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心裡亂糟糟的,如果那胎兒是自己的,無論男女,落到這麼一個母親手裡,鬼知道會被教育成什麼樣子。
頓時氣急敗壞:“不許這樣,不許這樣。打下來,流下來,絕對不能生下來!”
師孃子何等精明之人,如何猜不錯周楠的心思,道:“我幹嘛要用藥打掉這個孩子,你又有什麼權力,我們段家的事情好象還輪不到大人你來操心吧?”
周楠頹然道:“也是,我是沒權力。”
師孃子又笑道:“大人擔心我將來教壞孩子嗎,放心好了,你能想到的老烏龜也想得道。義哥兒一進府之後就被老東西搶了過去,每月只能初一十五見我兩面,平日間都由名師教授讀書,說是將來要爲他謀個功名。弄到現在,孩子都不跟我親了。”
說到這裡,她嘆息一聲:“估計,今後我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老狗也會搶了過去自己養。義哥兒有點笨,這個時候讀書已經來不及了。等到我肚子里老二生下來,又有段老頭教,難保不考個功名,將來當個大官。咯咯,到時候,老孃也弄個誥命夫人噹噹!”
“如果是個女兒,嫁個豪門,老孃也是風光的丈母孃!我就指望着肚子裡的老二活着了,你說能打掉嗎?”說着,她歡喜地笑起來。
周楠一陣無語,良久纔有氣無力地說:“你先別顧着歡喜,先想想怎麼給這孩子一個名分吧?”
師孃子:“我操什麼心,有順天府提學的公公,有正六品的情郎替我想辦法,我操什麼心?”
“如果有一天世界毀滅,估計你會活到最後。”周楠有氣無力地說:“段師氏,誰是你情郎了,話可不能亂說。”
咱們是生理上相互需要好伐?
要讓師孃子肚子裡的孩子名聲言順地進段家認祖歸宗哪裡有那麼容易,就算段提學願意,段氏宗親的人也不肯啊!
段家有權有勢,乃是地方豪門,這事涉及到大筆財產的繼承問題。
最重要的是,段提學是段氏的族長。將來他老人家百年之後,族長名號要傳給孫子。
義哥是個老實孩子,族長頭銜必然落到段老二的頭上,如果是個男孩的話。
試問,段家人能夠接受這麼一個莫名其妙鑽出來的孩子嗎?
既然孩子不能打掉,就得好好爲他的將來打算,周楠這麼想。就道:“好吧,我替你想個法子,管叫這孩子名正言順你進段家家門。”
“我就知道你有法兒的。”周楠的手段師孃子是見識過的,既然他答應了就不成問題,心中歡喜,又伸手卻抱住周楠的虎腰。
周大人現在哪裡還有這樣的心情:“求放過。”
師孃子如何肯依,依舊癡纏。
周楠:“你腹中尚有孩兒,大意不得。”
師孃子;“那就虛鳳假凰,切磋之。”
周楠終於放棄抵抗:“如此也好,不可心急,體面些,徐爲之圖。”
事畢,師孃子在旁邊刷牙,周楠心中一動:“你那堂兄呢,今日怎麼沒見着他。”
師孃子:“被老傢伙攆了。”
周楠大奇:“你不是在老段那裡很受寵,在家中一手遮天嗎,怎麼連個堂兄也護不住?”
師孃子苦着臉道:“老烏龜年紀越大嫉妒心越大,懷疑我和堂兄有私情。我勸他,也沒用。只說,別的都好,這事沒商量。”
周楠:“你不會真的……”
師孃子大怒,呸地一聲:“你當我什麼人,這顛倒綱常倫理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否則以後還有臉見人?”
秋高氣燥,身體中的內火一瀉了之,從段家出來,周楠只感覺渾身通泰,這些天心頭的煩悶一掃而空。
回到呂祖殿之後,好消息就來了,史文江興沖沖地對他說:“司正,空明招了。”
周楠大喜:“可算是招了,好好好,好得很!”
他心中突然有一個古怪的念頭:那娼婦難道是本大人的福星,上次和她睡的時候,順天府加試順利過關,這次空明也認罪伏法了,難道師孃子是狐狸精星,專職旺夫?不對,她先是剋死了一個男人,後來又害得餘二受了牢獄之災,真正旺的是段提學和本大老爺。
真相只有一個:旺姦夫!
啊呸,我是姦夫嗎,我是無辜的呀!
是她自己水性揚花,關我什麼事?
周楠:“文江,我就知道你是個精明強幹之人,空明招認幕後主使是誰,又有什麼目的嗎?”
史文江:“那賊道沒說。”
周楠頓時泄氣:“沒說那叫什麼招認,文江你是在開玩笑吧?”
史文江:“賊道說他願意招認,不過此事關係重大,他只對大人一個人說,所謂法不傳二耳。”
“原來如此。”周楠鬆了一口氣:“也對,這空明倒是個謹慎之人。對了,文江你是怎麼讓他招認的?”
空明意志力強大,不像是輕易服輸的人。
史文江笑道:“本簡單,上大刑。先是用烙鐵,然後以毛刷子刷腳心,竹籤扎手指,反正北衙那一套咱們都給他走全了。折騰了一上午,賊倒熬受不住,這才鬆了口。”
“這個,這個……”
史文江勸道:“司正乃是君子,爲人寬厚仁慈,我等心中敬服,可非常之事,當行非常之事。”周大人你注重名節我們都理解,暈血,這種髒活兒就由我們來幹吧:“屬下自作主張,還請大人則罰。”
說罷就一揖到地。
周楠一把將他扶起:“罷了,你們的心意本官理解,下不爲例。”
已經審了空明三天,裕王那裡的期限已經到了。再說,空明畢竟有官身,老關押在這裡,夜一長,夢就多,再拖延下去,局面就不受控制了。
今天,這個任務總算完成了。
當下,周楠就進了關押空明的丹房,喝退左右,道:“空明道長,下面的人擅自對你用刑,此事本官並不知情,得罪了。”
屋中很暗,也看不清楚。
空明在角落縮成一團,聽到周楠的聲音,呻吟一聲,虛弱地罵道:“好個虛僞的狗官,別人扮完白臉,直娘賊你就到我這裡來扮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