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白的,紫的,藍的……
擡起頭,天空是一片白花花中還帶着一點嫩黃的顏色。
低下頭,腳下的這些水……這些應該是水吧,它們現在都是一片黃色。
眼前,那些“人”在叫喚着,說着一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語言。這些“人”則是紅色的,身上的各個地方都充斥着濃郁的紅色。當他們接近自己的時候,這些紅色更是開始凝聚,紅得有些發紫。
各種各樣的紅色的東西落在自己的身上……這些,是那些天香人的拳頭嗎?
只有顏色,但是卻看不出除了顏色之外的其他東西。
他們的臉……沒有臉。
是的,在墮幻的作用之下,眼前的那些人全都沒有一張正常的臉,沒有五官。
在他們腦袋的地方,只有一團團絳紫色的東西在那裡懸浮。
這些……是人嗎?
陶寨德突然覺得有些疑惑。
如果說自己眼前這些一坨坨全都是由各種各樣的紅顏色的不知名的噁心物體堆砌起來的東西就是人類的話,那麼人類這種東西……也顯得太過噁心了吧。
……紅色的一個小肉團,不斷地在自己的身上拍打。
陶寨德看着小小的糰子,看着那一團紅色的粘液。
這些氣霧落在自己身上時一點點的疼痛感覺都沒有,這些紅色的粘液混合的地方,那個原本應該是臉的部位,現在也沒有任何一點點的表情。
木偶嗎?
嗯,真的是很像木偶。
現在給陶寨德的感覺。就像是一堆堆非常奇怪,完全由粘液混合在一起的沒有表情的人偶,不斷地向着自己拍打一樣。
不痛不癢,但是這些沒有什麼表情的粘液人偶……
卻感覺,非常的噁心。
手。伸出。
抓住那位於粘液最頂端的一個紅色的粘液球,稍稍用力一捏。那團粘液球就稀里嘩啦地散開,就好象捏破了一個氣球一樣。
不過,當這個氣球裡面的紅色粘液落在自己手上之後,就能夠看到那些紅色開始迅速褪色,漸漸地變成了粉色。嫩黃色,然後就變成了一團淺藍色的東西,沉入自己腳下那些淡藍色的東西之中。
奇怪的顏色。
發動墮幻之後,自己眼前的東西就會變成這種模樣嗎?
變成這種只看得到念力,除此以外什麼都看不到的姿態?
念力。念力……是啊,眼前的這些顏色全都是念力。
整個世界都是念力所塑造,所以自己所能夠看到的也就只有念力。
天香人其實也是一團念力的組合體……不,他們其實就是念力。就是和空氣,水,陽光,雲彩這種東西完全沒有任何區別的念力。
他們……不,它們。是一樣的。
“嗚————!!!”
突然,陶寨德眼前的顏色消失!原本沒有表情的人偶突然間再次有了臉部表情。只見一把巨斧直接朝着他迎頭落下,轟的一聲。直接砍中了他的腦殼,卻是被一片片巨大的烏龜念甲給硬生生地擋住。
(混帳!你在幹什麼呢?!)
腦海中傳出了一個聲音。也正是這個聲音,讓陶寨德從剛纔的“視野”中被拉了回來。
(煌羅……大人?爲什麼您……)
(廢話!不給你按一點保險,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遵守和我之間的約定?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呢?那麼快就忘記了?!)
(我……我答應的事情?……我沒有忘啊,我答應了被打,現在我正在被打……)
(你告訴我這就叫做被打?我只看到你仗着我給你的這個強大身體在硬抗別人的攻擊還毫髮無損而已!演戲演全套。你就連演戲都不會嗎?!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被打的狼狽不堪”對不對?!)
陶寨德一愣,終於顯得有些心虛起來(那……煌羅大人。我該怎麼辦?他們就只是一些彩色的泥人,溼漉漉的。好像氣球一樣。我根本……)
(彩色的泥人?氣球?什麼東西?……喂,四哥說第六式的名字叫做墮幻,你不會……陷入幻覺了吧?)
那不是幻覺。
也許看起來很奇怪,但是陶寨德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幻覺。
那是一種對念力的理解,一種透過現象直接看到本質的方法。
這是他在冥獄之中所學到的東西,所以他能夠肯定,那絕對不是什麼幻覺。
(煌羅大人,我沒有產生幻覺啦,那是第六式所應該產生的正常反應啦~~~)
(哼!我不管你練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只要你遵守承諾!表現出一副你好不容易纔戰勝敵人的模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碾壓!你真的以爲你現在到了人世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不是?你還真的以爲給你九十九年的時間,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九十九年嗎?!)
啪啦——
持斧的天香人向後退了一步,咬着牙,再次掄起斧子對着陶寨德的腰部橫砍。
看着這揮來的斧頭,陶寨德稍稍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收斂起龜甲防禦,讓那一斧子結結實實地砍在了他的肚子上,伴隨着斧頭的力量,他更是向後一跳,整個人如同被打飛一般直接沿着湖面貫穿而去,啪啪啪地在水面上打了好幾個水漂,最後,才艱難萬分地撞在一艘小舟的廢墟之上,纔算是停了下來。
(煌羅大人,這樣可以嗎?)
(嗯,這還差不多。記住了,就是這個態度,最好再被打的慘一點,能夠流點血什麼的就更加真實了。唉,只可惜你的體內不是血,是恨水。喂,你去想辦法給自己摸點血顯得你受傷什麼的。最好真實一點。)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另外,我時時刻刻都在看着你,你最好別讓我再提醒你。我可是很忙的!如果你下次再犯這樣的錯誤,小心我直接把你的靈魂拉回黃泉!所以,你最好期待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你這樣說話!)
聲音消失。
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直接打飛的陶寨德依靠着那半個小舟廢墟,一直都沒有站起來。
要被打的狼狽一點……看起來,剛纔那些站着讓那些天香人打還顯得不夠狼狽對不對?然後,最好還要流點血……可是自己體內的是恨水,根本就流不出血。而且自己身上也沒有傷口,這要怎麼流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