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很清楚,去千年福祉自然會有不少人,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人。其實真正進入福祉的人,也不過百人而已。可是來送行的,卻已經大大的超過了這個數。玄天的名字顯然已經頂替了血神門血影的弟子的名額。理由自然石讓那位弟子練功練到吐血,然後重傷不能起身。有四個名額的血神門名正言順的將名額過度到了玄天的頭上。
至於那位練功練到吐血的兄臺,是不是真練功練到了吐血,就不得而知了。由此可見,血神門在玄武界之中的面子還是非常大的。也難怪血月坐鎮這麼多年放心不下,不敢飛昇,要找到一個成功的繼任者,難度恐怕很高。就連玄天這樣的天才,都不能符合血月的要求。玄天修煉速度雖然快,但是很顯然在人情世故上,卻還是沒有任何經驗。不能長袖善舞的掌門,絕對不會是一個好掌門。
不過,這不是李玄要關心的,他此刻有些頭疼的是,雖然能夠進入千年福祉的名額不過百人,但是送行的,甚至可能已經達到了幾千人之多。小小的一個地方聚集幾千仙人,可想而知是一個多麼壯觀的場面。但是李玄卻並不喜歡這樣的場面。因爲有些麻煩,就是人多惹的禍。
其實李玄的大名,玄武仙界已經少有人不知道了。可是,知道他名字的人多,知道他樣子和底細的人卻並不多。可能很多大門派都知道李玄是從血神門裡出來的,之前來自哪裡無人知道。可是李玄很顯然又不是血神門的人。這一個秘密就足夠這些仙人八卦很久了。至於李玄蔘加千年福祉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所有人的。這不是,又一個人過來血神門湊熱乎。而且他很顯然不是那種很有身份地位的人,連血月都直接不待見。只是這人臉皮也算頗爲厚實,也不羞惱,只是繼續打聽着李玄的下落,一直到他問到李玄本人,他甚至還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玄機真人。
李玄見這人也算有趣,很少有仙人會長成他這樣矮矮胖胖的,大多仙人都比較注意個人的形象,哪怕是真的矮胖,要麼改變自己的形象,要麼也會在衣着上改變一下。但是這個仙人,腦袋上如同一堆亂草,很顯然是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整理的結果。臉上也是滿臉的污垢。衣服破破爛爛,說是個仙人,實際上更像一個叫花子。
也不知道這人打聽李玄到底有什麼話要說。李玄雖然看這人非常骯髒,卻也不以爲意,因爲他注意到了這人的眼睛,這人的眼睛中透露出來的一種執著的光芒。
那胖子見到李玄,嘿嘿一笑,也不在乎自己手上有多髒,就拍了拍李玄的肩膀道:“嘿!哥們,你知道玄機真人在什麼地方嗎?”
李玄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微微笑了笑說道:“你找玄機真人有什麼事情麼?”
那胖子見李玄沒和別人一樣給他臉色看,頓時對李玄又熱情了三分:“那還不是怪你們血神門的人,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我登門幾次想要尋玄機真人,都被你們血神門的人擋在山門之外。所以無奈之下,只能趁着這個機會來這裡碰碰運氣了。哥們如果知道玄機真人的下落,告訴在下,在下一定重謝。”
李玄拱手還禮:“如果你要找玄機真人,那也不需再找了。不才在下,正是你口中所說的玄機真人。”李玄雖然還想隱瞞身份,但是看到遠處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過來,就知道自己無法繼續隱瞞下去,這行人正是碧水劍派的人,帶頭的,儼然就是碧水劍派掌門碧心。
那胖子見玄機真人就在自己面前,那激動的樣子,簡直讓李玄有種自己就是他再生父母的感覺。只見那胖子掏出一件事物,激動的問道:“這符可曾是玄機真人所做?”
李玄一看到那符,原來是自己的徒弟玄天所做出來的一張報廢的天雷符。李玄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說道:“這符雖然是我教授不錯。可是做的卻是我的徒弟玄天。這張天雷符已經報廢。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那仙人激動的說道:“果然是玄機真人所爲,在下黑山器宗沈三山。這天雷符是我偶然拾得。經過一番研究,才發現其中精妙之處。只是,這仙界之內,黑山器宗乃是三流門派,我苦於無門無路,無法得見真人,心中疑惑,不得解答。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真人有所不知,仙界之內,器宗不振,我們黑山器宗現在時僅存的三個器宗之一。但是由於千年福祉的存在,人們也就忽視了器宗的重要性。甚至,器宗之內,很多東西的製作方法,也隨着時間慢慢消失。如今的器宗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之處。我見這天雷符上,雖然製作簡單,但是組合之精巧,用料之節儉,絕對不是普通仙人可以做出來的。所以纔想要拜會真人,請教一二。”
李玄皺眉,他知道天雷符其中的確有些部分是比較精妙。但是絕對不是什麼高級東西,不然也不會讓玄天一天煉製一百個。他沒有想到的是,整個玄武仙界,器宗居然已經淪落到了這種程度,其實這也和千年福祉有一定關係。很多門派每千年進一次千年福祉,這仙器自然不用求人就能獲得,雖然有一定風險。但是往往收穫是大於風險的。而且千年福祉之中的仙器大多數都是精妙無比,普通的器宗自然是做不出來。久而久之,整個玄武仙界對器宗的關注自然降到了最低。沒有了其他門派與器宗互通有無,器宗的衰敗,是不可逆轉的現象了。
李玄點頭沉聲道:“既然如此,恰好我在煉器上也有一些心得。那麼我們就互相交流一下,互通一下有無。這天雷符,其實製作起來非常簡單,相信你也已經看到了,只不過,你的手中是一張已經報廢的天雷符,所以沒有太大的用處。也研究不出太多的什麼東西。只是煉器如修行。器宗本身雖然靠煉器爲主,但是煉器的同時,卻還是要注重修煉自身。比如天雷符,看起來簡單,但是要做出來,卻不是那麼容易,需要付出的就是專注。”
說完,李玄雙手在虛空中一筆,只見他手中已經多了幾件小小材料。那胖子睜着雙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眼,李玄以儘量慢的速度,將一道天雷符做了出來,整個過程,看起來簡單,卻是行雲流水一般灑脫自如。李玄接着又將同樣的材料取出一份,然後又一個動作,另一張符又出現在李玄手中。
李玄將這兩個符拋給胖子,對着胖子說道:“你可以感覺一下,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
胖子拿起其中一張符,點頭嚴肅道:“這張應該就是天雷符了。可是這一張,看起來雖然一樣,但是感覺卻又不是天雷符。具體是什麼,我就不甚瞭解了。希望真人多多指點。”
胖子雖然說不清楚這第二張符到底是什麼符,但是能感覺出其中的不同,這就已經相當不錯了。起碼當初玄天就沒有感覺出不同來,要知道,當初李玄教玄天製作天雷符,一共用了六種手法,這六種手法,製作出來的符,自然不單單是天雷符一種。其他五種手法,製作出來的自然是五行大符。如果單說天雷符和其他五行大符比較。天雷符自然是威力十足。無論任何一個五行符都不可能單獨的和天雷符比威力。但是,如果將五行生剋計算其中,那麼五行大符的威力,絕對是天雷符拍馬難及的。玄天僅僅只是學會了天雷符的製作方法。就只能說明,玄天並沒有太高的煉器的天賦。甚至他看不出來五行符和天雷符的區別來。
而面前這個胖子,卻能感覺到兩個相同的符,因爲手法的不同,而製作出來的效果不同。他甚至還沒有使用過這樣的符,那麼就說明,這胖子在煉器上絕對是一個好手。李玄微微一笑道:“你或許已經看出了一些東西,我想,我能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你自己聽清楚,煉器在於心,在於意,而不在於形。若你一味的等待前人的施捨,你就永遠不會成爲一個真正的煉器者。你那是在製造,而不是在創造。不同的手法,不同的過程,產生的效果就不會相同。不同的嘗試,不同的組合,造成的結果有可能相同。但是,你一味的去模仿前人留下的東西,最後作出來的東西,因爲不同的手法,不同的過程,產生的結果,自然不可能完全相同。最後有很多東西失傳,這是正常之事。如果沒有發明,沒有創新,那器宗,還不如一個打鐵的鋪子。你說呢!”
胖子頓時呆在原地,原來自己一直想要光大黑山器宗,方法已經用錯了。黑山器宗有着很久遠的歷史,但是再如何久遠的歷史,都已經是過去的東西,胖子一直想要借用過去前人留下的那些東西創造輝煌,結果浪費了無數材料不說,還讓黑山器宗越來越不受人重視。原來自己一直都是走了錯路。對啊!爲什麼一定要抄襲,爲什麼自己就不能發明不能創造呢?想到這裡,胖子呆了。李玄卻知道麻煩來了。
碧心大老遠就看到了李玄,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和李玄那個混蛋的徒弟正在一起說笑。讓她最氣不打一處來的是,自己的徒弟看到了自己,居然縮了縮身形,躲到了那個臭小子的背後去。碧心本來不準備生事,可是皓月這一舉動,讓碧心火冒三丈,蹭蹭蹭就衝到了玄天的面前,玄天見到碧心,知道師父就在一邊,也就不在乎這些了。
碧心沒有理玄天,以她的身法繞開玄天實在是太容易了,更何況她還不想和這個小子的師父打照面,她單手直接抓住皓月,眉頭一擰,接着說道:“在外面玩了這麼多天,難道還不知足?”
皓月縮了縮身子,可是卻是擋不住自己師父的力氣,被拉了出來,只能苦着臉說道:“師父!徒兒不願回去。”
碧心沒有想到,自己那聽話的徒弟,纔出來這麼些日子,居然就學會忤逆頂撞自己,頓時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竅。她哪裡知道,玄天和李玄大多數時候交談也是如此。李玄並不禁止玄天提出自己的意見,甚至還鼓勵玄天提出自己的意見。因此兩人經常爲一件事情而大吵大鬧。李玄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師父架子,被皓月看多了,自然也就不知不覺受了一點影響。
碧心單手一舉,險險一個耳光就打了上去,只是這隻手還沒有落下,就已經被一隻手牢牢抓住,碧心一驚,自己的修爲自己很清楚,除了看不透的那個李玄之外,應該還沒有幾個人能讓自己沒有察覺之下接近抓住自己的手腕的。
可是,事實卻是如此,她的手,被抓住了,而李玄距離她,還有好幾丈遠。甚至李玄還沒有伸手。也就是說不是李玄動的手,既然不是李玄動的手,那又是誰?
碧心來不及細想,她的耳朵邊就已經傳來一陣陰沉甚至惱怒的聲音:“不要傷害她。”
碧心一看,居然是玄天,這怎麼可能,這個小子的修爲她是再清楚不過了,當初那個僅僅只能靠天雷符嚇人的臭小子,居然有這等本事?難道那個時候這個小子就已經這麼厲害了?還是他修爲居然提升的這麼快?短短數月不見,居然就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那從此下去,再過些時候那還了得?
不過,在自己這麼多門人面前,碧心的面子可放步下來,這個時候,李玄忽然叫道:“玄天,撒手。怎麼能對長輩如此,成何體統。”
玄天差點沒笑出來,自己的師父不單是修爲看不透,這張嘴巴也特能損人。不過在這方面歷來相信李玄的玄天還是立刻鬆了手。碧心這才忍着滿肚子火氣沒有發作出來。李玄呵呵一笑走了過來,單手流雲一撫,頓時讓皓月和碧心被這陣柔力震開兩步。而兩人彷彿就是如同正常一般放手,自然後退。這一瞬間,碧心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這種感覺,讓碧心更加心驚,她很清楚自己的修爲,如果上次對李玄是因爲輕視而失敗,那麼這一次,就已經徹底讓她起了無法抗衡的念頭。如碧心這樣的人,不一定非要一場大戰,才能分出個勝負來,往往着片刻之間,就能比較出高下來。
自己剛纔全神貫注的防備着李玄,卻不想李玄這麼輕輕一撫,就讓自己不受控制的倒退了兩步,這種能力,整個玄武仙界,恐怕還是找不出來的。
李玄微微一笑,對着碧心行了一個半禮,也算是顧全了她掌門的面子,接着說道:“皓月這丫頭在我這裡玩的也還算開心,她又不願意現在回去。莫非掌門想自毀誓言?”同時,李玄卻暗自腹誹道,這裡也算是給你賠禮道歉了,畢竟再過些日子,闖了這千年福祉之後,你這個得意的寶貝徒弟,我可是要拐帶走的。這裡給你做足了面子,也就算了。
李玄這一手,面子裡子都給了,偏偏又讓人有種不可反駁的感覺。碧心後退兩步,狠狠的看了李玄兩眼,終於轉身對着自己門人說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