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認識你的?這真是個直擊靈魂的問題,畢晶頓時有點說不出話來了。難道說我跟你孫子的孫子的不知道多少代孫子是兄弟?這不是自認灰孫子麼,太吃虧了,這話無論如何不能說!打定主意不理這茬兒,轉過頭看着剛剛那中了袁承志很多劍的漢子,見這人身材高大卻很瘦削,一張臉有點焦黃還帶着點亮光,跟鍍了層銅水似的,心裡一動,問道:“你姓苗是不?”
那黃臉漢子跟飛天狐狸一樣的驚訝:“你認得我?”
畢晶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心裡卻說看起來這就是苗人鳳的祖宗了,不過看樣子還沒怎麼發達,他那灰孫子臉上鍍金,他可就一層銅水……胡苗範田四大侍衛有倆已經有了主兒了,不用問,另外兩個一定也是,笑笑問道:“你們兩位,那個姓範,那個姓田?”
這四大侍衛一直跟在李自成左右,遠非什麼統兵大將,就算在闖軍之中也不太爲人所知,江湖上名聲更是不顯,見這穿着古怪的胖子一眼就認出自己來,都是大爲吃驚。被蕭峰一把按到又放起來的大鬍子道:“我姓範……你怎麼認識我?”
這個姓範,那麼剩下那個就一定是田歸農的祖宗了,看了一眼那個身材修長、麪皮白淨的漢子,畢晶撇撇嘴,頗爲鄙夷。倒不是因爲他的後代是個典型渣男,而是因爲……他媽的,一個男人長這麼帥幹什麼?不過這麼看來,姓胡姓苗姓田的跟他們後代都挺像——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呢——可見強人的基因也挺強大。想着瞅了眼蕭峰,心說原來是李自成四大侍衛,剛剛聽你那一嗓子臺詞兒挺耳熟,還以爲雲中鶴來了呢!
四人見這來歷古怪的胖子神色怪異,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飛天狐狸眼睛眨巴着瞅瞅畢晶,又看看蕭峰,不知道在想寫什麼。他原本長得頗爲魁梧粗豪,眼睛這一轉,倒有幾分精明之色,居然跟胡斐頗有幾分相似,這基因果然很強。畢晶衝他一樂,先樂得他一愣之後,才嘿嘿笑道:“老胡啊,瞧這意思,你是奉李自成的命令,來殺李巖的是吧?我說你們本事挺大啊,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穿過兩軍對陣接近大帳,聽了一會子了吧?”
胡苗範田四個人神情都有些古怪,聽這胖子說話,對李自成顯然沒有半點尊重,那應該是李巖的人。可要說是李巖的人吧,他直呼李巖的名字,也絕無分毫恭敬的意思,這胖子究竟什麼來頭?
飛天狐狸臉有愧色,緩緩點點頭:“不錯。”
李牟和一干將士登時呼喝起來,李巖卻輕輕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似乎早有所料。飛天狐狸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元帥爺有令,我等不能不從。只是……只是我在帳頂聽了許久,制將軍對闖王忠心耿耿,大義凜然,實是不忍加害。沒想到,我自認輕功高明,行跡隱藏的極好,卻仍然被人一眼識破……”說着看了眼蕭峰,目光中又是震驚又是欽佩。
蕭峰擺擺手沒說話,神情卻甚是和善。
飛天狐狸喟嘆片刻,霍地擡眼望着李巖,沉聲道:“制將軍,我一向敬仰你的爲人,你方纔所言,我聽得真真切切,深感將軍大義。如今大敵當前,我願意爲將軍在元帥爺面前剖辯,舍了這條命,也要保將軍無恙!不知道將軍信不信得過我?”
“狗屁!”李巖還沒說話,李牟已經暴跳起來,“你就是李自成身邊一條狗……不對,一條狐狸!現在已經被我所擒,這才巧言令色妄圖逃得一命!你這話誰能信?”轉頭對李巖道:“大哥,你別上他當!”
飛天狐狸勃然變色:“你當我胡力是什麼人!”
原來這人叫胡力,不叫胡天?畢晶一愣,那看來另外三位也不叫苗青範光田明瞭,T某B編劇果然不靠譜,淨瞎改,要不是哥們兒親臨現場,說不定還真被他們的魔改原創蒙過去了呢。不夠這傢伙居然還是個暴脾氣,也不管周圍幾十號人拿刀動劍地對着他,直接正面剛啊。
但畢晶剛感嘆一聲胡力的暴脾氣,下一刻這傢伙就收斂怒容,雙目灼灼盯着李巖。神色變化毫無做作痕跡,顯得極其自然,果然不愧是條狐狸,雖然是條脾氣暴躁的狐狸。
李巖沉吟着,神色變幻,似乎在做着劇烈的思想鬥爭。周圍,無論是李牟紅娘子袁承志,還是一衆將士,甚至就連姓範姓田的都都緊張地看着李巖,等待他的決斷。只有苗人鳳的祖宗看着胡力,滿臉的擔憂。
“若是萬歲爺能回心轉意,重整旗鼓,我軍自然士氣大振……”良久,李巖才輕輕說了一句,隨即神色堅毅起來,對胡力拱拱手道:“如此,有勞胡統領了!”
“大哥!”李牟登時叫起來,“李自成反覆無常,他的話也能信嗎?如今闖軍倒行逆施,胡作非爲,跟土匪沒什麼兩樣,已經大失民心,就算跟着他也沒什麼好結果了,倒不如反了吧!”
李巖大怒,瞪他一眼:“閉嘴!”
李牟這才氣鼓鼓站在一邊不言語了。一邊,姓範姓田的登時面露喜色,姓苗的神色卻依舊頗爲擔憂的樣子。衆將士有的鬆了口氣,連連點頭,有的目光閃爍四下亂瞧,有的不以爲然連連搖頭。畢晶見這些人神色各異,暗暗嘆了口氣。倒不是因爲如果這事兒就這麼瞭解,自己這趟算是白跑了,反正這破系統也沒有規定一定要把人帶回去,上回跑俠客島那趟,不也是帶了一鍋臘八粥就成了?
在他看來,這事兒要真能這麼平了,怎麼說也算是個好事。可關鍵是他很清楚李自成的性子,更清楚無論是在真實的歷史上,還是在金老爺子的書裡,李巖是個什麼下場,李自成又是個什麼結局,人最終怎麼樣,要看個人的奮鬥,但終究也要考慮到歷史的進程——這件事,絕不會這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