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好像意識到畢晶在想什麼，有意無意瞥了眼母老虎，迴歸正題道：“能讓白迪這種人拼命討好的，一定要位置夠高，還要能掐住他要命的地方，把他壓得死死的。可白迪這小子是做偏門生意的，管政治的不行，管文化的本身就沒什麼權力，管經濟的麼，倒是能卡卡他脖子，但要想壓住他是不可能了……”
韋小寶分析起這種事來，自有一種自信氣概，說的那是一套一套的，畢晶聽得是一愣一愣的。這小子，就這麼幾天，居然連政治、經濟、文化這種詞兒都搞懂了，這真是那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也難怪無論是妓院還是皇宮，人家都能混得如魚得水呢。
這麼一愣神，韋小寶接下來兩句話就沒聽清楚，耳輪中只聽見他的最後一句：“所以，這位官老爺，要麼是常山市最大的那位，要麼是常山警察的頭頭兒，最少，也得是常山警察裡最有實權的一個！”
“我靠！”畢晶猛然一愣，髒話脫口而出，“警察，有實權的？不會是王勇吧！”
細想想也是啊，慄書記最器重的手下，市局當紅炸子雞，副局長，還是管刑偵的，正好能管到黑道頭上，還有比王勇更符合這個條件的麼？
“我瞧不像。”蕭峰也吃了一驚，不過很快搖搖頭，“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會多幾個心眼，但看上去還是挺正直的。”說着又搖了搖頭。
畢竟不以爲然地搖頭：“那可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人心隔肚皮，誰又能說得準呢，這年頭多少人外面正人君子，背地男盜女娼？”
“想什麼呢你，王勇不是那樣人！”母老虎變色道，“我認識他好幾年了，這人連別人一條煙都沒收過！”
“認識好幾年很了不起麼？”畢晶撇撇嘴，不屑道，“住破房吃炸醬麪的侯勇……啊不對，是趙德漢處長，外頭別墅裡都藏了好幾個億呢……”
“不是啊，”殷素素插話道，“我瞧王勇這人，面相頗爲正值，不怎麼像那種兩面三刀的僞君子……”
畢晶剛要再辯，母老虎就狠狠瞪他一眼。總算得到蕭峰和殷素素的認可，母老虎心裡頗爲得意，沒有繼續找畢晶麻煩，皺眉想了想，忽然道：“我知道了！是武若！對，八成就是他！”
“武若是誰？”韋小寶道，“這名字怎麼聽着那麼弱呢？”
母老虎嘆口氣道：“別看這名字聽上去弱，可這人一點都不弱。他就是市局一把手，全市上萬警察的老大！”
畢晶吸了口冷氣，這個名字他當然是知道的。母老虎面露沉思之色道：“這人底層起家，但頗有手腕，一路升到市局局長位置上。但傳聞他之所以上升很快，就是跟某些地下勢力勾連頗深，靠一些灰色手腕製造政績。這一點頗不爲某些上層所喜，再加上最賞識他的某位大佬下臺，三年前，他爭市委政法高官的位子敗給了慄茂生，後來想上副市長也沒有爭上，成了少見的沒有兼任常委或者副市長的警察局長。眼見前途無望，自己年紀又快到點了，武若就此徹底放鬆，開始無所不爲。”
畢晶就嘆了口氣。雖然他不諳官場之道，但在某點官文裡看了也不少了，這種事情只怕是官場常態了。
母老虎也嘆口氣道：“這幾年我跑政法線，沒跟這人接觸過，但平常和下面人談起來，也知道這人貪酒好色，大家對他風評很不好……我想，如果手裡能有白迪的短處，能把他死死吃住，這個武若是嫌疑最大的！”
衆人一起點頭，隨即又看着李雪彤。一個省會城市的警察局長，對這種沒什麼背景的演員來說，的確是一座足以壓死她的大山了。實際上，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一個縣局局長，甚至派出所所長——比方之前趙建江那樣的，已經是很難對付的了。
“好吧。假設這人就是武若，李姑娘——”蕭峰頓了一下，道，“你打算怎麼樣？”
“啊？我……我……”李雪彤臉色有些發白，從剛纔母老虎猜測武若的身份時，她的臉色就越發不正常起來。聽蕭峰問自己話，這姑娘怔了半晌，眼圈一紅，又搖起頭來，無助而又茫然，過了半天才低頭道：“我……我不知道……”
這是什麼回答？你要幹嘛你都不知道？畢晶這叫一個無奈，跟蕭峰、母老虎對視一眼，剛要說話，就見李雪彤忽然擡起頭來，鼓足勇氣道：“我……我想，你們能不能幫我跟公司解約？我……我不想在這兒幹了……”
這姑娘好像覺得提出了什麼無理要求一樣，說話聲越來越低，最後乾脆低下頭去，聲音小得都快聽不見了。畢晶一陣搖頭嘆氣，這位要說好歹也紅了好幾年了，怎麼居然是這麼個膽小怕事容易害羞的樣子，以前看她電視訪談什麼的，應對挺得體的啊，不可能次次都是公司跟電視臺對完臺詞，讓這位姑奶奶照着唸的吧？雖然這已經是業內公開的秘密。奶奶的，這幫流量鮮肉小花，真要信了他們的人設，你就死去吧！
不過這個要求麼……畢晶嘬了嘬牙花子，難度不是一般地高，要跟公司解除合同，哪那麼容易？那些肩負着給達官貴人黑澀會洗錢重任的公司，背後勢力盤根錯節先不說他，爲了捧紅一個藝人，公司得花多少資源，費多大勁？要知道，這可是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要看人脈、看資金的時代！現在費了這麼大勁，人也捧紅了，說走就要走？哪有這種便宜？人家還指着你往回撈錢呢！
“就這個要求？”韋小寶開口了，似乎有點吃驚，“沒有別的了？”
李雪彤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有了。”
“唉……”韋小寶嘆了口氣，搖搖頭，“你這也太……想得太簡單了……”
簡單？畢晶差點一頭紮在母老虎輪椅上：“你說太簡單？你還想怎麼樣啊？”
韋小寶大搖其頭，看弱智一樣看着畢晶：“你想過沒有，就算解除了合同，可得罪了武若這種警界大佬，消息泄露出去怎麼辦？李姑娘以後還拍不拍戲了？武若要是想對付咱們，那咱麼那生意還做不做了？保安公司還開不開了？公司還有很多本來有案底的兄弟，還活不活了？”
韋小寶問一句，畢晶就楞一愣，韋小寶說完，畢晶已經徹底懵13了，呆頭呆腦問：“那怎麼辦？”
韋小寶和蕭峰對視一眼，臉上還是笑嘻嘻的，語氣卻冷了下來：“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蘆撒不了油，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咱們連姓武的一起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