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問出口,我們幾個都莫名其妙。餘秦嘴快,說有,上次還和我來這釣過魚。老周也承認,這水庫是承包制,每年都有人養魚。
雲叔指着水裡讓我們看:“你們瞧這水裡,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我們幾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水面上漂浮着各種動物的屍體,有雞有鳥,有老鼠和野兔,甚至還有不知道哪家養的狗飄在水面,屍體腫脹發爛了,脖子上還繫着項圈。但這其中,唯獨沒有魚的屍體。
餘秦有點驚慌,扯了扯我的衣角,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了,這水裡其他動物的屍體都有,就沒有魚的。”
我說是的,可能是魚因爲體質特殊,對這種異常反應免疫。
他卻搖頭:“這肯定是水裡出了魚妖,你想想,魚是它的同類,他當然不會殺,就殺其他的。”
我一手將他推開,差點給他摔個大跟頭,只回了他一句:“去你的!”
我倆正在鬧着,雲叔突然叫我:“小澤,你去車把我那個箱子拿來。”
我應了一聲,回到車上取了雲叔出門必帶的那個小皮箱。這箱子裡除了勘察風水常用的羅盤和魯班尺,還有很多奇怪的瓶瓶罐罐。
箱子拿過去,雲叔從裡面選了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灰不溜秋的丸子,直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我過去看看,沒出什麼事的話,你們別過來。”說完,雲叔就信步走向了水邊。
我們幾個眼睜睜的看着他,怕他突然暈倒,隨時準備着將他擡出來。剛纔那隻雞從被老周放到岸邊,到身上起火走進水裡,最多不過五分鐘。而根據老周的說法,他們的人在岸邊作業的時候,也是在幾分鐘之內就暈倒在地,失去了知覺,在遠離了水庫一段時間後,才漸漸轉醒。
讓我們意外的是,雲叔在水邊站了二十多分鐘,依然屁事沒有。還給我們打了個招呼,說要去周圍轉轉,讓我們放心。轉的時候,他也是刻意靠近水面的。等到一圈轉完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看他神情自若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沒事。
回來後,他還沒說話,老周先呵呵笑了起來:“好啊,我還真沒看錯人,老弟我是真的佩服你啊。”
我和餘秦也是簇擁上去,問雲叔那丸子到底是什麼,竟然有這樣的功效。
雲叔解釋說那丸子是他師傅傳下來的一個術方,主要成分是魚鱗,魚鱗這東西,生於水裡卻又脫於水,能隔絕水中的髒東西,保護自身。
接着他又搖了搖頭:“剛纔我在四周看了一下,這裡的地形和那幾棵大樹,形成了一個風水局。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就一定是有人故意設的局。”
老周不解,說這水庫是幾十年前建來蓄水的,那些樹也是那時候栽種的,這麼多年來從來沒出過問題。如果說是有人設局,那可能性應該不大。
雲叔點頭,說如果不是那當然最好。
我平時經常聽雲叔說起各種風水格局,對此也有一些瞭解,但這水庫周圍我還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問他,這周圍是個什麼局。沒想到雲叔皺着眉頭,一臉嚴肅:“是個封印局,這水裡肯定封着什麼東西。”
這話他是壓低聲音說的,只有我和餘秦還有老周幾人聽到了。老周有些慌亂,問雲叔該怎麼辦。雲叔又拿出那個小瓶子,倒出兩顆丸子,一顆自己吃了,另一顆給了我。
“我們下水去看看。”
我拿着那顆丸子,本想着應該有一股腥臭味,非常苦的那種。沒想到那丸子不僅沒有臭味,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雖然不像是雞肉味,但也依然嘎嘣脆。不過咬開後我就後悔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直衝鼻孔,好不容易纔忍住沒有吐出來,看得旁邊的餘秦笑得肚子都疼了。
本來老周是想讓人準備潛水用具,但被雲叔拒絕了。一是這裡的水深最多也就十幾米,我們兩人只是下去看看情況,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二是怕萬一遇到什麼緊急情況,穿戴着潛水用具會影響到行動。
最後找來了兩根輕便的登山繩綁在身上,保證安全。我先將水面的動物屍體簡單清理了一下,做了熱身,便深吸一口氣,和雲叔一同潛入了水裡。
我以前在學校受過潛水訓練,但從來沒有潛水超過十米深。水不算太渾濁,能看清幾米遠的距離。雲叔在前,我跟在他身後。
胸口的壓迫感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潛了多深,只感覺周圍的水流越來越急,前面雲叔的身影一下子停住了。他轉過身給我比了個手勢,讓我看前面。
我繞過他向前方看去,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東西,朦朦朧朧,隨着水流慢慢地搖晃。在那黑色中間,還有一點黃色的光亮,就像是一盞快要熄滅的白熾燈泡。
我們倆繼續向前遊,奇怪的是,越是往前,周圍的水流就越是湍急。並且這些水流還沒有固定的方向,一會是從右向左的,往前遊一點,就突然從左向右了。搞得我倆也左搖右晃,我拼盡了全力才穩住身形。
水流太急,也看不清前面的狀況,只覺得那黑色的東西如同一團黑色的鬼魅一般,在水裡慢慢的晃悠。不遠處雲叔的身影也開始模糊,越來越看不清楚了。
我心裡很着急,也很奇怪,這水庫是死水,哪來的這麼急的水流?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等配備了潛水用具再來。突然就發現身體周圍的水流一下子沒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你在一場暴風雨中,突然進入了一個寧靜的小屋。
這裡沒有水流,四周都很靜,雲叔就在我前面。除此之外我也看清了先前那個黑東西的真面目,那是一個人。
這個人大概三四十來歲,身上穿着老式的風衣。他的整個身體都被纏繞着一根根鐵鏈,靜靜的閉着雙眼,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讓我驚訝的是,那人的雙手緊緊的握在胸前,先前看到的那一點黃色的光,正是來自於他的雙手之間。
雲叔檢查了一下,給我比劃,說那人已經死了。然後他伸手去掰那人的雙手,試了幾下,都沒有成功。倒是這一連番的動作,牽動了那人身上的鐵鏈,震起下面一團淤泥。
我們順着鐵鏈往下看,發現那些鐵鏈是鏈接着水底的。被這一震,淤泥脫落,露出水底的一口井。這鐵鏈正是從井裡伸出來的。井裡漆黑一片,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拽了拽鐵鏈,也絲毫沒有反應。那些被震落的淤泥遇到周圍的水流又聚攏回來,慢慢的落在井口邊,很是詭異。
我正愣愣的看着那口井裡,雲叔突然拽了我一下,我回頭一看,他正在解那人身上的鐵鏈,連忙上去幫忙。這人身上的鐵鏈大多都是掛上去的,很容易解開。但其中有兩根是直接被夾在了他腋下,怎麼拉都拉不出來。最後雲叔雙手抱住那人的手腕,用腳蹬住他的腰,才慢慢給掰開,取出了鐵鏈。
忙完這一切,一口氧氣已經用得差不多了,我的肺已經像火燒一般,難受得要命。雲叔拉了拉我倆身後綁着的登山繩,繩子那頭就開始拽着我們倆往水面拖。我們則死死抱着那個棉襖大叔的屍體,將其一起帶上去。
回去的路上,沒有再遇到水流,只是莫名其妙起了一股黑泥,渾濁得看不清東西。當時我顧着快點上去透氣,也不知道害怕,只覺得手裡抱着的屍體硬邦邦的,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