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鈞的唸叨聲中,明劍在午夜時分回來了,精神狀態看起來不錯,眉宇之間還透着一絲的喜色。
只是因爲在地宮裡呆了整整兩天,一身的麻布衣袍都帶着一絲腐朽的味道,讓鐵鈞不禁掩住了鼻子,“師父啊,您就不能換身衣服再過來啊?!”
“時間來不及了,小子!”明劍也對自己這一身的腐爛味道不適應,皺着眉,在身上扇了扇,“我已經修成了離魂玄光,但那只是小成,僅有一擊之力,想要藉此滅殺妖神並不容易,需得事先部署一番!”
“不是啊,師父,您有神通在手,再叫上幾個六扇門的高手過來,除掉河中妖神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哪裡需要再多部署啊!!”
“小子,富貴險中求,我現在練成了神通,也有足夠的理由把六扇門的同僚們請幾個過來,聯手將那河神除掉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但那樣一來的話,你就得不到最大的好處,甚至還有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
鐵鈞神色變的迷茫起來,“師父,我不明白!”
“在這世上,人心是最難測的,對於我等修行者來說,一門神通是無價之寶,足以毀家滅族,不要把六扇門的人想的那麼好,像我這麼好心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您是說,您在六扇門的同僚們會覬覦這門神通?!”
“當然,現在我的離魂玄光只能用一次,到時候和妖神廝殺的筋疲力盡,就算是一舉除掉那妖神,那些傢伙向我們索要這門神通怎麼辦?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六扇門對外威名赫赫,但是內部傾軋也是十分激烈的,我廢了一臂,對他們沒有什麼威脅,他們自然會與我搞好關係,給我面子,當他們知道我修成了一門封神神通,還有可能迴歸六扇門,你以爲他們會怎麼對我?”明劍冷笑着,話語之中將六扇門殘酷的一面暴露無遺。
“這麼說來,只能靠我們對付那傢伙了,真的行嗎?!”
想到那晚漳水氾濫的威勢,鐵鈞心中直打鼓,這妖神可是能夠呼風喚雨的,雖然可能是新晉的妖神,可是僅在呼風喚雨這門術法之上的表現便遠遠的超過了成就土地之位近兩萬年的陳九,陳九這個小土地,可翻不起那般的大浪來,這說明這個妖神本身便擁有極強的法力,所謂的法力,其實就是氣功修爲達到先天之後,氣功與神魂力量結合之後形成了一種更高層次的能量。
至少從現在這個妖神的表現來看,這是一個先天煉氣級別的妖神,而且還是在世間擁有形體的陽神,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了的,明劍修成了離魂玄光,但他本身就不是先天修士,真的能夠對付的了河中妖神嗎?
這讓鐵鈞的心裡有些打鼓。
“要想辦法把他調離神域!”明劍道,“這纔是最保險的作法,在他的神域之中,我沒有把握能夠對付這妖神!”
“引他離開神域?恐怕沒那麼簡單吧?!”鐵鈞皺起了眉頭,以他對於神靈的瞭解,只有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方纔會離開自己的神域,這個妖神又不傻,怎麼會輕易的離開自己的神域?
“這個傢伙剛剛成爲妖神,雖然竅居了神靈之位,但是對於神靈的那一套恐怕還不太懂,只是一個妖神罷了,這樣的妖神習慣了作妖的日子,一些習慣是不容易改過來的!”明劍彷彿看出了鐵鈞心中的疑慮,笑着對他道,“六扇門的歷史上處理過許多這樣的妖神,都是被輕易的引出自己的神域的,他們還以爲是自己做妖怪的時候,靠着身體打天下呢!”
“這倒也是!”鐵鈞倒也想明白了,這些妖神得了神印,佔據一地,成爲神靈,但是都是半路出家的,對於神靈的一個規矩並不懂得,哪裡像陳九這廝,積年的老土地,對神靈的一些事情可以說是門清,但即使是這樣,每每想到神靈的那麼多規矩,鐵鈞也覺得頭有點兒大。
“漳水河神成神不久,這神靈裡頭的道道肯定不熟悉,再加上又是妖怪出身,也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否則不可能如此大張旗鼓的要人送童男童女獻祭,這可是犯了大祭的,長此以往,就會演化成邪神,這點事情都沒有弄明白,顯然是一個野神,對付這樣的野神,六扇門早已經形成了一套標準的流程,另外,你真的以爲六扇門會袖手旁觀嗎?那你就錯了,他們一定會管的,只是因爲現在這頭野神鬧的還不夠大,影響不夠酷烈而已,他們無法做到利益最大化,你以爲六扇門的名聲是怎麼來的,在沒有形成危害之前降妖除魔的影響大,還是形成了巨大危害之後再奮力降魔的影響大呢?”
明劍話中透露出來的冰冷的真相打破了鐵鈞對六扇門的全部幻想。
“這麼說來,我們得自己幹了!”
“是的,我們得自己幹了,所以,需要制訂一個詳盡的計劃!”說到這裡,明劍微微的擡頭道,“獻祭童男童女的日子定了嗎?!”
“已經定了,三日之後!”
“三日之後,好,我們便在那天動手!”明劍的目光之中透出一股難掩的自信,“三日的時間,足夠我佈置好一切了!”
※※※
“你說什麼,楊老三去四叔家了?!”
第二日,鐵鈞剛剛起牀,便被屋外的喧鬧聲驚動了,當他披着衣服來到屋外時,迎接他的是鐵膽滿臉的怒意,還有自己小叔憤懣難掩的目光。
而當他聽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一股怒火也涌上了心頭。
他的小叔鐵磨,在家中排行老四,家中也有一對兒女,一個五歲,一個六歲,昨夜,楊明凡的弟弟,楊明非跑到了鐵磨的家裡,言語之間,竟似要將他的這一個堂弟和一個堂妹選爲童男童女獻祭河神,這下子可把鐵磨給氣炸了,當場就和楊老三翻了臉,還給了楊老三一拳,鐵膽在東陵做了十幾年的捕頭,帶着鐵氏家族也成了東陵一方旺族,雖然稱不得豪強,可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讓人欺負的,更何況鐵鈞現在已經是縣尉了,自然不會買楊明非的帳,可是沒有想到,半夜裡頭,當地里正竟然跑到了他的家裡,當場將他的兒女登記造冊,竟然是要將他們選爲預備,鐵磨這才感到情況不對,一大早的跑到了縣城裡來,尋鐵膽出主意。
“兩對童男女不是已經選好了嗎?怎麼還要選?!”
鐵鈞穿好衣服,喝了兩口水,定下心來,有些疑惑的道。
“兩對童男女只是這一次的,那楊明非說咱們不可能只運一次糧,等到這一次運回來的糧吃完以後,勢必還會有下一次,這是爲下一次做準備,省得到時候臨了臨了的像這一次這般手足無措!”
鐵磨悶聲悶氣的道,“他媽的這個王八蛋,當時老子恨不把那傢伙打死!”
“小叔,你當時就應該動手把那傢伙打死,然後把屍體掛到門外頭!”鐵鈞冷幽幽的道。
鐵磨被他嗆的一滯,“鈞子,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鐵鈞的神色變的陰冷起來,“他闖進你家,威脅你,你把他打死,最多罰銅了事,怕什麼?!這麼好的機會丟了,真是可惜啊!”
“可他是爲了公事!”
“公事?!”鐵鈞冷笑起來,“誰知道他是爲了公事,說不定是爲了私事呢,說不定是到小叔家裡去敲詐呢,他又不是楊明凡,有什麼資格到小叔家去辦公事?!”
“這……!”
鐵膽是一個老公門了,頓時沉吟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你說的沒錯,不過真的這麼做,就等於楊明凡公開撕破臉了,楊家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難道我會怕他們不成!”鐵鈞冷笑道,“不過就是一個師爺而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小叔,你放心,這口氣我一定給你出!”
“鈞子,現在正值多事之秋,還是穩一點好,楊家在縣內頗有勢力,在這個時候去挑事,恐怕不好!”
“楊明非是什麼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拿他說事很容易,本來不想這麼快撕破臉,不過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否則的話,還真當我怕他了!”
雖然並沒有對於縣中的流言有反應,但是在弄明白是誰搗的鬼以後,他就把楊明凡恨的牙癢癢的,現在楊明非又鬧出這種事情來,如果不給楊家一點顏色看看的話,倒真的讓人小瞧了。
楊明非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上竄下跳的小丑,這傢伙利用楊明凡在縣中的權勢,在縣中收攏了一批混混,欺行霸市,無惡不作,近幾年看似洗心革面,開起了酒樓,可還是暗中控制着縣城的地下世界,儼然化身爲東陵縣地下世界的幕後大佬,活的滋潤着呢,在縣城之中也極爲囂張,行事張揚,人送綽號活太歲。
以前礙於楊明凡的面子,這位活太歲沒人願意動,可是現在,鐵鈞是東陵縣尉,專管東陵的治安緝盜工作,要整治這位活太歲實在是太容易了。
“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也不攔你了,不過你要小心尉府的人,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條心的!”
“我也不需要用到多少人!”鐵鈞嘴角閃過一絲壞笑,“這位活太歲這兩天最好不要鬧事,否則的話,我就讓他顏面掃地!!”
鐵鈞如是說道,不過大家的心裡都明白,想讓活太歲不鬧事,可比讓老母豬上樹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