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湊字數, 把新文貼上來了,咳。
***
新婚之夜,新郎落跑, 還有比她更悲催的新娘嗎?韓依依呆坐在牀上, 望着這滿屋喜氣洋洋紅彤彤的一片, 眼一翻, 差點沒昏死過去。
10月5日, 農曆八月二十,日子很好,這天, 宜嫁娶。
一大早,韓依依便被人從牀上拖起, 強睜着還睏意十足的雙眼, 被一羣人布偶般的扯來扯去, 梳頭的梳頭,打扮的打扮, 穿衣服的穿衣服,戴首飾的戴首飾,然後在她爸韓有財殷殷期望中,坐上婚車,嫁了。
“顧家人丁單薄, 除卻兄弟倆和那半癱的老太婆, 基本都死絕了, 你嫁過去, 最好是一舉得男, 三年抱兩,然後……哈哈哈!”車上, 韓依依想着爸昨晚對她說得口沫飛濺的婚姻計劃暗暗苦惱,然後不經意間,看到邊上的新郎,又低下頭,害羞的笑了。
雖說加上這次,攏共也就只見過新郎三回,可韓依依對她爸韓有財千挑萬選來的老公卻相當滿意,對方內外兼修,不僅長得帥,性格也很好,彬彬有禮,斯斯文文,絲毫沒有一般富豪人家的盛氣凌人,反而是相當的親切好接觸,看着新郎面含笑容的側臉,韓依依突然對自己未來的婚姻之路信心百倍。
誰料,這樣一個謙謙君子,居然一聲不吭地跑了。
半夜,韓依依在新房嚎啕大哭的時候,她爸韓有財還在家中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
韓有財,人送外號韓扒皮是也,“路路通”投資有限公司的執行總裁,這是名片上的稱號,私底下,說白了就是個放高利貸的,幾十年操作下來,靠着利滾利,身價是越來越高,慢慢地,在鉅富榜上也能排得上號了;各大各小的財經雜誌也能露露臉了;前陣經濟危機的時候也有電視臺請他去談談看法了,總之一句話,他韓有財——不差錢。可就是錢多到都能淹腳的人,也有自己的煩心事不是?出身不好吶,再有錢又怎樣,擠進鉅富榜又怎樣,一個放高利貸的,三教九流的貨色,到底是比不得那些做實業的人家,和一幫鉅富站一塊兒時,總是顯得底氣不足。苦惱吶,每每參加什麼聚會,別人三三兩兩紮堆就他一人落單,擺明了就是看不起你,不給你面子,想投資些正當生意漂漂白吧,可自己放一輩子利了,別的東西他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懂啊,合夥吧,人家不帶你玩兒,一想到這些,他韓有財就嘔得恨不得去死。
結果,是冷了天上掉棉被,餓了天下下餡餅,真真是天助他也,誰能想顧家居然上門求親了。
要說這顧家也是大有來頭的,上百年的豪富家庭,從曾曾爺爺那輩起,就是當時出了名兒的商賈,就是當時的滿清皇帝,那也是能拐着彎兒能說上話的。雖說這十幾年來,顧家因人丁單薄人手不足而被擠出了鉅富榜的十強之列,但扛不住人“資深”啊,作爲一個資深富豪世家,居然會和韓有財結親,且還是主動,真真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一想到,自己將來能在那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面前揚眉吐氣,韓有財躺在牀上,摸着自己兩撇小胡,恐怕睡着了都要笑出聲來。
誰料醒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隔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看着自己那頂着黑眼圈旋風一般衝回家的女兒,韓有財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就過去了。
“爸……”韓依依頭婚,自然也是第一次遇到新郎落跑,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哭得一抽一抽的,“他……他真是欺負人。”可不就是嘛,男婚女嫁,你情我願,且還是你顧家主動來求,現在倒好,新郎跑了,這算怎麼一回事,要是不願意,你當初別答應啊,就算好脾氣如韓依依,此時也怒了,“我……我不嫁了啦……我要離婚……”哭得太兇,韓依依打了個嗝,淚眼婆娑地看着韓有財。
離婚,其實也不麻煩,當初顧家來求親時,她爸韓有財只當天上掉了個大餡餅,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雙方都滿意到不行,恨不得隔天就辦婚禮,兩家人在掛曆上看了半天,終於選在了三天後的這個黃道吉日,這不,正巧趕上國慶假期,韓依依和她那落路的老公連結婚證還沒去領呢。匆匆忙忙的,運到顧家的陪嫁都還沒拆,這下好了,不用重新打包載回孃家了,省事。
想到這兒,韓依依的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吶。
韓有財此時也是氣的要命,那鬍子還搶戲得一翹一翹,聽了這話,剛要點頭,轉念一想,便對韓依依大喝道,“不行!”
“啊?啥?”不想會聽到這樣的答案,韓依依傻了,掛滿鼻涕和眼淚的臉上寫着不解。
當然不行,雖說還沒領證,但領不領,意義又有什麼不同,顧韓兩家聯婚,這天大的消息,早就傳開了,昨天結婚,今天就離了,大家會怎麼想?他還要不要面子?倒黴催的,出身不好就是落了下乘,這要是真離了,誰會說顧家一個不字,戳得還不都是他韓有財的脊樑骨。再說了,顧家那不肖子只是跑了,又不是死了,俗話說得好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還在,那早晚不都得回來?他家依依只要硬扛死守,總會有熬出頭的一天。他還就不信了,那死小子回來看到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妻苦苦等他,能不動心?能把持得住?到時候讓依依再多使把勁,生個兒子,不就生米煮成熟飯了,萬事大吉了嘛。什麼?沒感情過不下去?我和你媽沒感情,不也好好的過了大半輩子,韓有財敲了女兒一記腦瓜如是道。。
於是乎,從婆家逃出不到兩個小時的韓依依又被她爸韓有財火速打包載了回去。
***
顧家百年基業,到了這輩,卻攏共只有顧墨然、顧墨言兩兄弟,老大便是依依的那位落跑新郎,另一個,則是她的小叔子。兄弟倆二十幾年前父母因車禍雙亡後,是顧家奶奶把兄弟倆拉扯大,她一手撐起這個家,巾幗不讓鬚眉,說一不二,鐵腕強悍,這二十幾年來,也全靠着她,顧氏集團才能屹立不倒。顧奶奶勞碌一生,在商海搏殺數十載,直到八年前兄弟倆慢慢接手,她才稍稍喘了口氣,三年前,又不幸中風,這才從完完全全火線上退了下來,把顧氏交由兄弟倆全權打理。
彼時,依依一路哭回孃家訴說自己的不幸,顧家奶奶卻正在書房大發雷霆。
本以爲不肖子只是一時想不開,半夜跑出去散心罷了,誰料,今早消息一到,竟真是跑了。坐在輪椅上,顧奶奶恨恨地拍了扶手一記,咬得牙根崩崩響。
“老夫人……”看着顧奶奶滿臉通紅,氣到不行的樣子,管家吳伯趕緊把剛燉好的蓮子冰糖燉燕窩遞了過去。
顧奶奶陰着一張臉接過,喝了一口,深呼吸了幾口,卻是猛得一擡手,只聽嘣的一聲,漂亮的青花瓷花開富貴魚紋盅罐立馬就躺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這盅罐可是大有來歷,名家設計,獨家訂製,一套六個就得大兩萬塊,就算這樣,那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得到的。結果倒好,顧奶奶說摔就這麼摔了,吳伯是有點心疼的。
可她還不解氣,“看什麼看……”,顧奶奶左手扶着胸,右手抖抖索索地指着牆上兒子、媳婦和兩個孫子的合影罵罵咧咧,“你倆倒是痛快,手一撒,風流瀟灑去了,把一堆攤爛子扔給我,看看你們自己生的寶貝兒子幹出什麼好事,逃婚?這下好了,他跑了,媳婦也跑了,我這輩子的老臉算是統統給他丟光了,小兔崽子,他有本事就別回來,要是回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罵着罵着,顧奶奶不禁悲從中來,一個沒忍住,一把心酸淚就冒了出來,兒子媳婦走得突然,他們祖孫三人,老的老,弱的弱,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加上公司裡也不讓人省心,幾個董事皆是狼子野心、心懷叵測、虎視眈眈,各各都瞅着機會盼着他們顧家倒臺好撲上去狠咬一口,要不是她重新出山,一肩扛起重擔,只怕公司早被瓜分得一乾二淨,哪還有顧氏的今天?當時她白髮人送黑髮人,人前靠着一口氣苦苦硬撐,人後卻是食不能安、夜不能寐,苦的不成樣子。尤記得,那天也是這樣一個清早,她又是一晚沒睡,在書房呆坐到天亮,直到她的大孫子來找他,“奶奶,你別難過……”小小的顧墨然爬到她的身上,俊秀的臉上卻掛着一雙□□似的大腫眼,也是偷偷哭了一整晚,就是這樣一個小人兒,還會安慰她,“奶奶,爸爸媽媽走了,還有我們,將來我和弟弟長大了,也會孝順你的……奶奶……”當時的顧墨然,懂事的讓人心疼,她看着合影,雙眼便被淚水迷濛,那樣乖巧聽話的可人兒,誰想長大了卻讓人如此不省心。
顧奶奶這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着邊上的吳伯是好一陣心驚膽戰,自打三年前中風從公司退下來後,老太太平日裡就種種茶草,養養小魚,念念佛經,聽聽小曲兒,幹得都是那修身養性的事兒,過得很是悠閒自在,多久都沒動過這麼大的氣了,吳伯就怕她這麼激動,一個不注意,血壓往上一升,這一輩子就算全交待了。
“老夫人,您看……”趁着顧奶奶喘氣的功夫,吳伯趕緊開口,“要不要叫人去把大少爺抓……那個……帶回來?”
“帶回來?”到底是雷厲風行的鐵娘子,顧奶奶深吸了幾口氣,便鎮定住情緒,她冷哼一聲,“留得住人,還能留得住心嗎?這次抓回來,下次又跑了怎麼辦?我難道還能綁住他不成?”剛纔情緒一來,她先是罵罵咧咧好一陣,後又哭哭啼啼一大通,顧奶奶這會兒是口乾舌燥,累得不行,可蓮子冰糖燉燕窩早被摔了,此時正流得書房滿地板都是,“你說他要跑,好歹也給顧家留下一兒半女再走啊,現在倒好,結婚才一天,這算怎麼回事,我怎麼和親家公交待?”提到親家公,想到韓扒皮韓有財那精明算計小市民的樣兒,顧奶奶又是一團火冒了出來。
吳伯卻是早有準備,見這陣勢,趕緊又遞了一盅過去,“那就任由大少爺這麼胡來?”他頓了一下,“不管了?”
“不管了,愛跑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早晚……會回來的。”
顧奶奶微微嘆了口氣,接過吳伯新遞來的蓮子冰糖燉燕窩,咕咚咕咚罐下大半盅,這才靠在輪椅上,扶着額頭,顯出八十多歲老人該有的疲態。”
吳伯卻沒這麼自信,老太太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大少爺這回跑的很遠,他居然跑到冰島看極光了,只怕,真是鐵了心的,偷偷瞄了顧奶奶一眼,可這話,他是不敢講給顧奶奶聽的。
說是不管,表面功夫卻還是得做一做的。
顧韓兩家身份地位皆相差懸殊,這回聯婚,多少媒體扛着鎂光燈找新聞,真要不管,韓家倒無所謂,反正本來也不招人待見,可顧家百年積攢下來的好名聲就全毀了。
富豪人家,不管裡子有多少醃漬事兒,面子,卻還是得做足哇。
資深鉅富又豈是白當的?那反應是相當迅速,等韓有財領着韓依依回來的時候,顧奶奶早已通知顧氏公關部擬好了文,火速發給各大媒體,
他們顧氏集團要進軍保健品市場羅,主攻就是深海魚油,所以準備冰島設立辦事處啦,顧家長子顧墨然將暫時接任辦事處經理一職,在冰島大展拳腳,開疆拓土,帶領顧氏集團邁向新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