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是紅眼怪人又追上來了,我覺得好累,不想再逃了,想讓那些怪物把我也殺死。
我甚至握緊拳頭想和他們拼了。
手裡一個東西刺痛我,是伊敏給我那塊牌子。
“他們肯定被困在……一個地方,你去救他們吧。”
我緊緊咬了咬牙,起身隨便選了個通道,使勁朝前跑。
身後傳來腳步聲和嘶吼聲,不知道他們會對伊敏怎麼樣,但伊敏已經死了。
我真想衝回去和那些怪物同歸於盡,但耳朵邊一直傳來伊敏說的話。
“你去救他們吧……”
“啊----”我張開口大喊,感覺心裡有一團火在燒,把我的內臟全部燒焦燒裂,燒成灰燼。
我閉着眼睛奮力地向前跑,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吹過,我想前面要是有一堵石壁,我也能撞破它。
但前面沒有石壁,我跑了很久都沒有撞到石壁。這很奇怪,這洞並不大,而且到處都是彎道和岔口,剛纔我跑的時候幾乎沒轉彎,閉着眼睛在跑。
但跑了這麼久,竟然沒碰到任何障礙物。
我停了下來,藉着脖子上鈴鐺的光朝四周看,發現這裡竟然不是在洞裡。
四周十分空曠,看不到邊,地面十分平整,鋪着一塊塊青色的大石板。
這個地方我從來沒來過,後面已經沒有了紅眼怪人的動靜。
我繼續朝前走,走了很久都沒到盡頭,這裡就像一座空曠平整的廣場。
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個洞。
確切的說是一個凹槽,四周刻着密密麻麻的符號,這些符號與那兩張羊皮紙上的符號很像,也與那顆石頭上的符號很像。
這個凹槽很眼熟,之前我肯定在哪見到過。
我突然想起來什麼,把揹包裡龜殼中的那塊石頭取了出來,放在這凹槽上,這凹槽竟然剛好卡住那塊石頭,地面發出轟隆隆低沉的響聲。
我發現地面這些符號在動,以爲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原來是那些符號裡面開始往外滲水。
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地面開始震動起來。
我站立不穩,趴在地上,知道自己觸動了某種機關,不過就目前看來這石頭的作用就相當於鑰匙,這次也應該是開啓一扇門,希望是通往外面的門。
但我好像錯了,地面的石板竟然開始分裂開來,我連忙把那塊石頭取下來放回龜殼裡,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腳下一空,掉進了水裡。
水流很急,我直接被捲進了水裡,一連嗆了好幾口水。
水裡有紅色的亮光,模糊中看到幾個巨大的黑影朝我游過來。
我想游出水面去換口氣,但頭頂竟然是嚴嚴實實的石板。
我急了,又換了好幾個地方,水面都被嚴嚴實實的石板擋住。
我意識越來越模糊,一個巨大紅色的眼睛在面前閃了一下,我感覺自己像被什麼東西拽住,往水下游去。
我醒來的時候眼前一面白茫茫,全身都在痛。過了一會眼睛適應後,發現自己正躺在河邊。
燦爛的陽光照下來,一片溫暖。河水帶起的潮沖刷在我身上的傷口,一陣陣刺痛。
這裡是我們下水的那條河,我竟然出來了。
我撐起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四周。我看到雲叔和餘秦也在河邊,科仔和老骨頭也在,他們對我揮手。
直到餘秦走過來把我扶起,我才意識到這裡的確是河邊,而我也不是在做夢。
他們扶着我往山上走,到了公路上,叫了車。
老骨頭看了下我的揹包,發現那顆珠子不見了,嘆了口氣,到城裡就下了車,說自己還得回去交差。
雲叔車把我們直接送到了醫院,自己回了店裡。
我在醫院住了一週,才逐漸康復,醫生都說我運氣好,流了那麼多血,還拖了這麼久,竟然都沒有休克,也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餘秦身上大多是輕傷,在醫院陪了我一天就匆匆回了家,說住院費給預交了一個月的,他要先去處理一下文旭的事情。
科仔也沒受什麼傷,每天就陪我在醫院發呆。
這一週以來,我腦子都是一片空白,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個狀態,醫生們看我的狀況,又叫我多住了一週。
一直到第二週結束,餘秦才返回,他見我恢復得不錯,給我辦了出院手續,還拉着我去吃大餐,但我沒心情,直接帶着科仔回了外婆家裡。他見我心情不好,也和我一起到了外婆家。
外婆見我們回來,上街買了很多菜,都是我和科仔從小最愛吃的。
小白不見了,外婆說一個月前小白就突然失蹤了,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我沒有對其他人說在遺蹟中遇到小白的事情,甚至我自己都懷疑我看到的那個小白其實是幻覺。
在老家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雲叔那邊也沒打電話來叫我和科仔去上班,看來應該是默認我們放一段時間的假了。
餘秦說文旭那邊他湊了些錢給文旭的家人,辦了葬禮。
他塞進揹包裡那些瓷器在出來之前就掉光了,只在一個揹包裡找到兩片碎片,後來他把碎片給了個玩收藏的朋友看,那朋友直接出了六位數的價格收購。
看來伊敏說得不錯,這東西真是寶貝,可惜沒有帶出來完整的器具。
他在說起伊敏的時候,故意來看我的表情。雖然我沒跟他說伊敏到底怎麼了,但伊敏沒有和我一起出來,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她出事了。
我故意將臉別向一邊,他見我這樣,又說起以前關於伊敏的事情來。
最後我煩了,大聲對他吼到:“你小子有完沒完!”
他嘿嘿笑了一聲:“人死不能復生,有些人始終只是生命裡的過客,你也別太傷心。”
我說:“我不傷心,你沒看我每天還不是照樣該吃的吃,該喝的喝。”
他壓低聲音,故意怪腔怪調道:“是呀,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但某人臉上那表情呀,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有多傷心。”
我說你走開,不要來煩我。
他又跟我說伊敏的事情,我終於火了,直接把他摁倒在地就是一拳打在他臉上。
他沒有還手,說我整天哭喪着臉不是辦法,動動手出出氣也好,發泄了心裡的不快今後才能正常。
我把他放開,自己一個人躲進了屋裡,腦子裡卻始終是伊敏的臉。
他打開門拽了兩瓶二鍋頭進來,丟給我一瓶。
我起身要往院子裡走,他一把把我拉住,叫我先坐。
我吼道,我不坐!
他又咬開二鍋頭瓶蓋,遞給我,叫我先喝一口。我拿起酒就往嘴裡灌,一整瓶酒直接灌了一大半,只感覺喉嚨火辣辣的在燒。
擡頭一看,這小子正一臉難過的盯着我看,眼睛裡竟然在流淚。他臉上還紅腫了一大片,是剛纔被我打的。
我瞬間就忍不住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他拍着我肩膀說沒事了,自己拿着另一瓶仰頭也灌下一大口。
我們一邊聊着以前在學校的生活,一邊喝酒,也沒有下酒菜。
喝完一瓶又是一瓶,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到最後我倆說話都說不清了,倒在牀上一直睡到第二天。
天剛亮門外有人敲門,外婆開了門後就叫我,說是我朋友來找我。
我腦袋疼得厲害,心想我除了餘秦也沒什麼朋友,知道外婆家的更少,會是誰呢。
出去一看,竟然是古昱。他的皮膚和眼睛已經變回之前正常樣子,身上的傷也好了,就像從沒受過傷一樣。
他說他是自己逃出來的,這次來是要看看我從木屋裡拿出來的東西。
我沒有跟他說自己將那顆珠子給伊敏吃了,把揹包直接丟給了他,裡面有裝着那塊石頭的龜殼和兩張看不懂的羊皮紙。
他好像也不失望,龜殼沒要,拿了兩張羊皮紙,說找人翻譯一下,之後還給我。
我說這東西我拿來沒用,直接送給他了,他笑了一下,扭頭直接走了。
他剛走沒多久,又有人敲門,外婆開了門,又叫我,說是我朋友。我奇怪了,我哪來這麼多朋友了。
走過去一看,當場愣在那裡。
餘秦看我不對勁,走過來拉了我一下:“怎麼了,你小子又傻了?”
說着他也朝門外看了一眼,之後他也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張嘴張得老大:“伊……伊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