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啊?”
類似這樣的疑問不只發生在唐朝身上,另外一邊的小糖果旅遊團也同樣面臨這個問題。
鐵軌還是那個鐵軌,綠皮火車也還是那輛綠皮火車,不同的是現如今鐵軌上的綠皮火車是靜止的……隔着漏風車窗,望着外面依稀可見的破落小站臺。實際就是由兩三間平瓦房組成的簡陋平臺,連遮雨棚頂都沒有。愣了愣神,一名旅遊團成員回過頭來迷茫問道。
“法國啊……額,我在定位了,希望國內的地圖軟件在這還好使……”
“這火車是怎麼調度的,都不關注氣象信息的嗎?也忒不靠譜了!”
“是啊,早知道就在上個大站下了,那起碼還能看到車,這荒郊野嶺、冰天雪地的……我們今晚不會就在車廂裡過夜吧?那一覺睡醒還不被埋了?”
“好了,都少說兩句,出來玩難免碰到意外狀況,蘇總他們不是已經在溝通了嘛……”
好吧,從頭說起,也不復雜。
之前那場詐騙風波並沒有後續,這是必然的,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到底缺乏些底氣,繼續追究下去也很難挽回什麼,反倒是會影響接下來的行程心情。況且這邊是吃了虧不假,那兩個騙子其實也沒落得什麼好下場,甚至吃虧更重,如此,被騙的錢財權當是醫藥費,破財免災想想差不多也能接受。
當然這是從旅遊團以及被打的齊姓經理角度出發的,那兩個騙子怎麼想就沒人知道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大概半小時前,火車途徑某個小城站點時,他們便被乘警趕下車去。
就是旅遊途中的一點小插曲,過去也就過去了。只是隨後令小糖果旅遊團成員們沒想到的是,重新啓動上路的火車,剛開了半小時不到便再次停下,隨即列車長在廣播內遺憾通知,因受特大暴風雪影響,列車無法繼續行駛,讓乘客們自行選擇離開亦或待在車廂內等待救援,實在抱歉云云……
這不鬧呢嘛!
那些熟悉周邊環境的本地外國人自是無所謂,搭個夥拎包就下去了,實在不放心安全問題,也可以打電話讓就近的親朋好友開車來接。但如小糖果旅遊團這樣的外來旅客就直接抓瞎了,舉目無親,一時半會聯繫大使館都趕不及,只能原地待着等候當地政府救援,亦或想辦法自救。
謝薇她們選擇的是後者,在與車上工作人員溝通後。回到車廂的蘇傑輕鬆擺手道:“大家不用擔心,我們問過了,這裡附近有好幾個鎮子,剛纔幫忙處理我們事情的乘警已經聯繫上一個鎮子的旅店,也都協商好了,待會旅店那邊會開車過來接送,大家拿好行李就行。對了,小丁你們也和我們一起……”
話未說完,車廂內就響起一片老闆萬歲、蘇總大氣的歡呼。
能想到的,如果不是包下整間旅店,再熱心腸的老闆,估計也不大可能冒着這等惡劣氣候風險出來接生意,更不用說還包接包送——這是純粹的鈔能力!
見此,車尾處少柏小分隊成員也不禁暗暗鬆了口氣。講真,要不是財大氣粗的蘇傑出面大包大攬,這事還真就有點麻煩,“大意了、大意了!把旅行團接下來的行程表調出來,我再研究研究……”
拍了下額頭,少柏的神情不是很好看,小田小丁等幾名隊員也是不禁自責低頭。天災人禍是誰都沒辦法的事情,加之又被本地鐵路局與氣象臺聯合擺了一道,屬實無可奈何。但他們自覺這不是失誤的理由,至少、不該連一點提前佈置預警都沒有,這是很嚴重的失職行爲!
當然,如果少柏小隊知道某人同樣吃了類似這虧,以至於現在還在山裡摸爬滾打,那想來心理會好受許多……
閒話不表,約莫半小時後,小鎮旅店的接送車輛抵達。當然不會是寬敞的旅遊大巴,而是幾輛加了棚頂臨時改裝而成的老舊皮卡。情況特殊,衆人也知曉厲害,況且包括謝薇、蘇傑在內的兩個公司領導層都是這待遇,也就沒什麼好講究的。讓出的駕駛室位置給了糖豆給幾名隨團小孩,哦,那齊經理因爲受傷也被安排進去,倒是因禍得福。
迴轉路上,一路顛簸自不消說,旅遊團成員們也吃了偌大苦處。之前在封閉車廂裡尚不覺得,現在坐上這四處漏風的皮卡,才真切感受到特大暴風雪的厲害,也實實在在體驗了把何謂朔風如刀、痛利人骨!
待回到小鎮旅店門口,跳下車來,少柏、小田等九州崛起成員都覺得動作不利索,身子有凍僵之感,更不用說一衆普普通通的上班職員,均是哆哆嗦嗦面色發青,又有坐在外圍發揚紳士風度的蘇傑人,更是眼淚鼻涕一把抓,瞧去好不狼狽,勉強下得車來,都是不禁鼓起餘力,一窩蜂衝向溫暖旅館。
看到這裡,回來路上就有計較的少柏拉來小田,交待道:“這鎮子看着挺大的,應該有藥店,你辛苦跑一趟……”
“老大,不用了吧。”
“嗯?”順着小田目光所示,少柏轉過頭來,卻是不遠處門裡,謝薇正和旅店人員溝通,隱約能聽到預防感冒藥品名稱,最後又遞去幾張鈔票現金……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算了,當我沒說。”
“呵呵。”
“聊什麼呢你們?”一旁小丁不知從哪裡湊近過來,朝兩人使了個眼色,壓低嗓音道,“有情況,我們好像被盯上了。”
少柏聞言微楞,面上卻是不顯,示意小丁繼續往下說,“是輛三輪摩卡,回來路上一直墜在我們後面,往鎮子這邊來的車子不少,起初夾在當中我還沒在意,直到進了鎮子,藉着光亮讓我瞧清了他的模樣……之前火車上的那場衝突,他就在旁邊。沒有動手,但我認得他的樣子。”
少柏恍然:“那幾個騙子?”
“嗯,應該是一夥的。”
“想報復嗎?來不及吧。”小田分析道,“這裡距離我們來時的地方已經不算太遠。我們就在這過一夜,明天就找車走了。”
“問題就在這裡。”小丁苦笑道,“進鎮子後,那輛三輛摩卡沒有繼續跟來,但有人坐上去了。應該是認出了我們的車,或者認識旅店老闆,纔沒有繼續跟蹤。”
“還有同夥……嚓!”小田愕然瞪眼,“我們不會是一腳踩進賊窩了?沒這麼倒黴吧!”
“不好說。”小丁嘴角抽了抽,也是鬱悶道,“看那些騙子在火車的行事作風,明顯經常混跡這條路線,很有可能就是本地人。所以就算這裡不是賊窩……我估計也距離不遠,否則沒必要跟蹤我們。”
“那就不是報復這麼簡單了。”少柏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幽幽說道,“怕是想幹票大的。”
小丁兩人聞言都是默然。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合理推測。不要把國外治安想的有多好,人離鄉賤的道理在哪都適用,實際由於這幾年國內的出國搶購風潮,亞洲面孔的遊客留學生幾乎都被貼上了‘富人’‘現金’的標籤,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爲了被打劫詐騙的高危人羣,甚至許多國家地區一度都發展到有專挑華人下手的團伙地步——來時路上那兩個騙子盯上小糖果旅遊團不是沒有理由的。
在這種前提下,雙方又結了仇隙,結果自是不言而喻。打擊報復回來很可能只是順帶,摟草打兔子順勢搶一波纔是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
說來說去,也是旅遊團倒黴,若是火車順利迴轉目的地,那當然什麼事都不會有,這種糾集起來的地頭蛇沒那麼大能量和膽量去大城市鬧事,偏偏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陷到這裡,等同於一隻肥羊落進狼窩裡,豈能落得了好?
想明白其中道道,三人面面相覷,不由都是無語仰頭望蒼天。片刻沉默後,小田撓了撓頭:“不用想太多,目前只是猜測而已,興許我們運氣沒那麼遭的……吧?”
少柏搖搖頭,吐了口濁氣:“不管怎麼樣,先通知下去準備起來……這都什麼事啊!”
……
鬱悶歸鬱悶,吐槽歸吐槽。既然問題已經出現,那自然是要解決的。
實際要說起來,不過是幫烏合之衆而已,出自九州崛起的少柏小分隊自然是不懼的。真要火併起來,砍瓜切菜那是一點都不帶誇張的。當然局勢不可能演變到那一步,少柏等人也不允許,畢竟這裡是法國,不是一些混亂國度戰爭頻發地帶,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很敏感,一旦暴露被異國同行盯上,那樂子纔是真的大了!
晚飯是顧不上吃了,找個由頭避開旅遊團成員視線後,小丁帶着兩人從旅館悄然消失前去探查消息,專業人士的水平不消懷疑,所以,壞消息來了……好吧,也是意料之中,墨菲定律在大部分時候還是很強大的,少柏幾人的顧慮不幸言中!
那些騙子果然是有同夥的,還是個有名有姓的團伙,叫波本波本,老大叫……好吧,叫什麼不重要,但能確信的是他肯定很喜歡喝波本酒。
這個團伙規模竟然不小,成員都是本地人,業務範圍相當廣泛,詐騙、搶劫、偷車、經營地下賭場等等,撈偏門撈的飛起,主要活動範圍就是那條旅遊線路。古有靠山吃山,佔山爲王;靠水喝水,落水成匪。他們則傍上輛綠皮火車,也算得上是與時俱進了。
這座小鎮並不是賊窩,不過也相去不遠,他們的大本營在十幾公里外的隔壁鎮子。
晚飯後,一個頂着橘黃色毛線帽的青年走進旅館,應是本地人,靠着吧檯和旅店老闆笑嘻嘻扯皮幾句,望了眼留在大廳喝酒的幾名旅遊團成員以及通往二樓的樓梯後,沒做聲色也沒多餘打聽,徑直轉身離去。
這不是踩點,也用不着踩點,入夜、暴風雪,有這兩個因素足以,跑不了的,過來只是簡單確認下而已。倒是小丁幾人尾隨青年回去,輕鬆探到了對方的活動地點,一棟位於鎮子外圍的二層小樓。在樓下,也見到了那輛三輪摩卡。
屋內就三四個人,在喝酒打牌。不像是有所行動的樣子,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他們已經聯繫了隔壁鎮子的人手,大部隊稍後就到,動手只在今夜……如此興師動衆,當然不是爲衝進旅店把齊經理揪出來打一頓泄憤,妥妥是要洗劫一波無疑。
最糟糕的情況證實了。確認這點後,少柏只得捏着鼻子聯繫上報。
不要誤會,不是聯繫國內的高長風與宗清,而是楚當歌,後者是九州崛起海外分部的行動負責人,少柏小分隊此次過來是有報備的,包括他們的身份證件所需裝備等等也都由後者委派提供。
當然,現在這會無論聯繫誰都是鞭長莫及,少柏小分隊也不需要什麼戰術指導或者幫助,只是得有這麼個流程,實際上要不是涉及那位,須得慎之又慎,他們完全可以自主搞定。
楚當歌在聽完彙報,瞭解事件前因後果後,也是不禁掩面無語。
不要看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但實際上他是相當關注旅遊團狀況的,只要得空必定調取翻閱相關情報信息,接到少柏小分隊這邊主動聯繫請求時,心臟還不爭氣的小跳了幾下!
好吧,畢竟上半年發生在洛杉磯的種種混亂畫面還猶在眼前,由不得這位向來膽大包天的楚狂人不小心對待,就連那半年以來被FBI全球打擊就差縮進地底下的極地冰河組織,他都刨出來謹慎分析其報復的可能性,爲此還連夜做了幾套應對預案……
誰曾想到最後地下世界風平浪靜,旅遊團這邊竟是被個擺不上臺面的地頭蛇給盯上了,着實令他、令他……好吧,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憋了半響,丟下句沒營養的‘自行安排,事後彙報’,便匆匆切斷了聯繫。
他需要靜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