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坐渡船過河往南!”秦葉的聲音很低。
李墨沉默了很久,終於觸及到一個以前一直不肯提及的問題,“家裡有什麼重要的人麼?怎麼急着回去。”
“沒有什麼人!”秦葉搖搖頭,替李墨把茶杯倒滿,“我以前一直沒和你說。我父母早已經故去,小雪的父親曾是我們秦家唯一的男性,也是家長。小雪的母親是我的表姐,去世得也很早。你知道秘境那種環境裡,若是修爲不夠,長壽的人不多!”
“那就是家中有事嘍?”
秦葉知道李墨話裡的意思是想留下她們倆,可是......她微微笑了笑,“我們秦家世代爲一些修真世家提供妖獸和獸丹,雖然家中已經沒了男人,但家族信譽還是得繼續維持下去。按照早已經定好的,年底要交一批貨,家中沒人主持,我們必須得回去。”
“那你們爲什麼去秘境太華山?”李墨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你們知道那裡的時間應該不短了,爲什麼現在纔去?”
秦葉那美麗的臉龐頓時變得甚是哀傷,讓人看了,益發感到楚楚動人,“四年前,小雪的父親領着族人在秘境裡捕捉五級的幽冥雪蛛,遇到了另外一個獵人世家,益州的鄧鶴。對方捕獵的手段不如我們秦家,眼見奪不過我們,就動起歪腦子,使壞激怒了整羣的幽冥雪蛛,害得我們秦家只有兩個人能逃回來報信,小雪的父親也葬身在那裡,連……連屍骨都未能收回來。那個鄧鶴是巴山龍門的弟子,雖然不能和名門正派弟子相比,但相對於我們,卻已經是高高在上,尤其是巴山龍門現任掌門喬千尋乃修成元嬰之仙師,素來護短……”
“所以你纔想到來雲霄門太華山廢墟碰碰運氣?”
“也對,也不對!”秦葉將自己原本的打算合盤托出,“你們雲霄門原來那位祖師曾經對我們家有個承諾,說只要我們家的人拿着這柄天罡劍到太華山,但有所求,雲霄門自會全力相助。可我百般託人,最終利用東崑崙品仙會的機會混入,這才發現,那位前輩的名字,在雲霄門已經成了一個禁忌!無人願提。所以這承諾成了一紙空言。也是在那次品仙會上,我才聽人說了雲霄門的遭遇,方纔知道太華山廢墟一事,多方打探之後,纔有了月前的秘境之行。”
李墨笑了笑,再次沉默。秦雪仰着俏麗的小臉,“墨子哥哥,你能跟我們一起回去麼?我們家那裡叫秦城,很安全的!方圓百里沒有什麼厲害的妖獸。”
毋庸置言,這段日子相處下來,李墨很是捨不得與秦家二女分開,可跟着她們走,那雍陽城裡的家人和朋友怎麼辦?他也很想回家看看的。
“小雪,你別難爲墨子。”秦葉很知道爲李墨着想,李墨振作起精神,“等我回家中看看,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去荊州看你們。”說着,一翻手,將一瓶丹藥放在桌上,“這是歸元丹!”
秦葉頓時一愣,臉上表情變化多端,甚是怪異。
“好啊!”秦雪卻絲毫沒在意歸元丹,而是猛地跳起,伸出小指,“我們拉勾算數!你可不許不來。”
“那是當然!”
第二日,天上下了點小雨,寬闊無比的天河上泛起一層淡淡的水霧,李墨在岸邊瞅着兩女的座船消失在大
河遠方,心裡很有些難過。
“去青陽的客官請上船!”
一位年過五旬的老者操着口當地土音,在碼頭上攬客。李墨瞅瞅他身後的船,是三層樓船,還不錯!彈出塊金幣。
“上艙一間,客人一位啦!”老者興沖沖地喊了一嗓子,語調悠揚。
一個面貌清秀的女孩子迎上,將李墨帶上二層,一臉甜笑,“這位少爺,就餐可以上三層,也可以讓人送進房間。”
李墨點點頭,走進房間。船上,房間不會太大。若真是富甲一方的豪富宦門,就會有自己的船,根本不用來這種客船上擠。李墨這間已經是船上最好的房間,也就一張寬榻,舷窗邊擺放了張小茶几。
盤膝坐在榻上,泡了壺茶,船已經解纜劃入大河之中。李墨看了一會江邊的景色,閒來沒事,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張琴,想起在清一悉心教導下的那段歲月,心中的憤恨不可抑制,手下不免奏出了殺伐之音。
啪啪!
有人輕輕敲了一下門,而後推開,是那清秀的船家少女,一臉歉意,“少爺,隔壁有位客人有恙,聽不得……
李墨心情不大好,多年養成的痞氣頓時發作,眼睛一瞪,“什麼鳥人有病還四處亂跑?”
這聲音很大,隔壁出來一個人,一身青袍,讀書人打扮,臉色微微有些青白,看起來倒是眉清目秀,脣紅齒白,五官長得極爲精緻,一臉憤怒的情況下,依舊看起來風度翩翩。
“你……你是哪裡來的野人?這麼不懂規矩!”
這罵得也甚是文雅!李墨完全無視,冷冷地瞅了對方一眼,轉身回房,把琴彈亂七八糟,盡是刺耳的噪音,就是純粹爲了發泄心中的思念、離愁與怨恨,暗帶着一股肆無忌憚的狂放。
門砰地一下被人重重推開,那年輕人臉漲得緋紅,“你……你這人怎麼如此沒有家教?”
李墨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單手輕輕一旋,琴音頓時變的異常悠揚,一曲《關山月》如流水般瀉出,酣暢淋漓。
那年輕人先是一臉怒氣,而後臉色變得有些怪異,直到曲子整個彈完,也沒再說話。
“好!”
餘音飄渺之際,舷窗外傳來一聲喝彩,跟着有個人朗聲呼道:“不知哪位大師在此,南陽軒轅無道敬請過船一敘。”
李墨淡淡地哼了一聲,側臉看到一艘巨型豪華樓船正與自己乘坐的船齊頭並進,船舷邊立了幾位甲士,更多的則是些身着薄紗的妙人,鶯鶯燕燕,翠翠紅紅。他喝了口茶,發現已經涼了,走出艙房,和船家要了個白泥小碳爐籠起火,重新回到艙內。
這時艙裡多了個人,見李墨很是年輕,有些意外,見其泰然自若地燒開水,泡上茶,方纔確定是操琴之人,“這……這位公子,我家公子乃南陽軒轅氏少主,聞得公子妙音,還請過船一敘。”
李墨瞟了對方一眼,見水滾了,拿起衝了一杯秘山藏珍,“我習琴乃自娛自樂之舉,不與外人操之。請回復貴公子,傾蓋之交,未必如故。”
“我家公子乃南陽軒轅氏……”那人不甘心,又重複了一遍。李墨暗怒,修真之人,管你什麼氏,就是當今天子之家,不想理會也照樣不在乎,手摁在弦,
靈力如絲,叮地一聲清鳴,音質高亢,有如一柄大錘,重重地敲在人心之上。
那人頓時臉色慘白,猛地後退兩步,站穩後立馬明白過來,低頭一個深鞠,“不知閣下是位修士,小人孟浪了!還請恕罪。”說完,保持原樣,後退三步,出了船艙,方纔起身離去。
過了一會,那大船上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詢問,“不知閣下是崑崙哪一脈的高弟,南陽軒轅無道在此有禮了!”
李墨眉頭微微一蹙,這傢伙的聲音雖然懶洋洋的,如絲如縷,渾不着力,但在這洶涌的大河之上傳過,入耳卻甚是清晰,如在耳邊低嚀,顯然也是名修士,而且修爲不低,應該在自己之上。
“無名散修,不依不靠!”
聽了這話,大船那邊再也沒有聲息。過了片刻,巨舟慢慢加速,很快就消失在細雨綿綿的大河之上。
“南陽軒轅氏乃前代軒轅天朝後裔,歷朝歷代,都被封爲世襲的南陽郡王,你居然不怕?”那年輕人再次走入,臉上神色好了許多,和聲細語,似乎對李墨不攀權貴,很是欣賞。
李墨隱隱感覺這人身上有股透出一股靈力波動,擡臉瞅了對方一眼,只見其臉色確實不好,而自己胸中那口因爲秦家兩女離去而生出的鬱氣已然消散了不少,點點頭,示意對方坐到自己的對面,給他泡了杯茶。
那人靜靜坐下,擡起杯子聞了聞,沒聞到什麼特別的茶香,眉頭輕蹙,慢慢地抿了一口,臉色頓時爲之一變,“這是什麼茶?”
李墨沒有回答!這秘山藏珍,秦葉送了他不少,足夠喝個一年半載的。但對於世間之人而言,卻是能卻病延年的寶貝,珍貴無比!他不想說出去後,惹得一身騷氣。
那人耐心地等待了一會,而後明白李墨不想回答,倒也不生氣,好奇地瞅着他,有心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千變萬化!一會全身都是市井之氣,嘴巴不大幹淨;一會又有些高深莫測,無視權貴;一會暴躁失度,信手亂彈,有違雅度;一會行爲舉止卻又變得清雅脫俗,琴音中透着仙氣。
這時一個橫浪打來,船身晃動,那人的臉色頓時閃過一絲青白,靈力再次從身上傳出。李墨一愣,而後啞然失笑,原來不是有病,而是坐不得船,難怪聽到他的琴音,心中煩躁已甚,更是不舒服。
“修真之人,居然暈船,也不知道閣下是怎麼練的?”
那人的臉頓時紅了,期期艾艾,“當……當年未曾學道之前,上船就跟要死了一般,眼下這已經是好的了。”
“哦!閣下是崑崙中人?”
“是!”那人已從那聲琴音裡聽出李墨的修爲,不再隱瞞,“西崑崙聖龍山飛雲宮許……許雲!”
李墨淡淡一笑,伸着鼻子在空中聞了聞,“你身上用的是什麼香料?,挺香!香死我了。是仙境玄花的味道,對吧?許……哪個什麼雲。”
那人臉頓時紅了,重新坐好,鄭重其事地自我介紹,“聖龍山飛雲宮許倩,敢問道兄貴姓?”
“道兄?”李墨臉上的表情突然又變得油裡油氣,“我年齡還很小欸!許姐姐,你叫我一聲小弟弟,我也不會反對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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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