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不容二虎,現在大家爭的,就是至高無上的全權力。所以……”面對臉色難看的李世民,李建成緩緩吐了口氣,好像要把心頭的無奈全吐出來,“現在雙方的現在雙方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任我們兩個人如何相處,如何調和,都不能讓他們和平相處。最終的結果,一定是你死我活……”
“是啊!”李世民也點點頭,“這個局面不解,大家最終還是要亂成一團,無法和衷共濟。只有一方徹底佔據了上風,才能暫時將對方壓下去,緩解這種局面。”
李建成點點頭,忽然岔開話題:“知道這幾年我爲什麼要連結山東豪傑麼?”
“知道。你是想借力打力,引入第三股勢力,一來打破現在這種平衡,二來以他們制衡這兩者。”李世民點點頭,“三來,三來……”
見李世民有點不太說出口的樣子,李建成笑笑:“沒什麼不好說的,三來就是壯大我的勢力,在和你相爭時更佔上風。”
李世民長出一口氣:“不錯。這一點我後來也想到了,也試着去做,但被你佔了先手,又無得力人手,一直收效甚微……”說着霍然擡頭:“既然你我所見略同,何不攜手循這這條路一起走下去?”
“不成啊。”李建成搖頭嘆氣的,“用了這些人,就要給他們地位,山東高門幾百上千年來綿延不絕,勢力極爲龐大,因此也自視甚高,一旦他們有機會興起,只怕將來又是一個龐大的集團,會導致朝中局面越發複雜。”說着頓了一下又道:“我翻檢史料,隋朝雖然盡力壓抑山東人士,但在煬帝大業年間,在朝廷之內就成了氣候,相互勾連,共爲朋黨,當時韋雲起便時常痛心扼腕不能默已,疾呼‘不抑其端、必傾朝政’!”
李世民插話道:“所以咱們這位上開府儀同三司的益州大行臺兵部尚書,就一直反對你過多結納山東才俊?”
李建成看他一眼,調侃道:“這你也知道?看來我這邊的動靜,你沒少打聽啊?”
“也只能探聽到這種程度了。其他的……”李世民苦笑,“比方說這次你猝然發動,我事先就全然沒得到消息。”
李建成笑笑,神色很快又嚴肅起來:“三方勢力,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尾大不掉——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嗎?”
“那就一視同仁,唯纔是舉!對關隴貴族和秦王府舊部都做一定程度的壓制!”李世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顯然這個問題他也一早就考慮過了,“同時,拔擢山東微族人士,一方面安定山東人心,另一方面,抑制山東高門坐大!”
這倆人從一進來就聊得熱火朝天的,畢晶卻聽了幾句就有點不耐煩了,聽特麼政治家說話就是費勁,這都什麼和什麼啊,怎麼那麼複雜,而且聽得那麼枯燥呢?
不過畢晶也沒有打斷他們的意思。看起來,李建成也知道自己這幫人是來幹嘛來了,這是他在主動幫着彌補過失,把改變了的歷史再拉回原有軌道上來呢。
有這種主動擔當擔責,哦不,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的行爲,說明這還是個可以挽救的同志,還是應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
畢晶就打了個百無聊賴的哈欠,也懶得理這裡倆,乾脆四下亂踅摸,觀看這小樓內的境況。剩下一堆人裡,陳近南道是聽得興致盎然的,殷素素宋青書和莫聲谷就不怎麼感興趣,狄雲是除了戚芳啥都不感興趣——蕭峰?他的愛好倒是挺多,喝酒,打架,阿朱,什麼都成,可就是對這種國家大事沒興趣……
於是一羣人開始跟着畢晶,目光在小樓裡兜圈子。
不得不說,這小樓很不起眼,裡邊也沒多大地方,柱子椽子都黑乎乎的,牆皮都有點掉色。也沒什麼陳設——連個給大夥兒坐得椅子凳子都沒有……
看了沒兩分鐘,畢晶就又有點無聊了,只能轉回頭來,聽這倆人探討國家大事。
但李建成卻明顯越聽越興致勃**來:“嗯?這個好,這個好!還有麼?”
“有!”很明顯,李世民對此事有着通盤考慮,“就是科舉!自隋文帝開皇年間設科舉,就有以微族破高門之意,但隋之科舉並不完備,實際上仍然是察舉。我大唐武德五年,則盡破舊法,許士子投牒自應,更設進士科,自此讀書人有了進身之階,一則無數賢才紛紛來考,再則從此安心科舉以求一朝高中便能出人頭地、以所學報效朝廷,再無心思作亂,此舉於天下士子、於朝政,善莫大焉!喔,這道許士子投牒自應的詔書,還是大哥你向父皇首議的吧?”
畢晶差點一個跟頭栽在地上,大名鼎鼎的科舉制度,竟然是李建成搞出來的,還是穿越的這個李建成?怎麼聽着那麼不真實呢?這不就是項少龍影響了焚書坑儒?
李建成點頭讚歎:“我果然沒看錯你!目光遠大,胸懷全局,果然了得!”李世民剛想再謙虛兩句,李建成就接着問:“下一個問題——假如此次是你贏了,山東豪族定然驚懼,說不定還心生異志,你將如何應對?”
李世民微一沉吟,目光閃動,從嘴裡緩緩吐出兩個字來:
“魏徵。”
畢晶頓時就精神了,可算聽見個耳熟能詳的!
“善哉!善哉!”一聽見這兩個字,李建成立刻撫掌大笑,“你果然找到了關鍵!”
還善哉善哉?你怎麼不當和尚去呢?
雖然對魏徵這史上最強槓精很感興趣,但眼前這倆人的態度,卻讓畢晶很是不爽。按一般路子,就算有話要說,這兩位不也應該你一句我一句嗆嗆,說急了就臉紅脖子粗地掐吧起來麼?怎麼還兄弟怡怡,跟見到知己似的了?
“我不是幻聽幻視了吧?”畢晶對母老虎撇撇嘴,擠眉弄眼掃那兩位,“不到半小時之前,大眼瞪小眼,恨不能吃了對方的,真是這兩位嗎?”
母老虎只能攤攤手,聳聳肩,卻一句話,顯然這兄弟倆現在居然是這麼個情況,母老虎也覺得頗爲驚訝,而且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