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離徐清凡等人上萬裡之外,“榮華山”南三百里處。
在徐清凡離開“榮華山”不久,白羽就瞞着張寧梅和婷兒兩人,和十多個跟他一樣,心性不定且又無事可做的低階修仙者,偷偷的混在那些凡人的隊伍之中,離開了“榮華山”的範圍。
所謂的“天才”“鬼才”,無論是百年一遇還是千年一遇,雖然難得,但事實上數量並不少,至少每個門派每個時代都不會缺少這種人物,因爲無論是多少稀少的人物,在神州浩土數十萬萬的人口中集合起來,也會形成一個極爲可觀的數字。
而這些所謂的天才們,有很多都成爲了供後人敬仰讚歎的宗師大能,但也有很多,他們永遠只是天才,而不是其他,並很快被人們所遺忘,偶然有人想起,也只是惋惜的嘆息一聲,然後再次將他們遺忘。
這些年來,白羽在“榮華山”之內,着實認識了一些朋友兄弟,這些所謂的朋友和他從某些方面很相像,或者天賦極佳,或者師傅教導有方恩賜良多,所以修仙時速度極快,用着比大多數人少一半的時間就能達到許多人一輩子都很難達到的境界。於是自視自己爲天縱奇才,百年難遇乃至於千年一遇,加上本身心性不定,於是想當然的認爲,或者不那麼努力,偶爾戲耍一番,憑着自己的天份,也一樣能結丹大乘,最終尋得長生之道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就這樣,接連的偶爾戲耍之下,戲耍又變成了尋常,反倒是修煉打坐變成了偶爾一爲。原本還心中忐忑。但發現那些資質愚鈍之輩依然被自己越拉越遠之後,卻又理所當然起來,並更加確信自己是一個千百年一遇的天才之輩。
當然,他們對於那些原本和他們一般天才且修爲相當的人物,此時修爲境界已經遠遠超過他們的事實,就下意識地忽略了。
眼界決定成就,這些“天才”們眼睛永遠只是盯着比自己差的人,將來成就也可想而知。
這種人每個時代都有很多,每個時代中的每一個門派都會有那麼一兩個,讓他們的師傅爲之頭疼不已。並不應該大驚小怪,如果鳳清天不是因爲家門之變,如果金清寒不是因爲遇到了鳳清天,說不定這兩人也會是其中的一員。
而浩劫開始之後,各大門派聚集“榮華山”共同抵禦浩劫,這些所謂的“天才”們也是在師長的聚集一堂,彼此相遇之後,卻是驚訝的發現原來世界上竟然還有幾個和自己一樣的“天才”人物。好奇之下互相接觸,接觸之後又發現彼此臭味相投而稱兄道弟,相互感染之下。這些“天才”們愈加的墮落了起來。而徐清凡帶着白羽張寧梅來到“榮華山”之後,因爲常年要外出執行各種任務,白羽無人管束,遊手好閒之下也很快地與這羣“天才”們從相識到相熟再到融入,併成爲這羣“天才”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其天賦,還是其墮落程度。
而這一次,一衆天才們偷偷混入凡人中。趁着“榮華山”三百里外的那處結界每個月一次開放的時間,偷偷溜出去,也是白羽出的主意。
這七年來,無所事事之下,整個“榮華山”三百里之內的範圍都被白羽逛的差不多了,實在沒有什麼新鮮感,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想着要偷偷溜出去戲耍一番,而今天卻是如願以償了。
“也沒什麼特別的嘛,一片荒蕪。遍地野草枯樹。還不如榮華山附近呢,雖然已經熟悉到枯燥了。但至少人多熱鬧。”
離開“榮華山”地範圍之後,這些天才們紛紛御使着法器飛到半空中,環顧了眼前景色良久,一個青衣公子模樣的人喪氣的說道。
“恩,早知道就不怎麼麻煩了,我家那老傢伙就這幾天回來,被他發現我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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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模樣普通,卻留着一頭長髮地男子,也跟着抱怨道。而“我家那老傢伙”,則是這些天才們對他們師傅的稱呼,你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但在他們看來那叫親近。
通過這名男子身上的服飾來判斷,應該是“五行宗”的二代弟子。
突然,這名男子似乎想起來了什麼,臉色突然一變,對着其他人說道:“糟糕,我纔想起來,我家那老傢伙好象是帶隊去南荒掃滅那些獸狂修士去了,我們不應該從這個方向出來的。”
說着,這名男子就要向着北方飛去。
但這名男子身形剛動,卻被白羽伸手攔住。卻見白羽大咧咧地說道:“看你怕的這個樣子,真是丟我們十公子的臉面。”
十公子是場上這十位天才地自稱,俗氣是俗氣了一點,但我們也不能要求這些天才們會想到什麼有內涵的名字,至少這個稱呼還是有點霸氣的。
“就是。”一名藍衣少年似乎很有經驗,言傳身教道:“臨陣退縮實在不是我們十公子該做的事情,如果你真那麼倒黴,正好被你師傅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你就說你想他了,所以忍不住偷偷摸摸的來這裡接他,估計你師傅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怪你。”
“五行宗”的男子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卻還是被白羽等人說服,但還是遲疑的說道:“不過,這裡這麼荒蕪,連個生物都見不到,我們在這裡也的確沒什麼意思啊?還是換個地方吧。白羽環顧了周圍地環境,發現地確是太過荒蕪了一些,他並不知道,這裡原本還有些野獸,但在前些日子,卻是被那徐清凡的小金給全部殺了。
沉吟一番之後,白羽說道:“我們換個方向找找吧。這附近地凡人雖然都聚集到了榮華山周圍,但野獸應該還是有一些的,我們比賽誰在一定時間內捕殺的野獸最多好了。”
聽到白羽的這個建議,衆人紛紛稱好,又向着榮華山周圍另一個方向飛去。
路上,衆人一邊尋找着自己地獵物,一邊相互說着閒話。
“我說,老七,聽說南荒那邊最近突然出現了不少妖獸,而且品階還都挺高的。你家那個老傢伙好像也是去南荒行動了,不會有什麼事吧?”
青衣公子模樣的修仙者一邊舉目環顧着四周,一邊隨意的問道。
五行宗的那名男子眼中掠過一絲憂色,顯然也有些擔心,但這些天才們聚集在一起,除了戲耍之外,就是吹噓自己的過往之事來體現自己的天賦,以及自己的師傅如何本領高強。所以雖然擔憂,但卻毫不外漏,嘴硬道:“怎麼可能。我師傅他老人家修爲通玄,早就達到了金丹期,平常的妖獸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說不定這次回來,他還會給我帶幾枚妖獸卵當我的靈寵呢。”
雖然少年輕狂。但心中擔心之下,這個老七還是不知不覺地改變了對他師傅的稱呼。
看到老七臉上帶上了憂色,其他九人也知趣。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反而開始說起前段時間的“榮華山”上妖獸之亂來。
而說到這裡,則又變成了白羽的表演時間,栩栩如生的對衆人描述起當時的情景,當時“榮華山”範圍內的妖獸如何混亂,又如何千軍萬馬的向着他地師傅徐清凡衝去,而他的師傅徐清凡又是如何的面不改色視千萬妖獸如無物,身上王霸之氣一震,羣妖獸紛紛敗退云云。
想來徐清凡聽到白羽地這番話。說不得也會臉紅一下。
說起來。這些天才們除了心性問題年少輕狂之外,卻也心地不錯。至少從老七的擔憂和白羽的吹噓來判斷,他們對他們的師傅還是愛戴的,雖然他們師傅經常被他們氣地不輕。
向東飛了約百里,十公子終於看到了虎狼牛馬這類的活物,這些獸羣不知爲何,正匆匆的向着遠方遷移,如果細看,似乎還能看到恐慌之色,但這十公子們一心只想着要捕殺野獸尋找樂趣,卻是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不由紛紛地歡呼一聲,向着面前的野獸飛去,比試開始。
白羽因爲自身功法的原因,只能近身攻擊,卻是搶不過那些可施展遠程道法攻擊的其他九人,所以他也不跟這九人一起攻擊,反而向着更遠方飛去,想着找一個野獸密集的地方,任由他獵殺。
“老七,你不跟他們一起,跟着我幹嘛?”白羽一邊向着遠方飛去,一邊問他身後的那位“五行宗”的男子道。
那老七嘿嘿一笑,說道:“跟你一樣,野獸就那麼多,不想跟他們搶。”
“那就跟我搶啊?”白羽搖頭笑罵道。
又飛了數百里之後,兩人面前又再次出現了大量的野獸,卻是一個狼羣,在附近的凡人們紛紛聚集到“榮華山”附近之後,這裡地狼羣虎豹也跟着多了起來,但像這種規模地狼羣,卻也少見,與之前所見的那些獸羣一般,這些野狼們不知因何原因,正匆匆地向着遠方遷移。
“你說他們是不是因爲知道我們十公子要狩獵,所以也這麼忙亂的要遷移啊?”
白羽指着腳下正在遷移的狼羣,笑着說道。
說着,兩人再不遲疑,各自施展神通向着這些野獸攻擊了起來。
白羽和老七雖然有些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但其修爲手段在靈寂期卻都算是不錯的。
只見白羽身形一閃,下一瞬間,已經出現在狼羣之中,身上一陣金光閃爍,拳打腳踢之間,狼羣已是死傷大片,而那個老七,雖然看似在十公子中是一個被壓制沒主見的人,但手上道法卻是着實不弱,手指連彈,腳下大地海浪濤濤。
以修仙者的身份來比試捕獵這些凡間野獸,看得出這所謂的十公子已是無聊到一定的地步和境界了,雙方實力相差極大,只不過一刻的時間。那個看似規模龐大的野狼羣,就被兩人聯手殺戮一空。
或者是因爲雙方實力相差太大,所以將這羣野狼全部殺死之後,白羽和老七似乎也覺得無趣,再加上這十人之前雖然打賭,卻是忘了設置賭注,再加上那血腥一片地場景對於這兩人沒什麼經歷的新手也是有些刺激,所以卻也不再繼續尋找獸羣,反而是找到一清淨處,閒聊了起來。順便等着其他八人找來炫耀戰果。
而就在這兩人開始攀比起雙方師傅的高低時。卻是感應到遠方一陣大地震動隱隱傳來,莫名的,兩人心中竟然有了一陣恐慌之意,彷彿有什麼極爲恐怖之事就要發生一般。
但兩人年少輕狂,卻是誰也不願讓對方看到自己僅僅被一陣大地震動就給嚇壞了。所以臉上表情卻還保持着平靜。
“是老二的地撼之術嗎?隔着幾十裡的距離,還能讓我們如此明顯的感應到大地的震動,這小子這段時間進步好大啊,難道揹着我們偷偷的修煉了?”
白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扭頭問旁邊地老七道。
老七也是一臉的驚疑,說道:“不可能,施展地撼之術能讓隔着幾十裡的距離的你我如此清晰的感應到。那老二恐怕都快要結丹了。我看是老二已經向我們趕來了,但在半路上發現了什麼獵物,然後施展地撼之術,所以我們才能如此清晰的感應到。”
白羽點頭表示同意,卻曬笑道:“只不過狩獵些凡世間的野獸罷了。那老二竟然要施展地撼之術這般高級道法,也太大材小用了,那傢伙還是如此的在意勝負。”
聽到白羽那麼說。老七也是一陣好笑,那白羽口中地老二就是之前那名青衣公子模樣的人,外號是“是我贏”,因爲這三個字是他的口頭禪,平日裡十公子之間有什麼比試,這個傢伙也是最爲認真地,修習的是土系功法。
但沒過多長時間,白羽和老七卻是漸漸的都笑不出來了,因爲就在他們說笑之間。大地的震動卻是越來越強烈。到最後,卻是強烈到讓老二在他們面前施展“地撼之術”。都根本無法達到的強烈程度。
感應到這般變化,白羽和老七卻是再也不在顧忌面子問題,臉色變了起來。各自御使法器,騰空而去,引目向着大地震動源頭地方向看去。
兩人的面色猛的慘白了起來。
只見遠遠地,大地之上漸漸出現了一道黑線,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小朵黑雲。
隨着時間的推移,距離的拉近,這道黑線和這朵黑雲的規模卻是越來越大,沒過多久,天上黑雲大到可以遮蔽住日月星光,地上黑線,更是演變爲覆蓋整個大地,就已經變成了鋪天蓋地之勢。
而眼神更好的白羽,卻是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地上的黑線,以及天上的黑雲,並不是其他,而是無數密密麻麻的各式妖獸,面色猙獰,眼泛兇光,惡狠狠地向着他們這個方向奔來。這麼多地妖獸,粗略估計,至少有十萬之衆。更遑論這些妖獸各個實力強大,聯合起來所產生的威勢,讓兩人均感到身體僵硬,心神震撼。
而之前兩人所感應到大地震動,正是這些妖獸,萬踢齊踏所產生地威勢。
兩人分明記得,十公子中的其他八人,之前都是在萬獸奔來的那個方向狩獵的,但現在,卻是均不見了蹤跡。
也不知過了多久,卻還是那老七當先反應了過來,突然大神驚恐的喊叫了一聲,二話不說拉着白羽就向着“榮華山”方向飛去。
老七的臉上,不知何時,卻已經被淚水所佈滿,除了是因爲八名玩耍了十餘年的朋友,還因爲他分明記得,他的師傅之前就是帶着“五行宗”小隊去南荒剿滅剩餘的“獸狂修士”,而這些妖獸,卻是分明是從南荒方向奔來,但他師傅所帶領的“五行宗”小隊,卻是不見蹤跡。
答案已是可想而知。
但老七卻是隻能無力的逃跑、流淚。
只是老七雖然要拉着白羽逃跑,但白羽卻是身體不動。反而是發現了什麼一般表情驚駭,指着妖獸奔來的方向大喊道:“老五還活着!!老五還活着!!”
聽到白羽的話,老七一驚,轉身向着羣獸方向看去,卻看到在羣獸之前,有一個小黑點也向着兩人的方向奔來,在鋪天蓋地地羣獸面前,這個小黑點卻是那麼的渺小無力。
細看之下,這個小黑點正是所謂十公子中的老五。
老五修習的是風系道法,速度在十人中原本就是最快。此時卻是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向着兩人快速飛來,只是雖然白羽和老七都在眼前,但老五的眼中已經是帶上了絕望的神色。
因爲老五雖然將速度施展到了極致,但羣獸卻依然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趕上,將他覆滅。
事實上,這些妖獸雖然數量龐大。但卻是行動有素,如果不是爲了保持隊形不讓那些速度較慢的妖獸脫隊,老五早已和其他七人一般。成了某種妖獸的腹中餐。
據說,人類在死亡和危險之前,腦中往往會出現一些極爲奇怪的想法,比如白羽,此時腦中竟然浮現出了“明明出來狩獵地是我們……”這種想法。
片刻之後。白羽就要向着老五方向奔去,十人雖然只是臭味相投,但彼此心性不壞。感情卻也真摯,看到同伴的死亡,白羽第一反應就是相助,但卻被老七一把拉住。死死不讓他行動。
看到白羽轉身投來的詫異、憤怒接着又變爲鄙夷的眼神,老七眼中淚水涌出更多,但口中的吼叫聲卻愈加聲嘶力竭。
“你根本救不了老五,你去只是送死而已!!”
事實就是這樣,很多平時看起來毫無主見之人,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極爲果斷。比如這個老七。而很多平時看起來有果斷有信心之人,最後關頭卻只會一頭茫然。比如白羽。
就這麼一耽擱之間,羣獸與兩人之間的距離已是拉近了三分之一有餘,而獸羣之前的老五,已是離獸羣只有不足百丈的距離。
聽到老七地吼聲,白羽微微一愣,表情竟然呆滯了起來。
而老七卻不管白羽在這一瞬間想到了什麼,只是拉着白羽向着“榮華山”飛去。
天地震動下,彷彿末日來臨,白羽表現有着呆滯,只知道茫然的被老七拉着逃跑,剛纔老七的那番話,似乎打碎了他心底地某些東西,茫然轉頭間,白羽正好看到剛剛還在跟他相互打趣的老五被幾隻妖獸撕成了碎片,那片血紅,雖然距離猶遠,卻又是那麼的耀眼明顯。
兩人發現獸羣時時間尚早,且比起其他八人來離“榮華山”的距離也近一些,雖然中間因爲白羽的原因耽擱了一段時間,但在獸羣快要追住他們之前,他們還是跑到了“榮華山”三百里外,那道由各位宗師所布地結界之前。
然後,卻是隻剩下一片絕望。
結界是封閉的。
轉頭,獸羣已近。
獸羣臨近,顯然不可能僅僅只爲他們兩人的性命而開打,雖然兩人都是衆所周知地天才。
“我讓你苦修,並不是說你修煉能對我帶來什麼好處榮耀,說實話,以我現在的身份地位,你將來就算可以給我帶來好處榮耀,也是有限。我之所以會督促你,也全都是爲你着想,你資質很好,但如果在平常,你就這麼浪費了你的資質,我也不會覺得可惜,神州浩土人口無數,天才之類雖然只是極少數,但集合起來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多你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但現在亂世,浩劫依舊遠遠未到盡頭,就算你一直身處與繁華中土,也不能保證你的安全。而這段可以保證你安全的日子,你明明可以很好的提升你的實力,我只是不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當你面對敵人而無可奈何時,會爲今天地放蕩而後悔。”
突然,白羽卻是想到了上次,或者上上次見面時,徐清凡眉目間帶着一絲疲憊,緩慢而無奈所說地那番話。
白羽當時只是認爲徐清凡在說廢話,在老調重彈,但現在,卻纔終於明白了這番話的含義。
老五死了,他無能爲力,羣獸來了,他依然無能爲力。
可惜,似乎已經遲了。
但白羽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地師傅徐清凡,此時卻是陷入了比他此時還要危險的境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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