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埋怨顯然於事無補,吐槽顯然也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畢晶只能垂頭喪氣眼珠子亂轉,希望找到個辦法把這場面圓回去。扭頭看看令狐沖,就見這小子站在那兒看着嶽不羣,嘴巴一動一動的,像是想去扶一把,又明知道不該去,一臉糾結。而甯中則,則似乎在躲避着大家的目光,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神遊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嘆了口氣,看着被楊過和小龍女近身監視的嶽不羣,卻擡着腦袋挺着胸,一副不服不忿的德性,不知道是真不怕死還是裝裝樣子。這還是畢晶這回進來第一次看清嶽不羣的樣子,只見他身材略顯瘦削,神態頗爲瀟灑,一張臉眉清目秀,看着年紀應該不算小了,可連皺紋也沒幾根。長的麼,跟幾班電視劇裡幾位都有點像又都不太像,像曾江又沒那麼邪氣,像烏堡主……額不……像耶律洪基,額也不是,是像王偉卻又沒那麼闊口重頤,總之長成這樣,拿到什麼地方去都是一英俊中年,放到現代怎麼看都是個中年帥大叔,能吸引不少迷妹那種。
可說呢,這麼好看一老帥哥,怎麼就自己切了呢?畢晶想了半天也沒搞明白怎麼回事,甚至連說什麼開場白都沒想出來,只好咳嗽一聲,略略尷尬道:“嶽掌門,對於今天的事兒,您有什麼評價?”說完恨不能打自己一嘴巴子,怎麼這麼長時間了,一張嘴還是一口記者提問的調調?接下來該怎麼問: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作爲呈堂證供?
嶽不羣冷哼一聲:“妖邪之輩,倚多爲勝,嶽某除魔衛道,力戰不屈,雖敗猶榮!”聲音低沉有力,早聽不出方纔尖利的雌音兒來了。
“呦呵!”畢晶當時就樂了,“說得挺好啊,都這會兒了,還端着呢?敬你是條漢子——不過您不用特意壓着嗓子了,用您原聲說話,沒事兒我們聽得慣。”
“你說什麼?”嶽不羣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跟半夜貓頭鷹叫喚似的,但隨即又猛地警覺,沉聲道,“胡言亂語,不知所云!”
這胖子太損了!母老虎橫他一眼,繼而上下打量嶽不羣,不由自主咯咯笑出聲來。
嶽不羣被她看得發毛,沉聲怒道:“妖女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母老虎含笑道,“我這兒多謝您了。”
衆人見她被罵妖女卻完全沒有生氣,甚至還有點笑容,不由一愣,畢晶打量她兩眼,奇怪道:“你謝他?謝什麼?謝他管你叫妖女?”
“對呀,不可以麼?”母老虎理所當然道,“你不知道妖女都是主角兒麼?你看我師父被人叫過妖女吧?黃姐被人叫妖女吧?”說着一指任盈盈,“任大小姐不也被人叫妖女?”
“……”畢晶登時無語,完全不知道這女人的腦回路怎麼長的,被人罵還這麼開心,主角兒?你怎麼不說何鐵手藍鳳凰也被人叫妖女呢?看看周圍一羣人張開嘴巴目瞪口呆的表情,聳聳肩也懶得理這女人。不過有這麼會兒緩衝,倒是知道跟嶽不羣說什麼了,對他招招手道:“你放心,我們不打你不罵你,也不殺你,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頓了一下,心說怎麼又改現場採訪了?
嶽不羣大爲驚訝,呆呆看着畢晶,眼珠子亂轉,不知道這胖子打得什麼主意。說實在的,剛剛接連幾個高手出來對戰,最差的那個也差不多有五嶽劍派一流高手的水準,要不是練了辟邪劍法還真不一定這麼順利拿下來。後來這一對少男少女,無論內功輕功劍法身法,都還在前兩位之上,那雙劍合璧的招數,更令自己用盡全力都無可奈何。更不要說那個胖乎乎挺着大肚子的老頭,那份掌力簡直聞所未聞。關鍵是,這麼多高手,自己居然一個都沒聽說過,江湖上的奇人異士,果然便這麼多麼?
本來遇到這麼多高手,嶽不羣自忖今日必然難以全身而退,聽得畢晶居然說出不殺不打不罵的三不主義來,登時呆住,繼而大喜過望。不過身爲五嶽劍派新人掌門,江湖上響噹噹的君子劍,倒驢不倒架,該有的風度還是得有,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畢晶對他的態度也不以爲意,對楊過小龍女擺擺手:“放開他吧,還怕他跑了?”
楊過和小龍女微微退開一步,目光卻沒敢離開嶽不羣,生怕他暴起傷人,這人身法奇怪,真要偷襲,胖子和母老虎真未必躲得開。
畢晶沉吟片刻,對嶽不羣道:“其實我就是想問問嶽先生,您是一開始就這麼壞啊,還是後來才變壞的?”
不光令狐沖,這回連甯中則都吃驚地擡起頭,疑惑地看着畢晶。嶽不羣聞言先是大怒,隨即吃了一驚,彷彿被一根釘子釘進了內心,霍然擡頭看着畢晶,如同看着妖怪一樣,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畢晶嘆口氣卻不說話,只是雙目森然,緊緊盯着嶽不羣的雙眼。
嶽不羣頓感自己失態,咳嗽一聲,嗓音變得低沉道:“除魔衛道,我輩之責,魔教奸邪,人人得而誅之!嶽某忝爲正道中人,你們邪魔外道自然視如仇寇,然我正道同仁,哪個不……”
“行行行了,都這時候了咱嘮點正經心裡話成不成?”畢晶抱着腦袋痛苦道,“我平常聽的政治課比你這個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還除魔衛道,我還要爲天下勞苦大衆求解放呢!你以爲唱個高調就真站在理上了?站在道德高地上您就真有崇高了?知不知道缺啥補啥,心裡越沒底聲音才越大呢!就您那點嶽而不羣的崇高,比您夫人差遠了知道不?知道您爲啥叫不羣不?君子羣而不黨懂不?”
誰也不知道畢晶爲啥吃了槍藥似的,突然吃了這麼大火,都吃驚地看着他。甯中則更是愕然,不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爲什麼忽然說到自己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