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江在山腰處,而月香則是在山頂,這也是有個避嫌的意思,張之江就那麼坐在雪地裡假寐,月香則是焦躁的張望,她身上光芒浮動,高楓隔着很遠就能感覺到法力的作用,顯然月香正在用法術才偵測。
高楓一出現,山腰處的張之江睜開了眼睛,月香的眼淚不住的流淌下來,張之江卻沒急着朝山上走,只是扯開嗓子喊道:“咱們現在走不走?”
這也是看到月香的惶急模樣,讓高楓和她有個說體己話的空間,其實,高楓去往戰魔廟遺蹟再回來,中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的時間,但先前月香感覺到那令人震驚的壓力,高楓臨走時所說的話語又是鄭重其事,自然會讓月香的心裡極度不安。
看着淚流滿面的月香,高楓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伸出手想去拍月香的肩膀,又覺得這麼做不太合適,到最後只是乾咳了聲說道:“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月香淚眼婆娑的看着高楓,看到高楓不知所措的樣子,忍不住破涕爲笑,隨即自己也是紅暈上臉,低頭鎮定了一會纔開口說道:“尊上,北地這樣的古怪事情更多,尊上今後要千萬小心。”
高楓點了點頭,具體在那邊發生了什麼,卻是不好對人講的,不過兩個人默默相對,氣氛卻有點古怪。
正不知道說什麼是好,聽到山下張之江大嗓門又是響起:“你們兩個卿卿我我好了沒。這古怪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快走吧!”
月香和高楓對視一眼。月香擦去自己的眼淚,臉卻更是紅豔。笑了笑卻又低下頭去,即便是高楓這等沒什麼經驗的都能看出月香眼中的情誼,高楓咳嗽了聲,開口說道:“把那個戒指給我後,你還是進蝴蝶寶具裡,等離開了大夏。再讓你出來,這幾天趕路要緊!”
這是明顯的扯開話題,月香默默的點點頭,將手上那個戒指取下。裝載着郡主的那個戒指,雖然在月香的手指上也是消失,但作用僅僅是隱形,持有者依舊是感覺得到。
等張之江趕上山的時候,月香已經是消失在那寶具裡,張之江滿臉疑惑的打量了下高楓,開口問道:“你這就回來了?不會是被什麼靈物邪物上身吧?你曾經借我三萬兩銀子去給青樓紅牌贖身,這個時候什麼還給我!”
高楓被這幾個問題弄的哭笑不得,開口說道:“我什麼時候借你銀子來着,你要試我。也不要用這麼荒唐的問題。”
“閒着也是閒着,不過咱們在青河邊上殺那二十幾人背後可是非同小可,可能還會找我們的麻煩,咱們還是小心爲妙。”張之江干笑一聲,卻是肅然說道。
高楓又是一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咱們是在淄州西邊的大山裡埋伏,什麼青河邊,再說了,殺的是四十多人。道者還是被我從天上射死的,這次不會有假了吧!”
張之江這才臉上露出笑容,開口說道:“沒錯了,沒錯了,抓緊趕路吧!”
方纔這問題也是一環套這一環,第一個問題是陷阱,第二個問題纔是真正的問題,高楓仔細一想,一邊向北邊行動,一邊開口說道:“爲什麼你這般小心,難道真有人吃過這個虧。”
張之江在後面大步跟上,回答說道:“在天柱峽的時候,綠袍骨妖弄出的那個鬼物你不是見識了嗎?那還不算什麼,深山大峽中人煙罕至,甚至連日光都無法照射,陰氣極重,滋生邪魔鬼物,這些髒東西就是想要俯身在生靈身上,在世間肆意妄爲,當年我在軍中的時候,曾經遇見過,百餘名兵卒就因爲他們的隊正被鬼物附體,被領進了妖獸聚居的地方,結果無一生還,那鬼物卻藉此吸了不少陽氣真力進階,居然還混回來準備繼續爲禍,被我一刀斬了,所以我要小心點!”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往事,高楓在跑動中沉默了下,隨即笑着說道:“我這力量是至陽至剛的,鬼物靠近我恐怕只有煙消雲散一條路。”
張之江在身後嗤笑了一聲說道:“力量的性質是一回事,強弱又是一回事,鬼知道這燕山中會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到時候真要被沾染了,你哭都來不及!”
跑在前面的高楓臉上露出笑容,這次選中張之江作爲嚮導還真是作對了,這個人從軍和行走天下,經歷豐富,知道很多隱秘生僻的典故,這些對於沒怎麼出過京城的自己來說,實在是寶貴,能夠吸取很多的知識。
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奔跑,這次速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在第二天凌晨的時候,可以看到山峰變小,丘陵增多,而且偶爾越過高處,能看到遠處有無盡的大平原。
只是溫度也是驟然寒冷了許多,高楓卻是知道這個原因,寒風從北方吹來,但在經過燕山的時候被擋住,所以中京一帶相對溫暖,在大夏的東北區域是以燕山爲分界,南邊溫暖,北邊寒冷。
高楓和張之江從山上下來之前,先把身上的袍服和靴子換下,儘管兩個人穿的皮袍都是上好的貨色,靴子裡也是用鋼絲襯墊,但在這樣的長途急速奔馳之下,到了現在,皮袍差不多都已經是粉碎,靴子也是殘破不堪,還是要換上一套新的。
換衣服的時候,張之江突然開口問道:“你在燕山中去往那個地方是不是得到了什麼?”
高楓一愣,不知道對方爲什麼會這麼問,張之江又是繼續說道:“看你從那裡回來之後,一路奔行的動作自然了許多。”
“怎麼講?”
“你從前武技動作,強倒是強,不過顯得有些僵硬,一板一眼,沒有絲毫的差錯,這倒也沒什麼,沒什麼經驗的武者都是這樣,時間長了打的多了,也就變回來,可你去之前去之後,就有這樣的變化,這倒稀罕!”張之江有些奇怪的說道。
高楓又是愣了愣,但沒有回答,他心裡明白這個原因,和劍尊本體見過之後,被灌輸了武道變化,被教給了凌厲的殺招,或許這就是狀態變化的原因,但這個就不能和張之江說了。
但張之江也沒有問詢,反倒是繼續開口說道:“出了燕山,距離大夏的北方邊境,也就是二百餘里的路程,至於去宣州要多遠,咱們要找到一條官道才行,不然確定不了咱們的位置。”
高楓沉吟了下,開口問道:“咱們直接去北地不就行了,還要去宣州幹什麼?”
”你以爲去北地就是跨過邊境,光明正大的過去就是了,哪有那麼容易,北地廣大,更麻煩的是,路線每年都有變化,或者是天地變遷,或者是各族交戰後的勢力更迭,必須要找嚮導問明白才能出發,在宣州離開大夏,向北二百里所有有個大市集,那裡是北地和大夏各方交易的處所,咱們要先去那裡去打聽明白路線才能出發!”張之江笑着說道,高楓也是失笑,這個的確是未曾想到。
兩人都是換上了嶄新的袍服帽靴,兩人又是全速跑下去,到了平原地方,就很容易發現人煙村落,找到了這個,也就很容易找到官道,不過距離官道二十里左右的時候,張之江卻讓高楓停下,開口說道:“從現在起,咱們就是用‘悟武’層次上下的速度奔跑,不能再快了。”
看到高楓臉上的疑問,張之江解釋說道:“你這次是要保密是不是?”
高楓點頭,張之江擡手指了指北邊的天上,高楓順着看過去,卻是三個光點正在橫飛過天空。
這個景象高楓並不陌生,這是道者飛行在天上,張之江開口說道:“北地屯駐大軍,太平觀輔助大軍防務,整個北地邊境都是防衛森嚴,這些道士每天三人一組飛行巡視,遇到可疑的人先行拒捕,送回宣州大營詢問,若有抵抗格殺勿論,咱們在路上那麼跑,肯定會被他們注意到。”
蹤跡被注意到,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會帶來這樣那樣的麻煩,高楓明白這個,隨即放慢了腳步。
大夏其餘各邊,西漠偶爾有蠻族和沙漠中的盜匪騷擾,算不上什麼大禍患,南荒和東海都是太平無事,只有北地不同,北地的蠻族和妖族儘管在大多數時間都和大夏北邊交易,彼此相安無事,可在大魏滅亡,大夏還未建立的那段時間中,北地的蠻族曾經聯合起來入侵,妖族也在其中推波助瀾,那時候燕山以北都是蠻王的領土,還是大夏太祖幾次北伐,纔將領土奪回。
在那之後,蠻族和妖族又有過幾次入侵,大夏也曾向外擴張領土,大戰過許多次,後來蠻族聯合分裂,妖族自己又有內訌,這纔對大夏沒什麼威脅,但大夏卻不敢掉以輕心,在北邊屯駐重兵,而且還將天下三大道門之一的太平觀遷移到這邊,都是爲了防備北地可能會有的入侵,當然,也有人說,大夏這麼做是想圖謀北方的領土。
正因爲如此,大夏的北方戒備森嚴,稍有可疑之處就會被緝拿盤問,這也是爲了防備奸細的混入,但對於高楓他們來說,就不能像是前面那一路上狂奔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