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到的海浪都是在甲板上,自身的高度是我沒有真正意識到海浪的巨大。此時在海面上仰望浪潮,七八米高的海浪像是一堵牆一樣壓了過來。那一瞬間產生的窒息感幾乎令人絕望,我下意識的摒住呼吸,手中抓着把手的力道增大了幾分。浪頭拍擊過來,只覺得身子一沉,下一刻好像是做過山車到了頂點一般,海浪將我們高高的舉到空中,固定皮筏艇的纜繩發出如同哀鳴一樣的聲音。
下一秒鐘,浪頭過去,我們又失重一樣落了下來。整個水上平臺安然無恙,沒有意外發生。我們所有人都同時長出了一口氣,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之後面對海浪我們也有了信心。水上平臺開始乘風破浪直朝着歸墟深處進發。隨着深入,海面的濃霧越發的遮擋視野,我們身處同一艘小艇上,甚至看不到對面的人。指南針早就不能用了,現在判斷方向完全是依靠我釣龍天官的直覺。一直行進了五個小時。我們停了下來休息,此時已經是黑夜。本來就是大霧鎖海,加上黑夜更是讓我們看不到四周的景象。
“趙珏,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到達確切的海域?”我們六個人聚在一起邊休息邊討論明天的行動,孫達盛就開始問我了。
“還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了吧。”我想了想說道,“明天中午的時候,我們基本就能靠近當初的沉船海域了。到時候我會施展天星風水直接推演出來它的具體位置。”
“你再施展天星風水推演的話,會不會又遭到天罰啊?可別到時候我們都跟着你挨雷劈。”孫婷婷問道。
“我會盡量小心的,這裡已經很接近沉船的位置了。我推演的結果也不會太驚動天機,而且就算真的引發天罰——”我說到這裡也有點猶豫,看了看衆人之後,“也不會是級別太強的。你們到時候離我遠點就不會被波及到了。”
“那你呢?”愛麗娜突然問道。
“我——我自然有手段對付天罰。”我撓了撓頭說道,其實說實話,我的心裡也沒底。釣龍天官確實有應對天罰的手段,最常用的就是不知欺天大陣,讓天罰無法鎖定自己。再次之就是動用天定星辰之力,直接和天罰對抗。一般來說,天罰的強度和推演出來的結果是否更加接近天機有關。如果不是太強的天罰的話,還是可以與之對抗的。再想想那一次對付血色骷髏的時候,師父所施展的大神通手段,即便真的是萬鈞壓頂的天罰,恐怕也不用畏懼吧。果然我還是嫩了點。
這一夜我們就這樣睡去了,第二天清晨,好消息是海上的霧氣似乎開始散去了。雖然仍舊有,不過視野變得清晰多了。我們又行進了七八個小時,我便讓衆人停了下來。我獨自上了一艘小艇離開了大平臺,接下來就是我施展推演天機的手段了。要是引來天罰的話,我周圍的人絕對遭殃。離開了平臺大概兩三百米的地方,我開始做最後的準備。我現實脫下了潛水衣,在身上用早就準備好的染料勾畫一種奇怪的圖案。染料所用的是釣龍天官代代相傳的古老,其中包括毒蜈蚣碾成的粉末、千年古松樹幹中提取的汁液、放置在墓園超過十年的傘面磨成的粉……
單單從氣味上來說,這玩意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可是這是佈置欺天大陣的必要手段,我也只能忍了。很快一個小瞞天過海陣被我畫在了身上,隨後我又拿出了一瓶紅色的液體,一半喝下去,另一半倒在了海里。這叫迷彩幻液,能夠將我身體的存在感與整個大海融爲一體。隨後又是各式各樣的禁制被我分佈在了小艇中。一切準備妥當,我開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用天星風水推演天機。從攜行袋中拿出兩面銅鏡,分別放在了我的身前。手掐法決,一個繁奧的陣法出現在我身前。空中地神念動秘法,漂浮在我面前的法陣一瞬間擴大,如同音波一樣衝向四面八方。一瞬間將整個海域都籠罩在裡面。
下一刻,好像百鳥回巢一樣。閃動着另一種光彩的大鎮極速縮小,眨眼的功夫重新聚攏在我面前,好似一道光柱涌現,直接照在了兩面銅鏡上。緊隨其後,大鎮又一次四散開去擴大。如此反覆十餘遍,銅鏡上面漸漸開始顯化出異樣的圖案。好像是上古的文字,又像是抽象派的作畫。我額頭不知覺的留下一滴海水,此時我已經感覺到了天罰正在靠近。不過並沒有鎖定住我。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隱形人被和一頭老虎關在同一個籠子裡,隱形人雖然不會被看見,可是老虎就在自己身邊走動。有時候甚至會轉過頭來看向自己,我拼命的告訴自己這只是心理作用,我的欺天大陣沒有問題,天罰不會發現我的。
然而以外還是出現了,我的緊張超乎自己的想象,全身都開始留下汗水。本來在海上溼度就很大,再加上我全身流出的汗水,身上畫的小瞞天過海陣竟然有種要模糊的勢頭。沒辦法,配方本身只是在陸地上使用的,在海中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極限了。我知道現在想多了也沒有用,推演結果就要出來了,只要我再堅持幾分鐘,這一次推演就完成了。現在就是要和時間賽跑!
“轟隆——”天空中雷聲陣陣,在我還沒有絲毫準備的時候,一道霹靂完全沒有任何預兆的劈了下來。我手一抖,差點掐錯法決。這一道閃電險而又險的劈在了我左邊不到十米的地方,濺起的水花足有五六米高。也就在這時,最後一道光芒收回,銅鏡上出現了一個完美的圖案。我急忙停止推演,同時在船上貼了一張早就畫好的紙符,咬破手指在上面摸了一道血。做完這些,我拿起兩面銅鏡轉身跳入了海里。下一刻,天空中有一道閃電劈下,我剛纔乘坐的皮艇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好在關鍵時刻留了一張替死符,不然現在挨劈的就是我了。
天空的雷電響了一陣,最後想是一個掃興而歸的獵人一樣消失了。我這纔敢游回平臺,將兩面銅鏡扔了出來。之間銅鏡一面出現了詭異的圖案,像是八卦陣的衍生版,而另一面則呈現玉質的光澤,裡面隱隱浮現一道白線。白線並不固定,隨着銅鏡的轉動,白線始終指向一個方向。
“這就是結果了。”我喘着粗氣說道,“這兩條線都會指向沉船的地點。兩條線交叉的地方就是沉船的座標。有了這個,之後該怎麼走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天星風水果然有奪天地造化之能啊。”孫達盛看着兩面銅鏡,忍不住說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
然而孫達盛的話剛說帶一半,就看到他身邊水面猛地暴起,一道黑影直衝了出來。孫婷婷抽出匕首就要揮去,不過孫達盛反應更快,一手擋住了孫婷婷的匕首,另一隻手回身一抓,直接將衝出來的黑影抓在手裡。
“小心暫時別傷到它。”孫達盛推開孫婷婷的匕首說道,“小心它的血引來什麼不好的東西。”
此時孫達盛手中抓着一條細長的黑魚,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一條長得很像蛇的魚。只說不是蛇,是因爲它生有魚鰭和腮。除此之外,完全就是一條蛇的樣子。我們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說出三個字,“燭九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