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雲外天風風乍起,張狂吹到山樓。枯鬆倒掛瀑迴流。洶洶來勢大,黯黯人生愁。
爲有心堅堅似鐵,崢嶸歲月風流。託鉢拄杖問吳鉤。劈開風雨幕,斬斷毒龍頭。——調寄《臨江仙》。
衆人不過是兩個時辰,就選定了功法——其實也就是托鉢僧與厲文山兩個選,翠姑與小棒兒夫婦都中是“圍觀”的——當時五個人都對這功法只有上卷感到奇怪。
再見清遙時,托鉢僧與厲文山就詢問清遙,爲何這幾種功法都是隻有上卷,清遙道:
“雖是隻有上卷,但在我們這一界修煉起來,也算是很完整的了,我們這一界各宗各派都曾尋找過這些功法有沒有後續內容,卻是都無結果——
據傳說,後面的內容,只有你跨過了靈道境界,進入更高層級的世界纔有可能找得到呢!”
厲文山又問道:“清遙道友,我瞧這《詩劍訣》功法,並非禪宗功法,爲何貴寺卻也收藏它?”
清遙道:“說起來,這《詩劍訣》,本當屬於儒宗功法,儒宗那裡的《詩劍訣》功法與我們這個名字雖是相同,卻是實有所異。
因爲此功訣本是我們禪宗狂僧所留下來的。狂僧未入我們禪宗之前,卻正是儒宗弟子,習有儒宗詩劍訣,後入我禪宗,又自己原來所修的詩劍訣進行了修改,就成了我們禪宗的《詩劍訣》啦!”
厲文山聽了,便問道:“清遙道友,既然這詩劍訣功法是狂僧所留下,理當不止上卷,應有下卷經書呀?”
清遙笑道:“下卷就在上卷之內,若是真能通透了悟了上卷,下卷內容自然便知——這也是狂僧前輩所說的原話——然而我禪宗自狂僧去後,卻無人能通透了悟,故而,選修這種功法的人,如今實是更無一個了喲。”
說到這裡,清遙將托鉢僧厲文山等人所選功法,刻注到玉簡之中,俱是一式數份。這樣一來,翠姑、小棒兒夫婦都是人手各有一份兒了。
小棒兒夫婦卻是另行將一冊拿來請清遙也刻注在玉簡中。清遙看時,卻是小兒科得很,與修煉無甚關係,只是講如何隱藏修爲的小竅門罷了。
數人出了藏經樓時,也不過是當日傍晚。托鉢僧與厲文山等人正要告辭清遙,回東高峰去,就見有一僧是一臉怕怕地跑來報告:
“住持!不好了!城主吳仁清到了,要您前去迎接!”
清遙聽了,斥道:“就這麼一點兒事,有什麼不好了的?”
那僧說道:“住持,吳仁清與白東光和高自遼等人是一起來的,帶了許多城主府衛高手,還派人傳話說要給高家白家爭個公道呢!”
清遙臉色一沉:沒想到,這吳仁清此來,竟是要興師問罪啊!
——卻說那臨沙城城主吳清仁又怎麼地捲到這個紛爭裡來了呢?
原來,高家白家衆人並心鏡上人一路退回,不免都沮喪得很。心鏡上人向兩家家主道:
“不曾想那托鉢僧與淨空寺他們一時間竟有八位靈道高手出現啊!”
高自遼與白東光就接了話說道:“是啊,合我們兩大家族,也沒有八位靈道高手,何況那托鉢僧吸塵又是那等生猛!這個虧我們也只好悶着吃了。”
心鏡上人道:“二位道友先莫灰心,據我所知,臨沙城這邊也還有其他勢力,難道說請一二靈道高手助陣也請不到嗎?”
白東光聽了,當時就是心中一動:“心鏡道友說得有理!”
高自遼道:“我們臨沙城這邊,共有禪宗、靜得教、明宗、儒宗與我們兩大家族六大勢力。只是,那靜得教與儒宗,對於明宗和禪宗是兩不相幫呀!我們還真不好找人助拳呢!”
心鏡上人道:“散修仙人中有沒有可以拉攏的?”
高自遼與白東光都道:“還真的沒有,若是有,我們兩家早就邀請他們加盟了。”
心鏡上人聽了,肚子裡一轉,想到一法,就說道:“既是這等情況,我們不妨請明宗出手幫助。”
高自遼與白東光都道:“明宗在這邊的勢力,都在城主府吳仁清手中掌握。我們雖與城主府關係不錯,但是,我們去向他求助,終是弱了兩家威風哪——我們兩家向來是獨立自主的喲。”
心鏡上人笑道:“城主府那邊有多少靈道高手?”
高、白兩家家主都道:“城主府那邊,共有四位靈道高手。”
心鏡上人聽了,哈哈笑道:“這麼說來,目前他們禪宗在臨沙城這邊的靈道高手人數不是遠大於城主府麼?我相信吳仁清這個人既是明宗所派,必不甘心讓禪宗坐大,我們只須如此如此,他吳仁清就會出面,與我們一起對付託鉢僧等人。”
高自遼與白東光聽了,都道:“說得是!”
於是撤回之後,高自遼與白東光並心鏡上人三個,一齊往城主府來拜訪臨沙城城主吳仁清。
見了吳仁清之後,高家白家兩家家主,與心鏡上人,一番搖脣鼓舌,將淨空寺之事輕輕帶過,只將那邊平空多了五位靈道高手之事大肆渲染,都道是必將打破我們臨沙城各大勢力之間的力量平衡,特別是淨空寺坐大,對明宗也有不利——希望城主考慮。
吳仁清聽後,自也是心中暗自驚訝,口中卻是問道:“他們怎麼突然多出來五位靈道高手呢?”
心鏡上人道:“五位靈道高手,那四位只爲一位而來。”
“嗯?爲着哪一位而來?”
心鏡上人道:“那四位,只爲其中叫明塵的而來。那明塵,又不知是從哪裡來的野和尚!”
“野和尚?爲何說那明塵是個野和尚?”吳仁清不太明白。
“城主有所不知,”心鏡上人說道:“我觀明塵此人,竟然隱藏自身修爲,以靈道三階一個大高手的身份,卻搶奪高家白家後輩子弟所乘駕的追風靈船,只此一件事情,便知他行事不知規矩。”
高自遼聽到這裡,也接口說道:“是的,那托鉢僧明塵,強搶我兒的追風靈船,我也曾與白家家主兩人一起去淨空寺索要,卻被他隱藏修爲,瞞了過去。若不是我家福俊發現了他是靈道高手,我們幾乎就上定了他這惡當!”
吳仁清聽了,就說道:“照這麼說,他還真是不守規矩。這等靈道高手,居然強搶小輩追風靈船,真是不知世間有羞恥二字啊!”
心鏡上人笑道:“城主說得有理。不過,我曾經去過下界一次,在那邊,聽說過有個追求修仙之僧,便是叫做托鉢僧明塵的,而淨空寺這個野和尚,恰恰也叫做托鉢僧明塵,所以呀,我認爲,這個明塵,必是那下界上來的——果是野和尚喲!”
吳仁清聽到這裡,哈哈大笑:“既然是如此,我們就上淨空山去,讓淨空寺將這野和尚驅逐出境,也就是了!”
白東光道:“城主大人,他既是個禪宗,只怕沒有什麼好理由讓淨空寺攆人哪?”
白東光這麼說,其實是欲堅吳仁清驅逐托鉢僧之意。
吳仁清聽了,卻是笑道:“臨沙萬里一大城,俱在城主管轄中。我既管轄這裡,豈能允許不公不平之事的存在?
那托鉢僧明塵強搶了高家的追風靈船,你們又不能如願索回,那就由我城主府出面,替你們索回,並驅逐明塵出境!”
高自遼、白東光、心鏡上人都是連聲讚歎道:“好!不愧是我們的城主,公平正道!我等佩服!佩服!”
當時吳仁清道:“高家主、白家主、心鏡上人道友,你們可派出幾個靈道高手?”
高自遼道:“我們高家雖有四位,卻也只能派出三位靈道高手。福俊他剛剛纔入靈道,境界未穩哪。”
吳仁清聽了,說道:“喲呵,福俊大公子跨進靈道境界啦?可喜可賀呀!你們家怎麼沒舉辦慶祝典禮呢?”
高自遼心中暗道:福俊這個逆子,對那托鉢僧明塵甚好,豈能讓他參與到此事中來?
然而高自遼嘴上卻是說道:“多謝城主關心,等這個事情解決了,我們家就舉辦慶典,屆時歡迎城主大駕光臨哪!”
吳仁清笑道:“好!”
白東光也說道:“我們白家雖有四位靈道高手,但能派出的也只是三位,老家主早已不問俗務。”
吳仁清就說道:“嗯,你們兩家加起來,就有六位靈道高手了,加上心鏡上人道友,再加上我吳某,我們也是八位靈道高手,我再帶上府衛,你們兩家再派出部分家族弟子和客卿,那自是壓得他淨空寺擡不起頭來!我們走上一趟,這事兒必然擺平!”
高家白家兩家家主未及開口說話,心鏡上人早已開口說道:“城主大人,那明塵可不能小看他,他一個對付我與白道友高道友三個,都不落下風呢!”
吳仁清聽了,心頭一震,暗想,那托鉢僧明塵既是如此厲害,我臨沙城這邊更不能容許他存在嘍!
於是吳仁清就說道:“好,我已經知道了。那托鉢僧明塵既然這麼厲害,我們就多派人手,我城府加派三位靈道高手——我們十一位靈道高手,再加上三百府衛,你們兩家各出二百高手,必能馬到成功了吧?”
高自遼、白東光與心鏡上人都道:“城主英明!”
吳仁清道:“我們既然要驅逐那托鉢僧明塵等人,便當及早行動。事不宜遲,請兩位家主各自回去點兵派將,都來城主府前廣場集合,我們用四隻追風靈船運送大隊人馬趕過去,到他淨空寺主峰山腳下,教那清遙來見!”
吳仁清率領高家白家諸人來到淨空山主峰之下後,便派出一人上山通報,要清遙下山來見。所派之人,卻是城主府中的府衛總領,明宗之人,城主府的四位靈道高手之一,名叫翁天都。
翁天都上了淨空山,來到淨空寺門前,大呼小叫,咋咋呼呼地,早已驚動了寺中之了塵和尚。
了塵趕緊來到山寺門口,見對方是一個靈道修仙,身着臨沙城城主府的官樣制服,自是不敢怠慢。
當時了塵合掌恭敬:“阿彌陀佛!不知大仙到敝寺有何干系?”
翁天都道:“和尚,你是淨空寺住持清遙嗎?”
了塵道:“回大仙的話,貧僧不是!”
翁天都聽了,哈哈狂笑:“瞧你這修爲,不過是先天六七階罷了,哪裡有什麼資格做得了一寺住持?你滾回去,告訴你們的頭領清遙和尚,讓他趕快下山來迎接城主大人!”
翁天都出言不遜,了塵卻也不敢頂撞。
了塵心頭憋着羞辱氣悶,正要往寺裡來,卻見那來人如風吹狂葉一般,往山下飄去。
空氣中還留着那來人說話的帶來的顫動:“哼!今天城主大人會替高家主持公道的!你們這些野和尚,都他 媽 地老老實實地等着好看吧!”
了塵聽到這裡,情知必是高家在寺門口一戰吃了虧,就與那臨沙城城主勾搭上了,借臨沙城城主府之力——也就是借明宗之勢力來對付自己這淨空寺。
高家既然隨着城主吳仁清來了,那白家就沒有不來的道理。這情況也就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在那兒呢。
了塵自料揣測得沒錯,就趕緊來向清遙回報。
清遙得報,心中一愣:怎麼?高家白家還聯繫上了城主吳仁清來對付我淨空寺?這個事情可是有些棘手呀,處理不當的話,他吳仁清就能以此爲藉口,對我淨空寺下狠手哪!
想到這裡,清遙也不敢怠慢,當即就要下山來見吳仁清。
厲文山當時就說道:“道友且慢!他那邊人多勢衆,分明是要打上山來了的。你這麼一去,單槍匹馬,不太對勁兒啊。”
清遙道:“吳仁清是來意不善,但貧僧我依理下山見他,他也不能把老衲吃嘍!世間事總擡不過一個‘理’字兒。他吳仁清身爲城主,豈能蠻不講理?”
托鉢僧道:“住持下山去見那吳仁清,若是吳仁清以禮相待,就事論理,那倒也就罷了。若是他敢胡作非爲,做好做歹地,老衲我非拆了他地城主府烏龜窩不可!”
清遙神色凝重地說道:“阿彌陀佛!明塵,不可意氣用事!”
托鉢僧等人都點頭說道:“我等就在寺門口等你的消息!”
清遙道了一聲“好的”,就飄然下了淨空山,來見吳仁清。
一霎眼的功夫,清遙來到山下,只見對面有數百人,列隊而立,一個個表情嚴肅。隊列正中,卻是吳仁清並數人,其中自是有高家家主和白家家主。這幾個人都是靈道高手。
清遙心中暗暗點數了一下,連吳仁清在內,靈道共是十一人。清遙心中暗歎:一下子來了十一個靈道高手,再加上這麼些人,若是真個兒地打了起來,嘿,這倒也真夠我淨空寺喝一壺的了。
心中雖作如是想,清遙臉上卻是滿帶笑容:
“不知城主大駕光降!貧僧給城主大人見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