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高拱的報復(求票)

說起來周家的事情還有點麻煩,因爲娶了個平妻,周楠要來個雨露均沾。每月荀芳語這裡住半月,阿九那邊住十五天。

不過,他是個快三十的人了,前一陣子又是科舉,又是忙於公務,已經很久沒有鍛鍊身體,人也有些發胖,竟懶得動。

人到一定年紀,求的就是個安穩的生活。他也習慣了在荀芳語這邊,不太喜歡挪窩。

現在才兩個夫人,如果雲娘和素姐和自己團聚,也不知道會忙成什麼樣子,這真是甜蜜的煩惱啊!

今日不是去阿九那邊的日子,她卻派人過來請,估計還真有事。

周楠就點了點頭,和荀芳語說了一聲,乘轎去了那邊。

“夫人找我做甚,可有事?”

阿九道:“想老爺了。”古人對於男女之情都很含蓄,說出這句話,她竟有些嬌羞。

周楠心中一蕩,忍不住牽了她的手:“我這不是來了嗎?”

阿九急忙甩開他的是後,大窘:“有人呢!”

旁邊幾個丫鬟偷笑着出了屋。

阿九忙給周楠泡了一杯茶,道:“今日叫老爺過來,還真有事。今日我回孃家去,恰好碰到祖父大人,給他老人家磕了個頭,又說起老爺仕途的事。祖父說,再過得幾日就天子經筵。聽說你在翰林院也沒有什麼事,這麼下去不成,得想辦法參加經筵,以便隨侍駕前。”

“內閣缺員一直未補,具體人選朝堂爭議頗大,需要老爺你在天子身邊。”

聽她這麼說,周楠立即明白。這事應該是嚴訥急着入閣,派人去和徐階溝通。

內閣現在還缺兩人,雖然徐階和嚴訥兩派聯手要謀此官職力量空前強大,表面上看起來無可匹敵。

可政治上的事情,並不一定都是以力取勝。

事情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殿試結束,大比之後,朝廷走上正軌。按說,內閣兩位閣老的位置也該補上了,也有官員上摺子建議朝廷重議此事。可摺子一送上去,嘉靖卻留中不發,直接將這事給擱置了。

嘉靖晚年已經有些懶政,喜靜不喜動,通常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誅心地說。如果換周楠是他,估計也不會輕易表態。內閣兩個名額就是個胡蘿蔔,先放在那裡吊着大家,也好叫百官有個盼頭。

至於政務,現在內閣已經有四個閣樓,也不是沒人幹活。以前只三人的時候,國家不也運行良好?

這就是帝王心術,權謀手段。

徐階的用意周楠自然明白,就是讓他想辦法混到皇帝身邊,對嘉靖施加影響,內外用力好推嚴訥入閣。

現在內閣的力量對比比較微妙。

首輔徐階和次輔袁煒短期合作過一次,可他們這種大人物眼睛裡只有利,卻沒有什麼所謂的友誼可講。進位次輔之後,袁閣老和徐階保持着不鹹不淡的態度。而且,袁煒最近有頭暈之症,動不動就因爲貧血而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動彈,叫人擔心他有一天會倒在工作崗位上。

在真實的歷史上,就在今年,老袁會乞骸骨回家養老。又過得兩年,就生病罹世。

老袁若是真走了,內閣高拱和李春芳都是王府系的人。現在內閣實行的又是集體擬票制,力量對比立即就會失衡。

如果下一步在推個王府系的人入閣,徐首輔只怕會受不了。

因此,他急需要嚴訥這個同盟軍加入戰場。

以嚴訥入閣爲條件讓他在會試考場上放自己一馬乃是周蝻一手操作,這事他自然要負責到底。

可惜周楠現在連皇帝的面也見不到,整天呆在翰林院裡,消息不通,就算想有所動作,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不過,在阿九面前他卻不肯墮了志氣,笑道:“你去回首輔,隨侍天子這事也不大,過得兩日就是經筵,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留在西苑的。”

是啊,翰林院實在太無聊,哪比得上在西苑那麼熱鬧和前程遠大?

阿九自從嫁給周楠這個探花郎,天子近臣之後,在徐門的身份和地位也水漲船高,即便是徐少夫人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的。聽周楠應了此事情,心中歡喜。

當晚對周楠自然是極盡溫柔。

其實不用老徐催,周楠對重回西苑的事也很急。

又過得一天,高拱來了,召集翰林院翰林侍讀、侍講還有衆人編纂、編修,說起了明日去西苑參加經筵的事情。

周楠以前做中書舍人的時候和老高可是熟人了,定睛看去,今日的高拱顯得非常精神,一把大鬍子梳得一絲不苟,還敷了粉。

高拱對周楠到是客氣,說了許多恭喜的話,又吩咐說讓他好好修史,勿要使朝廷失望。反正歸結成一句話:我看好你喲!

如今,朝廷已經開始修武宗朝的實錄。因爲那一朝的舊事很敏感,比如嘉靖是怎麼繼位的,是繼嗣還是繼統?一不小心就會踩雷,下面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修。

而且,修史可是露臉的事,以前都由內閣輔臣一肩挑了。現在卻下放給翰林院,顯然是想讓大家背鍋。

周楠忙謙虛說,“閣老,周楠自才疏學淺,實在當不起此任。當年因爲牽涉進一樁冤案,被髮配充軍十年,一直沒有摸書本。學養不足,現在正好在翰林院讀書。”

反正一句話,我就是個小透明,你老人家就無視我吧!

高拱點點頭:“也對,不爲難周翰林你了。”又將目光落到衆翰林身上,道:“明日天子經筵,需要選人去侍讀侍講。”說罷,朝身邊一個幕僚點了點頭。

那個幕僚就展開一份名單唸了起來。

周楠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忙凝神聽去。

果然,名單裡沒有自己。

周楠頓時就急了,說:“閣老,按照制度,天子經筵所有的翰林都要參加,今日怎麼只選了五十來人?”

落選的其他翰林也是心中不滿,紛紛出言附和:“是啊,高相此舉是何意啊,如何能夠叫人心服?”這可是在皇帝面前混臉熟的好機會,你高拱就這麼把咱們給刷下去,那不是壞我等前程嗎,豈有此理?

高拱脾氣火暴,冷笑一聲,喝道:“鬧什麼鬧,還翰林呢,天下讀書人的表率,你們這般喧譁,又是如何做表率的?天子經筵,不過是一人翻書,一人主讀講解,哪裡需要那麼多人。再座多少人,都快一百了。這麼多人擠在那裡,陛下還怎麼讀書?從現在開始,翰林院得立個規矩,每次只去五十人,就這麼定了。”

這個時候,王錫爵跳出來,喝道:“閣老,這朝廷的制度你說改就改了,敢問高相是首輔還是次輔?此事涉及朝廷禮制、名教,祖宗之法不可廢。就算要改,也得朝廷公議。高相你竟然一句話就廢了,也不怕天下人悠悠衆口?”

這一期只有三成的翰林能夠參加經筵,新科狀元和榜樣申時行和王錫爵自然不在其中。

王錫爵可不是個好性格的人,翰林院說穿了就是個學院,又沒有嚴格的等級管理制度,我怕你高拱個鳥。

有這個大炮率先開炮,倒免得周楠跳出來集火,我們的周大人在心中暗暗給他點了個贊,準備下來周不妨幫他轉發一個。

申時行是個老實君子,擔憂地看了王同年一眼:“元馭,不去就不去,閣老自有安排。”

王錫爵:“汝墨你就是太實誠了,別人見咱們是新人想欺負我等,識我等爲無物邪?當上摺子彈劾高閣老。”

這已經是完全不給高拱的面子了,那個幕僚大怒,正要出口訓斥。

高拱卻擺了擺手,突然緩和下面皮,道:“也怪老夫沒有把話說清楚,我擬將各位分成兩撥,每次經筵只去五十,下次換另外一撥人。王翰林,你看這樣可好?”

王錫爵這才道:“原來如此,下官錯怪閣老了,還請原諒則個。”

高拱:“不知者不罪,好,既然大家沒有意見,就這麼定了。”

雖說被分成兩組面聖的機會少了一半,可好歹也能見着陛下,大家也都同意了。

經筵的制度化,其用意在使帝王的講學不致間斷,以收持之以恆之效。明人十分注重經筵,視爲講學第一事,認爲:“經筵一日不廢,則聖學聖德加一日之進;一月不廢,則聖學聖德加一月之進。蓋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屬,則自然強敏。經筵講學,正人主開廣心思,聳勵精神之所也。

但是講學一旦制度化後,便容易缺乏彈性而顯僵化。尤其每月三次的大經筵,典禮隆重。

嘉靖不喜歡這玩意兒,日講就免了,經筵只每十天一次。

周楠這次沒有能夠去西苑,又恢復了一杯茶,一張邸報看半天的悠閒生活。

過得八日,高拱這次提前一日來到翰林院宣佈明日參加經筵的名單。

這次,申時行、王錫爵等上次沒有參加這一盛會的翰林都名例其中,只少了周楠一人。

周楠便急了,找高拱問是何原故。

高拱直接回答說,周翰林你上次不是說當年因爲牽涉進一樁冤案,被髮配充軍十年,一直沒有摸書本。學養不足,現在正好在翰林院讀書。既然你自承學問不夠,還怎麼去參加經筵,那不是笑話嗎?

“老夫勸你一句,好好讀書,多讀書,讀好書。”

周楠瞬間明白,高拱搞了這一出,純粹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和高拱拍了桌子,紅着臉忿忿而去。

是啊,人家掌翰林院事,直接管着經筵,他周楠拿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看來,這西苑是進不去了。

不行,得想個辦法啊!否則,若是內閣人選出了紕漏,我又如何向嚴訥交代。壞了信用,以後還怎麼在政壇上混?

想到這裡,周楠心中如果熱湯沸騰。

他氣呼呼地出了翰林院,身上竟出了一身熱汗。

原來,時間已經到了六月底,一年中最熱的時間已經到了。

身上的官袍已經被汗水徹底沁透,口中幹得發苦。

出了皇城之後,他害怕鑽進悶熱的轎子裡,索性跑進皇城附近官員們常去的一家茶社。點了一壺茉莉花,準備等天黑下去不熱了再回家。

喝了幾杯茶,身上涼快了許多。

側耳聽去,上面的說書先生正在講《白蛇傳》。

這位說書先生頗有名氣,從斷橋遇雨,到盜靈芝,起承轉合,娓娓道來,甚是精彩。

其實,這個故事周楠熟得不能再熟,也沒有任何期待,但聽書其實聽得就是先生的口才和藝術再加工。

這說書人口齒伶俐,故事講得更相聲似的,還非常的污。比如其中有一段,說是法海兒找到許仙問:“施主,那蛇白嗎?”

許仙肯定地回答:“白!”

法海面露詭異的笑容:“大嗎?”

“大!”

法海:“軟嗎?”

……

周楠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先生,賤得很呀!

他是聽出其中的樂子了,可有聽衆卻不幹。

一個客人怒聲打斷說書先生:“老吊,你他娘說的什麼呀?昨天你不是在說《水滸》嗎,恰恰說到林沖風雪山神廟,正精彩,直娘賊你卻來一句明日請早。今天咱們來了,你反說起白蛇,這不是糊弄人嗎?不依,你接着說林教頭的故事,說他殺沒有殺陸謙那小人。”

“對對對,老吊,你不厚道啊,快說水滸。”其他茶客記起這事,也紛紛鬧起來。

這種吊人胃口的事情最是可惡,不能原諒。

老吊連連拱手:“不好意思啊各位,實在不能講的。”

“怎麼就不能講了,說,必須說下去,不然就退錢。”衆人大爲不滿,齊聲大罵,更有人將花生和瓜子皮朝前扔去。

別看說書先生老呆的名字中有個吊字,可遇到這種羣體事件也吊不起來。

他滿面熱汗,連連拱手:“各位,真不能講,講了咱可是要吃官司的。”

有人大奇:“卻是怪了,怎麼說水滸要吃官司,你騙得了誰?”

老吊哭喪着臉:“各位,各位,你們大約不知道,《水滸》這書已經被朝廷給禁了。所謂,儒以文亂法,武以俠犯禁……”

大家還在起鬨:“說人話。”

老吊:“這話的意就是,咱們小老百姓即不是邊軍,又不是軍戶,好好的練什麼武藝,你想幹什麼?還有,水滸說的是什麼,說的是造反,你們聽這些殺人放火造反的故事想幹什麼?朝廷已經下了旨意,即刻起,書坊不得再刻印此書,民間也不得傳閱,求求大家饒了小老兒吧!”

“造反”二字一說出口,衆人心中都是一驚,然後搖頭,不在糾纏此事。

周楠笑着搖了搖頭,確實有這件事。實話說《水滸傳》這書在三觀上確實有些問題,如果讓小孩子讀了,搞不好會受到影響。所謂:少不看水滸,老不讀三國。

不過,一禁了之也太簡單粗暴了。

在真實的歷史上,水滸後來在清朝的時候也禁過幾次,至於恩師王世貞所寫的《金瓶梅》更是禁得不能再禁。

正磕着瓜子,卻見到有人在身邊一施禮,低聲恭敬地說:“小人見過探花郎,給大老爺磕頭了。”

周楠轉頭看去,竟是朝考放榜那天在皇城門口遇到的徐養大的那個下人。

他心中好奇:“你叫什麼名字,你家少爺不是河南做知縣了嗎,怎麼沒跟着去?起來,別驚動其他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徐階的用人之道第四百九十五章 第二種秩序第三百七十章 勞山歌第四百四十章 這是對閣老的關愛第三十章 只吃櫃檯酒第十一章 比文招親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家都懂第一百三十章 聲名遠揚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輩苦食堂久矣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空一聲巨響第六十六章 上天不公第三百八十章 君禮臣忠兩盡其道第三百七十三章 周大人變成紅人了第五十章 發願第八十七章 紅丸第三百九十九章 前一夜第三百六十五章 嘉靖的心意第五百一十六章 冬天的幾個瞬間第四十一章 只能如此了(求推薦票)第七十章 解決問題第四百三十三章 管家第三百八十六章 夜談第四百七十七章 燈下不負美人約第三百六十八章 罰款罰到麻木第四百八十六章 翰林院(一)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賺了第一百六十三章 高考移民第五百一十章 夢蝶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個女政治家的成長第四百三十四章 岳父母興師問罪第二十五章 仇人見面第四百八十五章 亮馬誇街第四百三十七章 念頭通達第四百六十章 水落未必石出(四)第四百六十一章 水落未必石出(五)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怪的夫妻關係第一百九十九章 討厭的人設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賺了第一百一十六章 帶他跟我走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夜第八十章 又一個十日期限(求推薦票)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跌眼鏡第三百四十七章 沒有錢萬萬不能第一百三十九章 兩大賴皮(一)第二百零八章 霸道跋扈小姑娘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跌眼鏡第二百零一章 嚴分宜的警告第三百一十三章 鐵證如山第四百一十九章 求證第一百一十四章 計劃沒有變化快第一百一十八章 壞血第四百二十四章 你牛什麼牛(一)第四章 這個誤會大了第四百四十三章 哪壺不開提哪壺第四百六十三章 瑞雪豐年話宰輔(二)第二十四章 逃人案始末第一百七十二章 朋友,要片兒嗎第三百八十九章 條件第二百一十三章 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第一百九十章 隨手把損友賣了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大年紀的晚輩第二百九十八章 來人幫周大人撞牆第二百三十四章 混得狗都不如第二百四十章 徐閣老的啞謎第八十七章 紅丸第七十七章 明朝科場的潛規則(新年好)第九十二章 雜記第三百二十九章 未來考官第四百三十六章 招出老夫第二十九章 風流衙役浪一波(求推薦票)第一百二十章 有兩個選擇第三百九十九章 前一夜第二百八十九章 建模第二百五十三章 替補隊員第五百章 選擇第四百五十八章 水落未必石出(二)第四百零九章 案子可不小第三百一十四章 見義勇爲郭大人第二百三十五章 如何破題第一百七十六章 又見王若虛第二百五十八章 莫名其妙的女人第四百一十九章 求證第二百二十二章 此番京察第四百八十五章 亮馬誇街第三百三十二章 壞心情和好心情(二)第六十九章 考場潛規則(求推薦票)第一百三十六章 社會黑第一百九十六章 落定第五十章 發願第三十一章 爲了法律,獻身第三百八十一章 周大人無語問蒼天第四十六章 刁言第三百三十八章 再見阿九第三百二十七章 確定過眼神第四百六十四章 大變革的前夜(一)第一百六十章 死循環第一百二十六章 準備小小出風頭第四百七十六章 三賜先生趕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