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綺看到姚若琳後，腦中不禁浮現了諸多往事。
再一看七絕宗的一片廢墟，俞綺又是仰頭長嘆：“因果報應，終究是要來的啊。”
七絕宗今日之劫，何嘗不是二十多年前姚若琳的遭遇引起的？
“你還活着，活着就好啊……”俞綺愴然道。
姚若琳看到自己曾經生活、修練過的宗門，心情也是難免有些傷感。
“師傅……”她低頭着許清芬的屍體，小聲道。
楚雲端見狀，反而是略感愧疚。
她能看得出來，自己的孃親和蕭蕭一樣，都是心地善良之人。
或許縱然許清芬有萬般不是，但姚若琳還是記着曾經的師恩。
如今許清芬被殺，姚若琳的心情恐怕也不好。
“娘……”楚雲端欲言又止。
姚若琳似乎是知道楚雲端的心情，主動安慰道：“二十多年前，你和弘望險些被七絕宗現，差點沒能活下來。在那時，我其實與七絕宗之間的情分就斷了。”
“唉。”俞綺再次深深嘆息，“自始至終，從你加入七絕宗，到你被寄予厚望，都不是你自己的選擇，都是宗門給你安排好的、逼迫你的……是啊，你不欠任何人，不欠。”
俞綺還記得，當年，姚若琳本想陪在養父母身邊。結果，七絕宗把她強行收爲弟子。
再後來，姚若琳只想相夫教子，過個凡人的聖果。結果，七絕宗將她抓回來嚴懲，甚至要處死她的丈夫和兒子。
僅憑這一切，姚若琳今天還能來爲許清芬收屍，已經算是莫大的情分了。
俞綺和姚若琳一邊爲許清芬挖墳，一邊閒談了幾句。
此時的俞綺，早已接受了七絕宗的滅亡，心情反而平復了許多。
反倒是姚若琳，眼神還有些恍惚。對她而言，好似昨天還在七絕宗修行，被關押、再出來，一切都變了。
“說起來，當初你爲什麼能活下來呢？當時，許清芬可是親手把你殺了的。”俞綺爲許清芬立了個碑，然後問道。
提及此，姚若琳露出回憶之色，道：“當時師傅要求親手處死我，其實並沒有真的殺我，而是將我永遠禁閉了起來。這件事，是瞞着宗主的。”
“怪了……”俞綺很是狐疑。
在她的印象中，當時許清芬得知弟子生了孩子，差點被氣死，恨不得將姚若琳千刀萬剮。
可事實上，許清芬居然悄悄把姚若琳救了？
但既然是救了，爲何不直接放走，反而是禁閉起來？
“難道，是你師傅尚且對你不忍，所以才留你一命。但是，她又不希望你和男人繼續好上，就永遠將你禁閉了？”俞綺默默揣測道。
姚若琳卻是苦笑一聲：“也許是吧，至於確定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說完，她就拉了拉楚雲端，準備離去。
此時，俞綺卻是目光一顫：“難道……”
她的心中，出現了一個令她難以接受的推測。
雖說姚若琳嘴上說着不知道許清芬爲何沒殺自己，但俞綺能察覺得到，姚若琳只是不太想說罷了。
楚雲端同樣有這種想法。
楚雲端很想確定，許清芬到底是不是對弟子心存最後的仁慈，於是問俞綺道：“俞長老，你想到了什麼？”
俞綺面露難色，看了看姚若琳，又看了看楚雲端，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早些年，我和許清芬閒聊的時候，她曾提過自己的後路……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修爲的人，只要元神不滅，就能找機會奪舍重生，要麼就是重塑肉身。當然了，奪舍肯定更加簡單方便。”
“那時我無意說了一句——指不定，哪天我們突然就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重塑肉身的資本。”
“結果許清芬脫口而出，她說她不擔心這個，早就有了後路……”
說到這裡，俞綺也就沒再敘述。
但，楚雲端已然猜出了許清芬所謂的後路到底是什麼。
“娘，這是真的嗎？”楚雲端轉而又問姚若琳。
“我不知道，師傅她禁閉我的時候，只是說我還有用，二十多年來也我也沒見過她。”姚若琳好似心如死灰。
俞綺苦笑了一聲：“她死得不冤，蒼天饒過誰啊……”
楚雲端心中怒火滔天，盯住許清芬的墳墓，便要將墳墓都轟爲齏粉。
這許清芬，之所以救了自己的徒弟，竟然是將弟子當作了“軀殼”！
許清芬想的居然是——如果自己哪天肉身被毀，元神逃脫出來後，正好可以直接奪舍姚若琳。
姚若琳天賦過人，體質絕佳，自然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許清芬沒殺姚若琳，卻是將徒弟當作一個隨時可以宰殺的家畜。
做人陰狠歹毒到這種境界，楚雲端委實是第一次見到。
這樣的人，連全屍都不配擁有，死後又哪配有個墳墓？
姚若琳見到楚雲端的動作後，卻是連忙制止道：“算了，雲端。不管怎樣，當年師傅若是直接殺了我，我就不可能見到你了。”
楚雲端呼出一口粗氣，終究是聽了姚若琳的話。
“孃親說得也是，多虧了這惡毒女人，她沒殺你，我還要謝謝她呢。”楚雲端冷冷一笑。
接着，母子兩人終於飛離了這片廢墟，與飛龍派的人會合。
…………
七絕宗附近，徹底陷入了寧靜。
今日的大戰持續了許久，衆人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
不少飛龍派的人員都已經精疲力竭，所以楚雲端沒有立即回宗門，而是就近在寧音的領地內休整一夜。
飛龍派的高手也損失不少，當然比起七絕宗就不值一提了。
此番參與過這次戰鬥的人員，今後也必然都會成爲飛龍派的高層。
當晚，楚雲端就抽空帶着姚若琳進入了仙府。
姚若琳對於仙府的存在，自然是覺得不可思議，不必細說。
值得一提的是，在來這裡之前，楚雲端跟她說，自己有一種丹藥叫做“美顏聖丹”，可以讓女人煥青春、姿色更佳。
結果，姚若琳毫不猶豫地就服了一顆。
對此，楚雲端卻是覺得十分感動。
他當然明白，姚若琳並不是自己在乎容貌。只是因爲，她想變得更加光鮮、好看一點，免得讓楚弘望知道她二十多年來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