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趕我走嗎?”
“你的去留是你自己決定的事,同我又有何干?”司徒自嘲地笑笑,“我又有什麼資格干預旁人的事?”
西門無雪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被她的這話說的一時不知回答什麼好,他支支吾吾,“你一開始不是還要讓我跟你去卡努努嗎?”
“你不是不想去嗎?司徒藍牙的話,又怎麼能盡信?她的話,真真假假,有時連她自個都分不清、辯不得了。”
“我……我不知道有哪兒可取,我已被妖神大人捨棄,妖族我已經回不去了。而且……我覺得很累,我……”
“我沒有治好你妖神大人的病,他喪心病狂,不是我所能治得了的。你大可不必跟我回門派。況且,我是不會收像你這樣,連自己要去的方向也找不到的弟子的,怎麼,受了傷,遇到了邁不過的坎,就要到我卡努努避世嗎?呵呵,去看看這個凡塵世界,去看看尋常人家是如何度日生活的吧。或許,你會找到你內心真正想要再一次緊握的東西,那個時候,卡努努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着,就算沒有我司徒,也會有其他人迎接你,你會有你自己的際遇。”
西門無雪茫然地點點頭,之後便見司徒向他一揮手,“走吧走吧。小獅子。”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了山洞之外。原來,司徒把他送了出來。
他擡頭環顧四周,挺拔的樹高高聳起,就連空氣中,也帶着露水的味道。外面的世界,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這一刻,他忽然很好奇。這或許真如司徒所言,會是一個新的開始?沒有妖族,沒有妖神,和他所有的過往再無干系。恍若新生。他對着山洞口,輕輕地開口,“謝謝,再見……”“命運,就該是誰也無法預料或者猜到到每一個決定之後,最終會變成如何。沒有誰能替誰去抉擇自己的命運。你說,對不對?張洞瑀,如果這是唯一能把你待會這個凡塵的方法,無論成功與否,我都願意試一試,你莫要……怪我。”說到最後,她再也壓制不住自己體內的傷,嘴角溢出血來,妖神最後的那一掌,下手可不輕。她竟是硬撐着身體到現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才內傷發作。
她伸手,抹掉自己嘴角的血,又把張洞瑀的身子放平在地上。從自己的雙眸裡取出一件法器,是一副針。她運氣靈力,又聚起自己的魂念,將針包展開,閉着眼,卻隔空取出一針,扎進了張洞瑀的身體裡。當她用魂念替張洞瑀扎完針之後,又取出一針,扎傷了他的手腕之處,同時也劃傷了自己的手。
她別無他法,她替他施針,將淵泣的毒全部逼入他體內的某一處,再用自己的一身精血將他體內的毒血替換掉,用自己的血換他的血,以命抵命,這是她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她看着自己的精血流入他的體內,而他的血融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這種感覺很奇妙,雖然包含着淵泣之毒,可這也是他的血,是他的生命。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當越來越多的毒血匯聚到她的身體內,她越能感受到一股灼熱之痛,似乎在她全身燃燒起來一樣,她疼得無法再站立,癱倒在地,看着面色漸漸恢復正常起來的張洞瑀,露出了喜色。她伸出另一隻手,搭上張洞瑀的手,探着他的脈象氣息。太好了,他正在好轉。看樣子,換血之法,可行。原本以爲,坦然地面對他離開,陪着他,是她可以接受的,可等到這一刻,將他從死亡中帶回來之後,從內心萌發的喜悅之情讓她又一次明白,只有他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不管將來他的命運如何,他會如何去走,無論時好時壞,只要此刻,他好好的,纔是她最想看到的畫面。
當張洞瑀甦醒過來時,看見得便是司徒倒在了自己的肩頭,而他身上的灼痛感消失了。他動了動肩,司徒的身體也沒有動彈的跡象。他輕輕扭過頭,喊了句,“小貓?”司徒依舊沒有迴應,他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尋常,伸手攬過司徒的身子,只見她面色慘白,毫無血色,雙手無力地垂下,手腕處是未癒合的傷口。他一連又喊了她幾回,她才緩緩睜開眼。
“毒解了。”
“你的傷。”張洞瑀握着她的手,她笑了笑,運氣靈力,很快手上的傷便癒合了。
“你怎麼了?臉色看上去這麼差。”
“我?”她說着搖搖頭,“沒事,只是爲了救你耗了我不少血,纔會如此。這下你醒了,可以好好跟你算算賬了。”
“算賬?”
“你爲何不理我?自從出了鎮惡塔後的這段時日,你都沒找過我,在妖族時,興雅都問我和你怎麼了。”她撅着嘴,孩子氣十足。
他卻是沉默地對着她。
“都是你不好。”
“嗯。”
“都是你的錯。”
“嗯。”
“都是你故意不理我。”
“是……啊?不是,我……”他一時語結,司徒見狀,笑出了聲,“我跟興雅說,你之所以不和我講話,是因爲我發現了你一個秘密,你覺得無法面對我。”
這下,張洞瑀十分不解地開口問,“什麼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你和多多……其實是斷袖!”張洞瑀依舊是不知喜怒的表情。“不好笑嗎?”司徒邊小邊問他,他反問,“好笑嗎?”
“逗你真沒勁。”說完這句,司徒從地上起來。
“其他人呢?”張洞瑀環顧四周,發現整個山洞裡只有他們兩人。“我讓他們先走了。我留在這兒給你解毒。”司徒說完這一句,剛準備向前邁出一步,忽然間她又覺得眼前一黑,再跌倒在地上。當她回過神來,就見張洞瑀一臉驚訝地看着自己。她剛要開口問他,伸出自己的手時才發現原來自己變回了原身。是她的靈力不足以維持這個用靈法變幻出的身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