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端一叫，杜有成只好又停了下來。
“楚兄，不是我不告訴你，界外戰場的通道真的是再也沒有辦法打開了。”杜有成只當楚雲端是不死心，還想着通道的事。
不過這次，楚雲端真的不是想套出來線索的，單純是想真正瞭解杜有成。
“現在大家都被困在界外戰場，不知道哪天就被其他人殺了，也不知道哪天界外戰場就會崩毀，所有人都活不了。”楚雲端很是認真地道，“起碼在大家都死了之前，你得讓我知道，爲什麼你要封死通道吧？難道，你是打算等我去地府報道之後，還對你心存怨念。”
提及此，杜有成當即就沉默了下去。
楚雲端見狀，心想有戲，於是又說道：“倘若你還把我當作朋友，當作天香城的兄弟，就讓我活着的時候活得明白。”
“你不懂的。”杜有成苦笑一聲。
“反正，你是誰、我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話，挑破了說，對大家都好。”楚雲端遲疑了一下，說道，“倘若我猜的不錯，你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復活小蘭。只是，你覺得，小蘭在九泉之下，希望你變成這樣嗎？坑害戰場內的數百修仙者同伴？”
聽到小蘭兩字的時候，杜有成的身子明顯顫動了一下。
“有時候，人總是身不由己的……”杜有成感嘆一句，悵然道，“你認識的鄒平，早已死了。”
“死了？”楚雲端大笑道，“你現在活得好好的，而且比一般人活得更好，一般人，可沒本事沒膽量深夜在戰場內亂逛。”
杜有成啞然失笑：“我早已……不算是活人了。活人，怎麼能闖入死氣結界而不死呢？”
聽到這話，楚雲端反而一頭霧水。
不過，看杜有成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
“罷了罷了，今天你能說這麼多，已經很讓我欣慰了。”楚雲端嘆息道。
杜有成的眉頭不斷抽動，似乎心中是在掙扎着什麼。
“但願我有生之年，能聽到你嬉皮笑臉地再叫一聲楚老二吧。”楚雲端搖了搖頭，就此作別。
杜有成望着楚雲端孤獨的身影，終於是大聲喊道：“楚老二！”
楚雲端身子一怔。
“我與你，早已不是一樣的人了，也不配做你的兄弟……”杜有成雙目無神，慚愧地埋着腦袋。
“你，已經成了魔教的人吧。”楚雲端背對着杜有成，小聲說了一句。
杜有成沉默不語。
楚雲端心中苦笑，果然……
早在杜有成使用邪術換臉之後，楚雲端就開始懷疑了。
之後，杜有成或者說鄒平，更是多次表現出與常人不同的一面。隱藏修爲，混進界外戰場；孤身闖入死氣結界，奪寶而逃；封鎖戰場通道，令所有人陷入絕境……
倘若按部就班的修行，他斷然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即便楚雲端擁有太虛仙府，如今論修爲也不如杜有成。
走大部分人走的道路，怎麼可能讓杜有成變成現在這樣？
“我一直都認爲，人之善惡，與陣營無關。即便是名門正派中，也有歹毒邪惡之徒；而所謂的邪魔外道之人，也未必都是罪不可赦之輩。”楚雲端仰頭一聲長嘆，“可是，你的行爲，等於是害死了戰場內的所有人……這些，肯定是有人指使你的吧？”
“當你身在某個位置的時候，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杜有成並未否認。
事已至此，楚雲端對鄒平的經歷已然有了大致的瞭解，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起碼可以確定:鄒平因爲一些複雜的原因而成爲了魔教之人，並且利用非常手段使得修爲突飛猛進。或許，上面給他安排了一次任務，就是混入戰場，將所有人封鎖起來。
將這些理順了之後，楚雲端也有點想得通魔教之人這麼做的目的。
最近，魔教頻繁有動作，肯定是在謀劃什麼。
倘若能犧牲鄒平一個人，封死戰場內各個宗門的精英弟子，無疑是大賺的。
一旦這幾百人全都消失，不僅是對修仙界的巨大打擊，更會引起各個宗門之間的關係變得十分緊張。
這樣的結果，對於魔教肯定是有利的。
“也就是說，其實你只是魔教的棄子，對不？”楚雲端的語氣中帶着戲謔之意。
杜有成點了點頭：“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難道是爲了報答將你培養強大的魔教？”楚雲端呵呵一笑。
“你若是能接我一刀，我就告訴你爲什麼！”杜有成咬了咬牙，好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接着，他的手上就多出來一把漆黑而厚重的寬刃大刀。
這把刀，赫然是死氣結界中的那把。
此刀與炎神鼎放在一起，只可惜老屍並不認同楚雲端，不願意讓楚雲端獲得此刀。結果，反而是杜有成有緣得走了它。
此時，杜有成手握重刀，顯得威勢十足，讓楚雲端甚至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怪不得，老屍會認爲杜有成才適爲重刀法寶的主人。
同樣是一把刀，倘若是給楚雲端使用，未必有杜有成這樣的氣勢。好像，這把刀天生就能與杜有成融爲一體。
這倒不是說楚雲端不如杜有成，只是人各有其長罷了。如果讓杜有成耍耍劍法、控控劍陣，他又肯定不如楚雲端適合。
“刀名，誅魔。”杜有成平靜地道，“我就是魔頭，卻用着這把刀，真可笑……楚老二，今天，你若是能接的下我這誅魔刀一斬，我便把什麼都告訴你。”
楚雲端昂挺胸，朗聲道：“樂意之至，你早該這樣爽快，早該劃出個道道。”
“嘿嘿……你一如既往的自信。”杜有成的嘴角一咧，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出刀之前，我得提醒你一句，我這一斬，足以讓你的大師兄斃命！”
楚雲端目光一凝，沒有絲毫懷疑。
他看不透杜有成的底細，而且杜有成能一個人在戰場內混得順豐順水。若非擁有非凡的實力，怎麼可能做得到？
只是，楚雲端現在才明白，自己以前還是小覷了杜有成。
一刀可斬程夏，這句話，絕對不是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