要管治的是整個仙鄉的人，如果對你枉法，又如何去管治其他人等？古語有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你還不是天子！”
“你現在最應該慶幸的是，沒有被對方當場拿住！沒有碰上硬點子！”
“但是，這也好不了多少！童玉有求於你，暫不追究，可別人總要追究！事發在仙鄉里，王衝追不追究？馮遠道追不追究？童玉不追究，可他的上屬，晉華城裡的大人物們追不追究？那些死者的妻子兒女，親戚朋友們追不追究？”
“如果我估計不錯，仙鄉鄉主府，來緝拿你的人，只怕已經在路上了！”
......
軒轅峻辰的一番話，像一記記重炮，直接將少年人轟得渾身大汗淋漓。
原來還沒覺什麼，這麼一聽，還真有些後怕。
確實如軒轅峻辰所說，即使在小國北晉，也不是個無法無天的國度。各級仙府，等級森嚴，大量的仙士力量爲之奔走效命。永夜帝國通用的仙律，明定了各類犯事的刑罰規矩，也被北晉王國奉爲治國鐵律。
他們在靈山仙鄉此舉，確實是重重地打了仙鄉管治力量的耳光。在鬧市賭坊殺了四人，四人死狀極慘，還是仙士，還是軍人。這本身的性質，就十分惡劣。
後來又在郊野殺死十人。也是仙士，也還是軍人。這就更加惡劣。
北晉這樣的小國，出產一名仙士並不容易。這一天時間，就折損了十四人。上下各級，不震怒纔怪。
衝動了， 確實衝動了。晉凌抱着腦袋，趴在桌上。一方面是爲自己的衝動心煩，另一方面，白天意識的透支，確實讓他非常疲憊。
“那，那現在怎麼辦？”他有些可憐巴巴地問道。
“還是那句話，找你那位小女朋友幫忙。”軒轅峻辰說道。
“那得去靈山深處，那處地下溶洞裡，也來不及啊。”晉凌苦惱地說道。
“當然來得及。”軒轅峻辰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容，說道，“昨日我已經給她去信了，看樣子她今天可能就到。剛就有探子來告訴楊力生，說是遠遠看見一道五彩光芒，飛出了靈山，向這邊而來。”
晉凌：......
......
鄉主府刑堂，是副鄉主兼刑堂主王衝日常辦公事的地方。
此時的他，已經聽說了仙鄉兩處地方發生仙士軍士被殺命案的消息。軍士仙士們的屍體被帶回了軍營，不在刑堂，他只有一個個地派人帶回目擊者訊問。
情況很明顯，來自草園居的幾個少年仙士，爲了報毀店傷人之仇，設法找到了當日的行兇者，當場格殺。然後又找到了劫持礦車的劫匪，也下手殺了。
本來行爲還算正當，壞就壞在，被殺的人全是軍士，也全是仙士，影響惡劣。
仙士或是仙士勢力之間仇殺之事，王國內時有發生。往往這類的事，只要沒有報案，官府就不會輕易插手，多由仙士或仙士勢力之間自己妥協解決。各級仙府，也多做調停而已。
尤其是涉及軍伍，也多半由軍隊自行解決。
但是今日這事，賭坊老闆被打成重傷，也報了官。周圍圍觀者口口聲聲作證，聽到了“草園居”之類的話。這樣他就不能裝啞巴，必須要究查一下。
這些小子，竟然真敢在仙鄉殺人報仇？膽大包天！
王衝頭痛地抓着腦袋。
罷了，把這事先報給鄉主，讓鄉主大人定奪吧！
......
“膽大包天！真正是膽大包天！”
鄉主馮遠道氣得渾身發抖，直接一腳將面前的桌案給踹翻了。
“以爲自己獻上了金剛隕鐵，對仙鄉有功，就可以藐視仙律，無法無天了？”
王衝站立下首，不敢說話。
“王副鄉主，對於這事，你怎麼看？”馮遠道發了一通脾氣，好容易才安靜下來，問道。
“其情可原，其罪難恕。”王衝說道，“雖然晉凌他們的本意是爲那些人打砸草園居，打傷他的兄弟，搶劫礦車等事情所做出的報復，可他也無權殺傷人命。私自殺人，這是大罪。”
“樹林中那十名死者軍士，能證實是殺了顧家六名仙士的人麼？”馮遠道問道。
“不太好說。那十人殺人時，沒有留下活口。找到時，屍體是跟着礦車埋在一起的。身上的武器和財物都不見了。”王衝說道，“不過，現在能證實的，就是隻有晉凌他們殺死韋一峰四人之事，這十人之死，還無法明證是何人所爲。”
“先去雙石，把晉凌這小子，還有那幾個口口聲聲認他爲主的下屬仙士，都給扣起來！扣下來後，我親自去審！”
鄉主大人臉色鐵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