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然將找來的細碎乾柴聚攏起來,堆起一簇一米見方的低矮篝火。
用河灘邊撿來的石塊壘出邊界,再把分叉繁多的樹枝沿着邊界插滿火堆,枝丫相互重疊支撐,建起一處簡易的燒烤支架。
篝火火焰稀鬆少有明火,不爲烤熟只爲烘乾。
他不敢過多耽擱,從乾坤袋中取出青魚,動作麻利的給鮮魚開膛破肚颳去魚鱗,隨後再將魚肚展開,鋪在支起的烤架上。
由於工具簡陋,被處理完的鮮魚歪七扭八的趴在樹枝上,賣相雖然不佳,卻相當實用。
五十條鮮魚,還沒一個時辰,便全部被他料理。
他手持一根樹枝不斷翻動篝火裡的木料,不停壓滅那些竄出的火苗,目的並非要將魚烤熟,而是儘快給魚脫水。
就這麼忙活了一個時辰,見時火候成熟的他抓起一把事先準備好的針葉果子投入火堆。
針葉在煙火的炙烤下迅速炸出自身油脂,一股子有些嗆鼻的松油味兒化作一股濃稠的白煙升騰而起,瞬間將烤架上的鮮魚淹沒。
就這樣簡單佈置,一架取材天然的煙燻烤架便大功告成,只用適時的向篝火裡添些乾柴壓滅明火,隨後再加入針葉和青果便能持續運作。
天然木材爲基,針葉松果爲油,縹緲的白煙攜帶着一股果木香氣,完美的將烘乾水分的魚鮮包裹,形成一層煙燻保護。
飄散的白煙味道嗆鼻,不僅有效的遮蔽了魚腥,還會使得林中異獸誤以爲此處燃起山火,從而掩蓋行蹤。
於此同時,李昊然雙線操作,一旁的用來熬煮粗鹽鐵鍋中只剩下一層鍋底。
隨着鍋中水分蒸發,鍋內鹽水逐漸變得渾濁稠密。
他折斷一支相對柔軟的樹枝饒成圓環,再從一件麻布內衣上扯下一塊手帕大小的布料,邊緣用細線簡單固定,做出一支簡易的粗布篩子。
用篩子盛起鍋中渾濁的鹽水過篩,每過濾一遍就用清水將篩子洗淨。
在一次次重複過濾清洗中,鍋內熬化的鹽水慢慢從泥漿色變爲了淺白色。
倒入清水稀釋後再次過濾熬煮,反覆操作數次後,便可將鍋中鹽水徹底熬幹。
屆時,鍋邊沾滿了一層厚厚的雪白色細小結晶,晶瑩如玉細緻雪白,便是精煉細鹽。
“化學老師誠不欺我,單單是這門絕技,如果不是穿越到這草蛋的末世,絕對能解鎖鈔能力。”
“到時候富甲一方,欺男霸女,做個逍遙自在的小鹽商,豈不美哉……”
李昊然望着鍋中雪白,似是誘發了間接性意淫綜合徵,臉上浮現出一抹淫笑。
開心往往是短暫的,回過神來的他舉目四望,看着那簡陋的木屋,煙氣瀰漫的燒烤架。
周圍惡劣的生存環境再次向他重拳出擊,不禁流下貧窮屈辱的淚水。
“別人穿越會投胎,家事,美人,金手指,樣樣不落,哪像我,投胎過來砍喪屍,開局一隻貓,飯都吃不飽……”
吐槽歸吐槽,生活哪怕欺騙了我,可依舊要笑着罵回去。
李昊然小心翼翼收集起鍋邊細鹽,裝進了先前用完的藥瓶。
經過過濾後,原本能夠裝滿一隻小口袋的粗鹽,最後只堪堪填滿兩支巴掌大的藥瓶。
至於爲何要製作細鹽,李昊然則是另有考慮。
煙燻後的魚乾雖然利於保存,可口味上一定是不敢恭維。
想要方便入口,就需要在製作工藝上用些心思。
不然想想自己日後只能啃薰魚乾的日子,他便覺得頭皮發麻口中發苦。
若不是萬不得已,他自然不想將自己活成一個野人。
如果生活只知飢飽,不論口味,頓頓刺身,那倒不如直接嘠了來的痛快。
李昊然來到煙燻烤架旁,細緻的將罐中細鹽灑在魚乾上。
在煙火的炙烤下,一縷鮮香瞬間爆開,卻又稍縱即逝,不斷撩撥着他的味蕾。
待做完這些佈置,他終於能夠抽出空隙,填補一下早已抗議多時的腸胃。
起鍋,燒油。
將方纔從魚腹取到的魚油在鍋中加熱。
再將僅剩的兩條鮮魚沿着鍋邊滑入。
“嘶啦~”
隨着鮮魚下鍋,油花將魚白炸響,騰起陣陣白煙。
待青魚兩面金黃後再向鍋中衝入沸水,一鍋濃白的魚湯便在沸騰中冒出陣陣鍋氣。
從藥瓶裡取出一小把細鹽,動作瀟灑的拋入鍋中。
那小鮮味兒,“噔”的一下就上來了。
極致的美食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飢餓勞累了一天的李昊然守在鍋邊,看着一鍋鮮香四溢的魚鮮濃湯,忍不住直咗口水。
用瓷碗盛了一碗,輕輕吹散縈繞在碗中的白煙,沿着邊沿,貪婪的吮吸着魚露。
“嘶,用細鹽調味果然鮮美無比,相比之下,昨天的那鍋簡直是弱爆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回想起前兩天那驚心動魄的苦日子,眼前的魚湯似乎變得更加鮮美。
“看着很好吃的樣子,靈兒可以嚐嚐嗎?”
一句輕柔的女聲從後腦傳來,空靈俏皮。
“想吃啊?我好不容易做好的,纔不給你吃……”
李昊然手中不停旋轉着瓷碗,吸溜着碗裡的珍饈,隨口敷衍道。
片刻後,他彷彿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疑惑在腦袋裡不停打轉兒,怎奈口中鮮香還在繼續刺激着味蕾,一時間竟沒回過味兒來。
“小氣鬼,你看這樣如何,靈兒拿東西與你交換可好?……”
甜膩輕柔的聲音猶如輕鈴般再次響起,隨風搖曳,柔弱空靈,卻如同一支利劍,直接從李昊然的耳膜捅入腦幹。
空氣突然安靜,李昊然四肢瞬間僵直。
“臥槽!”
“恐龍噹啷~……”
手中瓷碗滑落,魚湯四處飛濺,歸於塵土。
“不好吃嗎?你爲何要把碗給扔了?”
飄進耳中的銀鈴女音,猶如魔音灌耳。
一顆驚雷在李昊然顱內炸裂,寒氣順着後背如毒蛇攀爬而上,直至撞在此刻有些混亂的腦幹上,一個想法從心底冷不丁的冒了出來。
“不是慕寒珊,那會是誰?這世界不會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