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豪言壯語遺羞盡,歲月等閒霜滿鬢。荒煙落照野人歸,甕牖繩樞秋風進。
與君曾寄天南信,地北留心相比印。腰彎慢慢老獨行,跖犬汪汪如挑釁。
——小詞調寄《玉樓春》。
卻說那時,李詩劍夫妻二人聯手一招,那七個仙道六階大妖修以七星陣法對攻,雙方搏命一擊,正是剛對剛,必有傷,當時結果是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其實對李詩劍夫婦最爲不利,畢竟這裡是人家的老窩,而自己夫妻二人則如在虎口。
李詩劍夫妻二人帶傷遁走,哪知纔剛剛風遁凌空,悄出不過三十里,四下裡有許多妖修包圍了上來!
只聽衆妖修紛紛呼喝:“兩個異端!哪裡走?”
李詩劍夫妻兩個一看,乖乖!東西南北再加個上下,四面十方俱是敵人!
不唯敵人甚多,其中更有二人,修爲絕高,一個是一身黃衣的黃髮老者,其修爲境界竟是仙道九階,另一個一身玄衣,中年人模樣,其修爲境界是爲仙道八階。
其餘的,雖然仙道七階的沒有幾個,但是一下子呼拉呼拉地來了六七十仙仙道六階的妖修,個個都比李詩劍夫妻倆的修爲境界高,這仗還怎麼打?
李詩劍雖已受傷,卻是護定了薛小妹,右手緊握雷電霹靂劍,左手攬着薛小妹的腰;薛小妹也是有傷在身,卻是半靠着李詩劍的左肩,淺笑盈盈。
李詩劍鎮定地向薛小妹說道:“小妹,只怕今天這裡就是我夫妻葬身之地嘍,你怕不怕?”
薛小妹聽了,擡起右手,攬過李詩劍的脖子,愛撫着李詩劍的右頰,輕輕說道:“喂,丈夫,我怕,可是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心滿意足。”
有伊人如斯,李詩劍豪氣頓生,一抖手中雷電霹靂劍,喝道:“來來來!你們誰來嚐嚐李某的詩劍訣絕招?”
就聽那玄衣中年人哈哈大笑道:“年輕人,你雖然厲害,但也得識時務!你須知這裡是我們的天下,識相的,乖乖就縛!我們山主大王有好生之德,自然會合情合理地處置你;你若不識相,憑你現在這模樣,郎某一個指頭就能滅了你!”
李詩劍怒道:“一個指頭就能滅了我?我偏不識相,你伸了一個指頭過來試試!”
薛小妹卻是暗暗神識傳訊給李詩劍道:“喂,丈夫,要不我用我那另一神通來對付他們,你趁機逃走?”
李詩劍顧不上用神識傳訊,直接答道:“小妹,我絕對不允許你使用那個神通!今天我們是死也死在一起,活也活在一處!”
薛小妹要用魅惑神通,李詩劍哪裡肯?
對面那黃衣黃髮老者聽了,突然間雙手合什,口中大聲誦曰:“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聽得李詩劍心頭一愣,怎麼?這妖修還有信奉禪宗的?李詩劍不由得同時心頭又是一亮,想起那尚方城方長老的話,當即叫道;“我是明宗弟子!”
哪知這一句“我是明宗弟子”話未說完,那黃衣黃髮老者口中佛號猶自拖着餘音,卻已經是比閃電還快,身影一晃,欺近身前,那雙掌一分,變掌爲爪,左手抓住了李詩劍,右手抓住了薛小妹!
李詩劍驚覺被擒,料難逃受辱,當即就要自爆亡身,不想那黃衣黃髮老者雙手靈力吐處,李詩劍與薛小妹二人都是渾身無力,不能動彈分毫!
“噹啷”一聲,雷電霹靂劍自半空中墜落塵埃!
黃衣人喝一聲“撤!”提溜着李詩劍夫妻二人當先飛走,後面自有人撿拾了雷電霹靂劍跟上衆妖修,簇擁着黃衣人一起飛回。
不多時,到了山上大殿,那黃衣人喝一聲“綁了”,自有兩個妖修竄上前來,各持一根縛仙索,將李詩劍夫妻二人分別綁了。
此時黃衣人見李詩劍夫妻二人已經被綁,這才放開手,踱到大殿正中尊位上坐了,喝道;“把先前那個女異端也帶過來!”
不多時,陸三丫被帶到。
——看情狀,這黃衣人竟是要審問李詩劍薛小妹和陸三丫三人。
那玄衣人就自行到黃衣人身邊下首椅子上坐了,向黃衣人道:“山主,剛纔這個女異端說了,她不是來鬧事的,只是問路的;哼,一個問路的女異端到了我們這裡,出手就滅了我們山下村祭神柳上飛的原身,可惡!”
原來陸三丫早一步被那黃小九送上山來,交給副山主大王處置時就已經醒了過來。
於是那副山主大王,也就是眼前這個玄衣中年人,便問曰“女異端爲何闖到我們這裡鬧事”,陸三丫怒答曰“我本爲問路到此,誰要鬧事來着?”
陸三丫說話直統統的銃人難受,玄衣中年人當時就上了火,怒道:“有你這麼問路的麼?這年頭真是世道變了,問路的都帶這麼不講理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我要你的好看!”
陸三丫聽了,又怒又羞,一來當時也沒想到那祭神比自己修爲境界還高着一階呢,卻是那麼地不禁打,因果鏈縛仙綾一下子就滅了他的原身,二來呢,那兩個祭神說的話,陸三丫怎麼好學給這玄衣中年人聽?
於是乎羞怒之下,陸三丫那天性牛脾氣就上來,不作解釋,便破口大罵起來!
玄衣中年人正要再問,就聽得山外傳來“轟”地一聲巨響,當時也顧不得再審問陸三丫,立即飛身而出——
出來時正迎頭碰着山主,這山主也被巨響驚動,與玄衣中年人一聲招呼,那也是領了呼啦啦地領了六七十號仙道六七階妖修高手,直撲現場;於是乎,追趕上了李詩劍夫妻,抓了過來。
到了此時此地,玄衣人也知道山主要審問這個女異端,當即就把自己先前審問陸三丫的情形說了
那黃衣人,也就是那山主聽了,不由得“哦”了一聲,轉向陸三丫,看了又看,大約是爲着制怒罷?只見他看了半天,突然長舒一口氣,這才問道:“阿彌陀佛!女異端,你要問路,怎麼如此無禮,動手打我山下村柳祭神?還有,你要問什麼路?”
那玄衣中年人道:“山主,剛纔我也這麼問她,她就是不說,還爆粗口罵人吶!”
哪知這玄前中年人說過這個話,“女異端”又開口罵了起來。前面說過,那祭神見了陸三丫時,那不三不四的言語,陸三丫說不出口,只好痛罵。
先前就沒回答,此時黃衣人詢問,陸三丫同樣不會回答,只是大罵!黃衣人見了,先自忍了一忍,換個問題:“罵人不好!你既然要問路,那麼,你要去哪裡?”
這個問題,陸三丫倒是痛快回答:“老孃我要去緇衣寺!哼!”
“你要去緇衣寺?”黃衣人與玄衣人竟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玄衣人中年人住口,黃衣老者繼續問道:“你要去緇衣寺幹什麼?”
“我要去找我的翠姑師叔和我的丈夫小棒兒,怎麼,你們知道緇衣寺所在,認得他們?”
黃衣人聽了,轉頭向玄衣人看了一眼,玄衣人點點頭,二人顯然是神識交流,別人都不知道他兩個說些什麼,但見他二人神識傳訊交流了一會兒,黃衣人又指着李詩劍夫妻二人問陸三丫道:
“這兩個人,據說是從你那空間法寶裡鑽出來的,你可認識?”
陸三丫道:“是我李師叔和薛師叔。”
黃衣人又跟玄衣人用神識傳訊法交流起來了,半天,黃衣人突然轉向陸三丫問道:“我問你,托鉢僧是你什麼人?”
“我阿爸!”陸三丫回答得毫不遲疑。黃衣人未及開口,玄衣人已經笑道:“哈哈,你這女異端說話不對碴口兒啊!小棒兒既是你丈夫,托鉢僧就應該是你的公公,怎麼可能是你阿爸呢?”
“我呸!你們這羣妖修,本都是些山精野怪罷了,我偏不叫公公,只叫阿爸,你待怎麼滴?”
“好好好,你叫阿爸也罷,叫公公也罷,那是你的自由;我問你,你阿爸托鉢僧的拿手本事是什麼?他現在人在哪裡?”
陸三丫哈哈大笑:“我阿爸的拿手本事多着哩,說出來怕會嚇死你!”
黃衣人怒道:“小孩子放肆!我聽說你阿爸被一個使破漁網的傢伙抓了去,就那本事,還能嚇死我?你說實話,你阿爸會煉製什麼酒?”
原來這黃衣人是在旁敲側擊,來驗證陸三丫的話是真是假來着。
陸三丫脾氣正合了那句話,就作山難改,性難移,聽黃衣人說“就那本事,還能嚇死我”時,便已擰上了勁兒,聞言當即跟黃衣人槓了起來:“怎麼?想喝我阿爸釀造的酒?我偏不想說,你別做那美夢!”
李詩劍卻是在旁邊聽出竅門兒來了,心裡料定這黃衣人認識托鉢僧,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跟托鉢僧結識的,但若能借托鉢僧的名兒脫得了身,也不失爲上好的選擇呀!
當時李詩劍向那黃衣人道:“我夫妻二人是托鉢僧的道友,她的確是托鉢僧的兒媳婦,小棒兒的妻子陸三丫。”
那玄衣人聽了,冷冷地看了李詩劍一眼:“現在還沒輪到審問你!你打什麼岔?”
黃衣人則是不帶一絲火氣,向李詩劍道:“我並不認識什麼托鉢僧,只是聽人說過,他釀得一種好酒罷了。既然你們都是認識的,那麼我問你,你們要去緇衣寺做什麼?”
李詩劍道:“我夫妻二人奉師命來這邊找我師妹翠姑和師侄小棒兒,接他們回九重天世界,我師父要教導栽培他們。”
李詩劍覺得自己這個話說得沒有什麼毛病,不想那黃衣人聽後,卻是頗爲不滿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