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妙想天空,奇思海闊,借誰心竅晶瑩?當時情境,有幾許機靈。於路追風掣電,又也賽,趕月超星。說來是,鮣魚手段,免費旅途行。
仙塵多少事,都似此,形容不易,荒誕難經。任村夫道罷,讓俺心驚。我恨蓬山難覓,情難寄,何處經營?桃源路,武陵溪水,一派映花明。
——小詞《滿庭芳》所寓,是託鉢村夫感慨:憑啥他叫托鉢僧,就能修成大仙,俺名字中也有託鉢兩個字,卻只是個村夫,是總也尋不到世外桃源呢?罷了,這題外話,還是打住,再敘正文:
——話說當時,莫大千只來得及叫了半聲“老祖宗”,郁離子也只來得及道了“歡迎”兩個字,柳老酒與心鏡上人都是還不曾來得及開口,那莫憶早已跨步到了廳上,直接就坐到了尊位上。
莫憶自行直接入座,還含笑向衆人道:“都坐!你們都坐!”
郁離子等人都施了一禮,這才坐了下來,擡眼看時,只見眼前上座尊位上,坐着一個矮小的老者,典型的是鶴髮童顏;但若視其穿着,卻不免寒酸,哪裡有帝國王族大師的氣象?
但是郁離子、莫大千、柳老酒以及心鏡上人,都不敢小瞧呀。其中郁離子,心中更是暗暗驚歎:
帝國大陣師啊,靈道八階的大陣師,果然不簡單哪,我們宗主也不過是靈道八階!早年我也曾聽說,此人不同於一般陣師,攻擊力也高,能越級挑戰對手!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此時莫憶已經收了那種強者的威壓氣息,從着裝到相貌。都顯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然而,別看此時的莫憶看起來平凡普通,但是他一開口,便將衆人驚呆!
只聽莫憶懶懶地說道:“大千,鬱離長老,那大陣老夫先不去看了,倒是大千你手裡這麼個明宗秘製的追風靈船,我想瞅瞅。”
莫大千本來是在明宗小童報告說莫憶到了時,就將這追風靈船順手收起來了的,莫大千依據這幾天與郁離子打交道的經驗,料想郁離子必然要將這隻追風靈船送給自己,當時也就收到了自己的儲物戒指裡。
莫大千萬沒想到,這老祖宗莫憶居然開口就要看這追風靈船!
郁離子聽了,心中一苦,想起了莫憶的一個神通;而心鏡上人師徒,包括柳老酒也都感到驚訝:他是怎麼知道追風靈船這個事情的呢?
莫大千當然無二話可說,乖乖地拿了出來。
莫憶哈哈大笑,說道:“諸位,老夫怎麼會知道這明宗秘製的追風靈船?你們可能都感到奇怪!實不相瞞,老夫我呀,修煉得有天聽神通,早已聽知了你們談話內容,哈哈!”
莫憶說到這裡,除去郁離子,連莫大千也都聽得驚訝了。
莫大千暗思,老祖宗是個大陣師,他所修煉的功法,都是我們帝國皇族中人常修功法,這些功法我也都知道,我怎麼沒聽說這些功法中有哪一種可以修煉出探查到別人談話內容的神通呢?
衆人在不解之中,都是滿面狐疑,只想聽聽下文。
莫憶笑道:“老夫倒也是有好幾百年沒有向人提起過這檔子事情了。須知我當年年少,本名莫相憶,修煉有天聽神功,人送道號‘千里聞聲莫相憶’,雖說‘千里’二字有所誇張,但是,方圓三百里之內,若我想聽,那是什麼人的談話都能聽得見的。哈哈哈哈!”
衆人聽了,這才都恍然大悟,原來,人家早在數百里之外,就聽到自己這邊的談話了!
莫大千卻在此時賣乖問道:“老祖宗,您陣道修爲高絕,還修煉這天聽神通幹嗎?”
“幹嗎?”莫憶笑道:“大千哪,你真是小眼界沒打開,腦袋不給力。你想想,我作爲陣師,在戰場上,能聽到數百里外的敵人動靜,不就可以提前發現敵情,儘早佈陣了嗎?”
衆人聽了,都道:“高明!老祖宗果然是遠見卓識!”
莫憶道:“大千,這秘製追風靈船,若是能大量煉製,裝備帝國神卒,那麼我帝國神軍的機動能力就更強了!”
說到這裡,莫憶道:“鬱離長老,明宗雖是大教派,但是,從貴宗宗主到信徒,無不是帝國子民,老夫看中了這種追風靈船,可以送給我嗎?”
莫大千聽了,心中暗道:這隻靈船,眼看着是我囊中之物了,唉,這回卻是煮熟的鴨子飛嘍。
郁離子手中,也只有這一隻,本打算贈送給莫大千,此時聽了莫憶的話,不由得說道:
“老祖宗,這種靈船既然稱作秘製,其中當然含有我宗的秘密,我雖然是個長老,但還只是本宗末位長老,更不好擅自作主的。老祖宗說得也沒錯,這樣吧,我向宗主請求一下吧,您老看呢?”
莫憶聽了,說道:“你這人太也不乾脆,就這麼點小事,你不就是怕老夫我拿了去研究的嗎?這麼着,我傳你們明宗陣法知識,以作交換,這可以了吧?”
郁離子聽了,心中倒也高興,不料,莫憶又綴了一句:“我收你們明宗一人爲老夫的記名弟子,所傳授的陣道知識,他要拿過來用,卻必須得先給我打過報告,經我允許纔可以,畢竟這陣道陣法知識,乃是我帝國皇族纔可以學習的。”
郁離子正要開口說話,莫憶又說道:“我來到這裡之前,已經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你們這位陣堂堂主,能想到用陣法來加速,並且取得了實際的成功;依我看,這位堂主倒也是可造之才。”
說到這裡,莫憶看向凌君,又接着說道:“喂,這位凌君凌堂主,你就拜老夫爲師吧,老夫收你做記名弟子。”
若是別人說這個話,凌君能跳起來打他的嘴巴,不管怎麼說,咱也是大宗大派的一堂之主啊!然而莫憶這麼說,凌君聽了,心中卻是樂意得很。
但是,凌君畢竟是明宗之人,人在教中,不敢擅自行動。郁離子卻是向凌君遞眼色,示意他答應,就拜對方爲師。
凌君見了郁離子的眼色,心中便早已明白,此事已經得到了宗主允許了!
原來明宗在煉製聯通傳訊符方面以及如何使用上,確也有一手。
明宗這種聯通符傳遞信息遠,此爲其一;其二呢,明宗在各個主城都設有信息中轉處,專門爲明宗高層服務,快速傳遞訊息。
莫憶的話才說過,郁離子早已悄悄動用了本宗這種通訊機制,以神識傳訊之法,將消息報告給宗主天青子雷仁了。
他們這是既用聯通符,又是神識傳訊,就如兩個人面對面交談一樣便捷,果然這邊郁離子的報告只才數息就傳達給了宗主天青子雷仁,那邊雷仁回話更快:“準!”
就一個字,一點兒也不含糊拖拉!而且時間上也是恰好,從莫憶提出收凌君爲記名弟子,到凌君看向郁離子,前後也只是半分鐘的時間。
——於是,凌君下跪叩頭,莫憶穩坐生受。
郁離子道:“恭喜凌堂主拜得明師!宗主那邊已經知曉了,邀請莫師叔到我教總壇參加金丹會,就便要爲凌堂舉行隆重的拜師儀式呢!”
此時郁離子就改口稱莫憶爲師叔了。心鏡上人也是見機,跟着喊了一聲“師叔祖”。
莫憶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郁離子,大千,你們說的那古陣在哪裡?我想去看看。”
郁離子道:“莫師叔,您看,我們是先去參加金丹會好呢,還是趕在此去之前看看那陣法好呢?”
莫憶道:“你們的追風靈船好使得很,凌君,我們先去看古陣,再去參加金丹會,時間上來得及嗎?”
郁離子竟是跟凌君一起回答道:“來得及。”
“那好,我們先去看看那古陣吧。”
於是衆人就往沙河泉古陣處來。不過數息,也就到了。莫憶道:“打開這三才四象陣,這玩意兒堵住了那古陣陣門,不方便老夫我觀察。”
原來這個堵住即聚靈大陣陣門的陣法,叫做三才四象陣!當日小棒兒觀察時,卻纔只建造了一半,即是三才陣,四象陣還未曾構建完畢,小棒兒一時粗疏,只看到對方建過三才陣,就與陸三丫一起退回去了。
此陣是莫大千指點郁離子手下的明宗弟子所布,那手法,莫憶一眼就認出來了。
莫憶道:“嗯,大千這佈陣手法,略略有點兒進步了。”
莫大千聽了,心頭上一悚。
說話之際,三才四象陣打開,莫憶進陣來觀察古陣陣門,直看了小半個時辰,才退了出來,說道:“此陣我已知曉了,不過,要破開,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
衆人聽了心中都是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是古陣,不一般哪!
哪知莫憶說道:“這也不算是什麼古陣法,但若說到佈陣之人,當世也沒幾人知道。”
衆人聽了,都想聽聽是誰,莫大千更是直接詢問:“老祖宗想必是知道的嘍?”
莫憶道:“當然。這佈陣之人,本是我們帝國的第一位大陣師,叫做天陣子,後來,天陣子觸怒帝國太上帝君,太上帝君要處死他時,他卻是逃了,從此後不知所蹤。
此事至今已有八百年了,早已被人們遺忘,不過,在我們老一輩修仙人物那裡,可還是有少數人知曉的,老夫也自是知情者之一。說到佈陣手法,帝國陣道陣法知識,多是天陣子所傳。
因爲他是逃亡,所以太上帝君命令,此後參與帝國陣道陣法知識學習與研究的,只能是帝國皇族。非帝國皇族之人修煉學習陣道的,統一集中到帝國陣道研究院去,不依此令者,殺。從此,帝國境內,漸漸地除了皇族,外面的人,就沒有幾個修煉陣道的了。
不過,到如今八百年過去了,這個陣天陣子早已沒有了任何動靜和消息。
既然郁離子你說那什麼托鉢僧明塵等人藏身在這陣中,那麼此陣必是早已易主,以天陣子的性格,這裡等於是他的巢穴,怎麼可能會讓別人進去?”
衆人聽了,都才明白這來龍去脈。郁離子知機得很,當時就說道:“莫師叔,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趕緊去參加金丹會吧?”
莫憶道:“好吧。”
於是衆人轉回來,郁離子向心鏡交待道:“心鏡,你好好守着這邊,爲師我陪同衆人去總壇參加金丹會,那托鉢僧明塵賊和尚這幾天也沒有冒什麼泡,不過,你還是要多防備些,畢竟如大師所說,古陣易主,這裡應該是他的老巢了。鬱離城那邊,你替我通知副城主,讓他加強防備。”
心鏡上人一一答應曰“是”之後,郁離子與衆人都隨凌君上了那秘製追風靈船,直往天青城飛去。
卻說凌君駕馭追風靈船往回走,托鉢僧卻正駕馭黑鉢往這邊趕來。
此時黑鉢的器靈阿彌的靈道六階天劫已經渡過。作爲生有器靈的道器,黑鉢的速度,此時不下於那秘製追風靈船——畢竟二者有着本質上的差別。
托鉢僧趕到離萬坊城三萬五千多裡時,凌君的追風靈船正好駛過去了。托鉢僧的黑鉢自能隱形,追風靈船上的人們看不到托鉢僧,然而托鉢僧卻是看得見他們。
前文說過,托鉢僧往萬坊城這邊趕回來時,一路上,心中的那種危機感覺越來越強,然而,就在數分鐘前,這種感覺突然消失。
托鉢僧本是未明所以,此時乍見了凌君的追風靈船,心頭豁然開朗:原來,帶給我這種不好的預感的,竟然與這凌君有關!
老衲我修煉太上感應功法,向來預感極準,此時危機感消失,應該是厲道友和翠姑、小棒兒三丫幾個都還安然!罷了,他們既然平安無事,老衲再隨這凌君轉回去,弄清個裡究竟。
於是,托鉢僧駕馭黑鉢轉頭,向器靈阿彌道:“阿彌,你現在能保證我追趕上那隻追風靈船嗎?”
阿彌道:“主人,我若是再晉一階,就應該能超過這隻追風靈船,但是現在,我只能努力保證跟得上它的速度。”
徐文虎雖然奇怪托鉢僧轉回去,卻也沒說什麼。李詩劍卻不然了,他本以爲這一番轉回去,便當能見到翠姑了。此時見托鉢僧掉轉方向,李詩劍就不由得問道:“明塵道友,怎麼又轉回去了?”
托鉢僧道:“詩劍,我這不是心血來潮,乘興追來,興盡復去,這個事情也不待這麼玩的啊——
你不知道,我追趕這個明宗陣堂堂主往萬坊城這邊來時,一路上是越走,心頭的危機預感就越強烈!最奇怪的是,就在不久前,這危機感覺卻是完全消失了。我因此斷定厲道友、翠姑,還有我那兒子兒媳他們都還平安。
只是,這個凌君究竟是怎麼回事?憑他怎麼竟能帶給我這種危機預感呢?這個問題不弄清楚,只怕來日會有**煩!你須知曉,我修煉的是太上感應功法,已經有過多次預感被證實的經歷了。
對於這個明宗陣堂堂主凌君,我現在是絕對不可掉以輕心的。”
托鉢僧這麼一說,李詩劍又不是小孩子,早已知曉不好再說什麼,更別提什麼回去見翠姑了。於是李詩劍自然閉嘴。
托鉢僧解釋過了,駕馭黑鉢急趕前面那追風靈船。此時雙方速度相當,中間相距百多米,這距離卻是再也難以縮短。
托鉢僧向器靈阿彌道:“阿彌,你想辦法追趕上去,就依附在他靈船船尾,吸附在它船身上,我助你一臂之力!”
阿彌聽了,倒也高興,當時就答道:“好嘞,主人,那我可就要借你的靈力啦!”
托鉢僧道:“好!”
這個‘好’字纔出口,托鉢僧就覺得自己體內的靈力如開閘泄洪一般,流出,丹田之內,仙家真元靈氣瞬間減少了約三分之一。
然而這仙家真元靈氣一泄即止,黑鉢速度早已提升起來,順利趕上了追風靈船,就勢吸附在那追風靈船的船體尾部,猶如釘子釘在上面一般。
這麼一來,只須器靈阿彌稍稍花點兒靈力,使黑鉢吸附住了,便沒有什麼其他的消耗——托鉢僧見到成功了,心頭大樂,說道:
“阿彌,我們這下子可就是免費旅行,不須要什麼‘船票’,也登上了他這麼個‘破船’啦。”
徐文虎與李詩劍都看得清楚明白,聽了托鉢僧的話,也都哈哈大笑起來了。
托鉢僧笑道:“他們在船上的談話內容,我們現在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哪,好,還是這樣有趣兒。”
托鉢僧等人在鉢內空間世界裡揮霍談笑,哪知那追風靈船之上,莫憶突然變了臉色,用了神識傳訊向郁離子、莫大千和柳老酒說道:
“咦?這是什麼人?竟然敢來跟蹤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