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溼鹹的海水夾在海風中,拂過臉龐,留下些許溼潤額水跡,更像是情人苦鹹的淚水。
看着手中若雲劍,因爲失去主人靈氣的滋潤,而逐漸便的沉寂的長劍,獨孤意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他毅然的轉身,向身後走去。
不多時,獨孤意便走入一個山洞之中。
這山洞明顯是臨時挖建,四面是一道道橫平豎直的劍痕。因爲山洞的空間很大,所以略顯的空曠和冷寂。地面上微微潮溼的泥土上燃燒這火光,爲漆黑的山洞中帶了光明,可又陰暗處對比的更加陰暗。
甘露兒盤坐在火堆前,雙膝間陳列着包間,她的雙手覆蓋於上,雙目緊閉,清豔的容顏在火光的照映下,仿若日落的霞光,美豔動人。
在她身旁,是安靜的狄榮。那被毒蜂叮咬的傷口已經消腫,不過還有不少細小微紅的針覆蓋在其面部。這種細小的傷口,不止是在他的面部氾濫,身上比這裡只多不少。
狄榮頭顱低垂,安靜的摩擦着手中的長劍,只是那一雙複雜的眸子,不時劃過甘露兒安詳的容顏,隱有痛心疾首之意。
心中不好的猜測,讓他全身發冷,卻又不敢深究。他不願意相信,也不敢卻探究,可是良知,卻時刻折磨着他的心靈。越是不願想起,另外已經逝去的三名弟子的音容笑貌,便不斷的出現在狄榮的腦海之中。
譏諷他,怨恨他,說他是兇手!
不,不是我!
狄榮眼底劃過一絲瘋狂,他真的不願相信,他愛慕的少女,雖然有些小嬌氣,性格有些小驕縱,可她還是善良美好的。她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殘忍的傷害自己的同門師兄弟。
一定是自己的猜測錯了,露兒師妹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原來那日,當狄榮發現自己的身周甘露兒不見的時候,便起身尋找。這一擡頭間,便比衆人都預先發現了毒蜂,因此出言警示衆人。
同時他也沒閒着,一遍狂奔出花田。
幸好,他的劍術雖然沒有獨孤意出衆,卻在身形功法上面,略勝衆人一籌。
在狂風襲擊而至的時候,狄榮就已經快要飛出靈田了。雖然仍有大部分毒蜂追擊着他,單跟襲擊衆人的毒蜂相比,就只能算的上是小菜一碟了。
不過,雖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毒蜂,但仍舊將狄榮蟄傷了。在毒素入體,微微眩暈的時候,甘露兒竟然突然出現在了狄榮的身邊。
那是的甘露兒雖然也同樣被狄榮追擊着,但是要比狄榮好上太多。最明顯的便是,甘露兒臉上傷口極少,也沒有什麼明顯的青腫之態。
然後在甘露兒的相助之下,兩人狼狽迎戰。因爲處於花田邊緣區域,毒蜂較少,兩人倒也是應付的過來。
然後沒過多久,大火襲至,毒蜂四散開來。
兩人雖然中了些許蜂毒,但終究沒有暈過去。
這是放鬆下來的狄榮,才關心的打量起甘露兒。要知道,狄榮是喜歡這位露兒師妹的,所以對甘露兒的衣着裝等,自然都是銘記於心的。
此時的甘露兒雖然略顯狼狽,可皮膚依舊白皙,沒有絲毫青腫,那一點毒蜂留下紅痕也尤爲不明顯。更重要的是,是甘露兒的眼神,透着濃濃的興奮與激動,那是根本掩蓋不了的心情。
當時雖然覺得怪異,只覺得有些違和,可現在細細想來,只覺讓人遍體生寒。
甘露兒爲何會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而且她比自己出來的時間要晚的許多,爲何一身傷痕與自己相差那麼明顯。師妹的修爲並沒有自己強大,卻能抵禦衆多毒蜂。若是說法寶衆多,才救得師妹,卻也說不過去。
因爲,在狄榮身邊,由始至終,甘露兒只是使用了一間法寶防護,根本抵擋不住鋪天蓋地的毒針,只能起到延緩的作用。
有些事情是根本不能深究的,越想,就越多的破綻。
在尋到獨孤意的時候,甘露兒臉上怪異的神色。在得知溫雲兒死去的時候,師妹嘴角那抹隱密的笑意。
若這毒蜂真的是甘露兒隱來的,那她爲的是什麼?
狄榮不解正在此處,所以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是還是沒有確定是甘露兒做的。
畢竟,甘露兒曾和他並肩作戰,也和他一起去營救獨孤意等人,根本就不應該是甘露兒的做的,他沒有理由!
狄榮心中爲甘露而辯解着,可疲憊焦慮額心情,卻一直揮之不去。
“獨孤師兄!”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狄榮連忙擡首望去,見到是獨孤意,便尋聲問道:“獨孤師兄,通知清霄師叔了嗎?”尋香蝶的事情,在他們出來的時候,清霄便鄭重的跟他們講了一遍。並且說明,此物的珍貴與神奇之處,然後又將蘊含着香氣的晶石瓶,交給了獨孤意保管。
“恩,相信不久之後,清霄師叔便會尋到此處,你們不用擔心。”獨孤意勾了一抹虛弱疲憊的笑容,同時目光對視上了甘露兒一雙水眸,略微停頓了一息,便又收回目光坐下。
在熊熊燃燒的火焰旁,三人盤坐在地,各自品味着心底的悲傷,然後便是良久的沉默。
看着那不斷跳躍升騰的火焰,獨孤意指尖不是摩擦着膝上的長劍,只覺的長劍上的陰寒的劍氣,刺的指尖發疼。
那種隱秘而又揮之不去的疼感,就像他在被毒蜂扎過而留下的傷口,難以平復。
其實獨孤意對待溫雲兒,只能說的上是略有好感,並不是那種失去了愛人之後,無以復加的痛苦。
可是,無疑,溫雲兒的死因,又在獨孤意心上留下了一個重重的籌碼。震撼了獨孤意的心靈,所以纔會如此愧疚,如此割捨不下。
他從不認爲,會有人爲自己這麼做。
就像他一樣,雖然在面對毒蜂襲擊的時候,獨孤意一直護着溫雲兒,可是那只是出於一種責任感,無關風月。
若是溫雲兒先昏迷了過去,在實在不能救出的情況下,不可否認,他應該會丟棄溫雲兒,自己先行離開。
無疑,在溫雲兒捨身相救的舉動之下,獨孤意心中的這個齷齪的念頭,更讓他覺得狼狽不堪。
來自道義與愧疚的雙重譴責,讓獨孤意疲憊失落。以至於耿耿於懷。
溫雲兒的死因,就像枷鎖一樣,束縛着獨孤意,難以掙脫!
突然,獨孤意收回落在火光上的目光,用低沉的聲音道:“我覺得毒蜂襲擊我們的事件很古怪。”
“什麼!”狄榮瞬間擡起透露,眼中閃過錯亂與驚慌。獨孤意爲什麼會說這句話,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甘露兒也睜開了眼睛,瞥過獨孤意疲憊冷酷的面容,眼中似有冷光劃過。
獨孤對上狄榮的目光,認真的說道:“我瞭解毒蜂的習性,尤其是被圈養的毒蜂,若是無人去招惹它,根本就不會離開自己的巢穴。更何況攻擊我的蜜蜂中,不止是隻有采蜜的工蜂,有不少蜂后也死於我的劍下。而蜂后的習性,相信不用我多說了吧!”
狄榮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後面的話當然不用獨孤意說出口。若不是被人破壞了巢穴,蜂后根本就不會飛出巢穴。所以,這些毒蜂是被人破壞了巢穴,然後這些毒蜂是來尋仇的。
可是,那海底秘境也是突兀出現的,又他們自己破壞了法陣,進入花田之中。在他們採摘靈田的幾刻鐘之內,若是有外敵進入靈田,破壞了蜜蜂的巢穴,顯然機率不大。
更何況,在他們深受重傷之際,若是有外敵,更應該在那個時候出現,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解決掉了他們的性命。
所以,便是有內鬼!
可是她爲什麼這麼做?那個她又是誰呢?
在獨孤意富含壓力的目光下,狄榮和甘露兒兩個人沉默不語,只是臉色,卻不停的變幻着。
“當時在花田之中,我同溫雲兒師妹在一起,狄榮師弟與露兒師妹一行,另外兩名師弟一行。如今他們和溫雲兒師妹已經死去,若真的是有人破壞了蜂巢,那必定是我們三個的其中之一,你們說是不是?”獨孤意的眸色越發的冷了,陰沉的目光不斷掃視着狄榮和甘露兒的臉龐,只要他們露出一絲破綻,便會提劍拿下。
不是自己,必是她們其中之一。
“獨孤師兄,怎麼可能是我們啊!”狄榮蒼白無力的解釋着,身體越發的緊繃寒冷,甚至在獨孤意的目光下,微微顫抖着。
“獨孤師兄,你怎麼會這樣想?”甘露兒微微訝然的看着獨孤意,一雙眸子明淨如水,瀲灩而動人。
“我們六人同出一宗,不說親如姐弟,但也是有着師門情意。怎麼會有人可以引來毒蜂傷害大家,這樣對大家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啊?獨孤師兄,你是不是因爲溫雲兒的死,而有上過度,說了胡話!”甘露兒一雙眸子微微嘲諷,神情無奈的說着,只不過她握着長劍的手,卻越發的緊繃起來。
“對啊,獨孤師兄,你可莫要說胡話,我們可都是同宗兄弟!”狄榮緊抿薄脣,略顯急迫的說道。
“同宗兄弟!”獨孤意輕輕重複着這句話,只是一雙眸子,越發晶亮。
突然間,他手中上劍輕吟飛起,森冷的劍光對準其中一人,冷酷無情道:“那個人,便是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