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血海深仇
“城主，城內建築損毀九城，人員傷亡無數，我葉氏仙城，全部都是戰死，沒有一個後退，更沒有逃脫的！”
常非一身白衣早已變成血衣。
“老大，這個仇一定要報！”
王虎臉上泛着蒼白的紅暈，顯然傷勢還沒好，手臂上兩道傷口猙獰可怕，卻是還沒來得及處置。
楊友低頭默然不語，只是那雙僅僅攥在一起的拳頭說明他此時的心情。
數萬仙民，慘死無數，剩下的各個帶傷。
五名海妖鯊金丹強者圍攻殺入城內。
高漸雖然僥倖保住性命，卻因爲過度抽取真元，金丹不穩，經過葉默出手救治，也只能維持傷勢不惡化，治癒緩慢。
這些跟着他從仙村就起家的骨幹各個受傷，若非及時趕回來支援，恐怕再遲片刻，結果更糟，讓葉默心中後怕不已。
“隨我去走走。”
葉默大步走在街道上。
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到處都是廢墟，倖存的葉氏仙民正默默收拾着戰死同胞的屍骸，偶然還能聽到讓人壓抑的哭泣聲。
淒厲的哭泣聲傳出，一個已經鬚髮潔白的老者雙手沾滿鮮血，不斷在四周屍體中翻騰找尋，在他身後一塊小小的空地上，一個拼湊起來的屍體唯獨少了頭部。
葉默身子一顫，那軀幹部分的傷口，分明是被海妖鯊一口咬下。
在老者不遠的地方。
一個穿着精緻衣服，大約八九歲大的孩子漠然的推着身邊的一個大人的屍體，整個人懵懵懂懂，傷心欲絕。
“孩子，到我這來。”
葉默蹲在孩子面前，緩緩伸出了雙臂，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孩子看看葉默，在伸手推推身邊的屍體，隨後怯生生的看向葉默，邁着遲疑的步伐走進葉默懷中。
“你叫什麼名字？”
“田雨！”
小女孩瑟瑟道。
“以後，你就是我葉默的孩子。葉血月！”
葉默點了點頭。
孩子似懂非懂，一雙明亮的眼珠中卻深深印下了一輪血紅的月亮。
抱緊孩子，葉默身形一展，已是凌空飛起。
半空之中，入眼皆是廢墟。
血液匯聚成血水緩緩流入海中，血氣混雜着無邊怨氣連帶無數黑煙在廢墟上空打轉，完完全全遮掩了月光。
一股剜心挫骨般的疼痛在他體內不斷流轉。
“我！葉默！在此立誓！必斬盡海妖鯊一族，血債血償！”
聲浪如雷，轟隆隆席捲而過，無邊黑氣瞬間破滅，一輪血月凌空高掛。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萬餘倖存者，齊齊放聲高呼，無邊殺氣，席捲整個仙城，血色月光之下，註定生死不休！。
“真的不需要支援嗎？”。
夜風吹過，皇甫嫣站在葉默對面，身後是以前羅剎海盜的三大首領和衆多盡皆身上帶傷的海盜。
滿是鈴木碎片的海面上，三艘巨大的戰船正在緩緩靠港，戰旗在海風中唰唰作響。
“此次多謝來援，本該盛情款待，只是城內如今一片廢墟，只能重建好再請了……”
摸摸懷中孩子柔順的頭髮，葉默搖頭。
如果不是皇甫嫣屬下急急來援，如果不是她及時來到方氏城主府告知消息，恐怕此時葉氏仙城早已不復存在。
而葉默也將再次成爲孤家寡人。
皇甫嫣點點頭，張張嘴想再說些什麼，最終化爲一聲嘆息，帶着部下，緩緩登船。
此戰，她的仙城也受損不小，人員傷亡很大，需要回去修養。
嗚嗚嗚……
鳴笛響起，龐大戰艦緩緩後退，隨後離開。
“城主，方城主他們在城主府等您。”
常非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葉默身後，輕聲道。
葉默點點頭，看看懷中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小手合抱放在胸口，小臉上滿是安詳。
“走吧，看看他們怎麼說。”
葉默大步朝着城主府而去。
葉氏仙城，城主府。
空曠的大廳中，幾名城主三五結羣，正在低聲敘話。
“方老弟，你真想好了？”
胖城主面前，樓城主表情嚴肅的問道。
“脣亡齒寒，葉兄弟這次受難，也算是爲我們衆人擋災！海妖鯊實力大家都清楚，它們不襲擊葉城，便襲擊其它仙城。如今葉城一戰，海妖鯊損失不小，短時間內不會再度發動攻擊，我們也少了一次受襲。”
胖城主嘆息一聲。
此言一出，衆城主盡皆沉默。
“諸位，葉兄弟既然來了這裡，便是我們的巨大助力。葉城受襲，我等可不能不管不問，要加以援手。正所謂雪中送炭，錦上添花，如此關鍵時刻，諸位可不能退縮。”
“方城主，言之有理。”
“如此慘戰，如果換成別的仙城，恐怕早已奔潰，葉氏修士還能保持如此戰意，實力極強，值得我等幫扶。”
“常城主此言不錯，我十三城結盟，自當以誠相待，要不然若是今日之事換成我等，豈不寒心？我龍氏雖然底子薄，但也能盡一份力。”
幾人言語間，卻是將事情定下來。
“葉默謝過幾位援手之恩。”
剛走進大廳，見到衆城主，葉默便深深行禮，謝過。
海妖鯊這次來襲力量葉默還是看的分明，五名金丹海妖鯊，其中一名更是金丹後期，實力強橫無比。
就算葉默出手，也未必能威脅到此妖。
這股海妖鯊急急退去，卻是因爲胖城主衆城主一起殺來，帶來的巨大壓力，如若不然，葉氏仙城今日只怕要遭到滅頂之災。
葉默恩怨分明，該謝，就一定要謝。
“葉兄弟卻是客氣了。”
胖城主雙手扶着葉默，關切道：“葉兄弟，以後如何打算？”
“這。盡力而爲吧！”
葉默聞言苦笑，之前建設仙城，府庫靈石和物資庫存幾乎消耗一空，如今想要重新修建，難上加難。
衆城主看的分明，給胖城主打個眼色。
“葉兄弟，方某也不瞞你，剛剛我和樓城主他們也在商量這個問題，大家一致決定調撥一批物資援助你。這段時間，我等也會盡量留在此處，防備海妖鯊再次來襲，助你建起仙城，你看如何？”
胖城主快言快語。
葉默一愣，隨後心中一喜。
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
“不過。”
胖城主稍稍遲疑，看眼衆人，在看看葉默，道：“這些批物資，我們都會這算成靈石，算是你的賒欠。畢竟龍淵戰區海妖鯊勢大，我等手頭也不算寬裕。”
“此是必然，一旦葉默站穩腳跟，必定加倍償還。”
“葉兄弟不必如此，按照平價即可。”
胖城主言明。
衆人皆是點頭，本來就沒想着掙錢。讓葉默站穩腳跟，他們也能減輕一些壓力。
葉默心中也明白，這是衆人表態。
其實，即便衆人不援助，葉默將古畫仙城內的中衆多數百年、千年草藥拿出賣掉，也能再建一座仙城。
不過，如今葉氏人手缺乏，資源短缺，還要時時防備海妖鯊一族來襲，步履維艱。一不小心，悲劇就會再次重演。
能多一份助力，自然是多一份好。
等明日之後，這場慘痛的血戰必定傳遍整個戰區，葉氏仙城根基不穩，就連散修恐怕都招募不到，更不要說定居仙民了。
葉氏此次損失的不僅僅是戰力，還有名譽，負面影響將源源不斷。
葉氏仙城想要再次站起來，困難重重。
“葉兄弟，我等到城內四處轉轉，看看需要哪些物資！另外，我等在仙城上也頗有經驗，可以提些增強城防的意見。”
胖子城主道。
他們是怕葉氏重蹈覆轍，援助的物資儘可能用在關鍵處，他們靈石打水漂。
“葉默感激不盡。”
葉默拱手道。
此言非虛，自己事情自己明白。
短短七年，從仙村到仙鎮，別人看來是一個奇蹟，葉默自己卻明白，如此快速晉級，弊端也相當明顯，那就是底蘊不足。
當年在青雲仙院，葉默一則仙城建立草案得到重視，被封爲卓越。並不代表在仙城建立方面，他就能面面俱到。
仙城建設，牽扯到方方面面，因地制宜，更是重要。
在場的城主都是跟妖族作戰的老手，實戰極其經驗，他們所言絕對言之有物，是經驗產物，葉默豈有不同意之理？
不僅同意，葉默還打算請教一番。
一直跟在葉默身邊的常非也算機靈，早將之前繪製的仙城島圖拿出，以供衆城主指點。看看是否有缺漏，不足之處。
衆城主也不推遲，紛紛將自己想法說出，句句真知灼見，讓葉默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過衆城主所指點的，大多還是關於仙城防禦方面的建設。
第二日，衆城主合力，將葉氏仙城傳送陣和各個附近仙城聯通。
各個仙城派出海船，源源不斷的物資運到，隨之而來的還有大批煉氣、築基修仙者，充當勞力。
整整一日，大戰之後的廢墟才清理完。
“城主，衆兄弟屍首如何處理？”
葉默正在哄着血月吃飯，常非突然走進，猶豫道。
按照葉氏仙城以往規矩，戰死的仙民仙衛都要在葉默親自主持之下供奉到英雄閣，這是從葉氏還是仙村時就流傳下來的規矩，此次也不例外。
此舉能增加仙民仙衛的歸屬感，此戰很多幸存的家屬也希望自己家人能在英雄閣安息。
“先冰封起來，拿海妖鯊的頭顱給他們祭奠。一日不除海妖鯊，我無顏面對那些戰死的兄弟。告訴大家，這一天，不會太遲！”
葉默眼前微紅，語調平緩，卻有說不出的冰寒。
常非點頭，轉身走出。
常非豁然回身。
卻見葉默正柔聲細語哄着葉血月吃飯，彷彿剛剛那鏗鏘有力的保證不是他親口所言。
常非卻明白，葉默從來不會輕易承諾，一旦承諾，必定兌現。
他說不會太久，那絕對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