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被嚇到的原因是——如果真的被帶到了地府,那麼我所面臨的是,冰山地獄屬於第四殿閻羅王五官王掌管,五官王司掌大海之底,正東沃石下合大地獄。此重亦縱廣五百由旬,亦另有十六小地獄:其一、池小地獄;其二、蝥鏈竹籤小地獄;其三、沸湯澆手小地獄;其四、掌畔流液小地獄;其五、斷筋剔骨小地獄;其六、堰肩刷皮小地獄;其七、鎖膚小地獄;其八、蹲峰小地獄;其九、鐵衣小地獄;其十、木石土瓦壓小地獄;十一、劍眼小地獄;十二、飛灰塞口小地獄;十三、灌藥小地獄;十四、油滑跌小地獄;十五、刺嘴小地獄;十六、碎石埋身小地獄。
而所謂的一由旬是古印度長度單位,梵語,意譯合、和合、應、限量、一程、驛等,一由旬既是牛掛軛行走一日之旅程,另據大唐西域記卷二載,一由旬指帝王一日行軍之路程。而近代學者富烈特,分別基於印度之一肘爲半碼或少於半碼來換算爲英里,故若依富烈特之說,並換算爲公里,則舊傳之一由旬爲十九點五公里,印度之國俗爲十四點六公里,佛教爲七點三公里,這樣算下來,伽羅鬼王所說的三百由旬就是五千八百五十公里,那就是一萬多裡地,就算我們日夜兼程的話,最近的寒冰地獄也有一萬多裡,我一天能走多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反正在我的生命耗盡之前絕對走不到寒冰地獄,再說我去寒冰地獄幹嘛。
嚥了口吐沫,我心中有些躊躇,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伽羅鬼王,其實我真的沒有騙你,解怨石真的在度人真經之中,根本我就拿不出來,就算是我死了也沒有辦法,你這樣整我一點用處都沒有——”
伽羅鬼王顯然並不相信,只是冷冷地一陣灑笑,面向空曠的失魂古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讓我更是無奈,我說的都是真話,讓我還能說啥,一時間我只能拼命地想着應對之策,但是還沒有等我想起來,就聽見懷裡的女孩猛地尖叫了一聲,然後從懷裡捧出小青蛇,只是失魂落魄的喊着:“小青,小青,你這是怎麼了——”
這才醒來,連自己也不顧就只是關心小青,看得出女孩對小青蛇的感情已經超越了自己的存在,我雖然沒有心情理睬她,但是被他這樣吵下去卻是無法凝神靜氣的好好地想想主意,皺了皺眉頭,伸手在小青蛇身上一探,卻是嘆了口氣,因爲小青蛇的生命氣息幾乎已經不見了,也就是說此時已經到了彌留的時候。
“小青蛇怕是不行了,這也是天命吧。”我嘆了口氣,心中卻在泛起一絲古怪,人死了會來陰間地府,但是如果死在陰間又會怎麼樣?
哪知道女孩一聽到這個噩耗,卻並沒有我所想象中的那樣嚎啕大哭,卻是忽然一下子怔住了,甚至連哭聲都止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小青蛇,臉上沒有過多的傷痛,我看到女孩的那張臉,忽然就感覺不對,這很不正常,心念一動,猛地一把拉住了正要衝出去的女孩,我雖然一時間猜不到女孩想要幹嘛,但是卻也明白這女孩一定是想不開了,不由得沉聲道:“你想幹嘛,我說過這都是天命——”
“什麼天命,我只知道小青死了,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活着也沒有意思,我就隨着小青一起去死,你別拉着我。”女孩掙扎着,這可不是說着玩的,女孩眼中的瘋狂讓我不寒而慄。
我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女孩想死的時候,心中就是一陣悸動,先不管這是不是地府,但是在這種古怪而又空曠的地方,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如果就只有我一個人顯然能讓我寂寞死,我想想就覺得恐懼,本來我已經不想救小青蛇了,因爲小青蛇很危險,再說拖離不了這種地方,就是救活了也沒有它能吃的東西,不過此時我好想又沒有選擇,在危險也比我獨自一個人要好,悠悠的嘆了口氣:“我可以試一試救它。”
一句話讓女孩當時就呆住了,登時見有了希望,竟然一下子跪倒在我的面前:“求求你救救小青吧,只要能救活小青,我就是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我也願意。”
輕輕點了點頭,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心念一動,勾動五色神龍,隨即連接瞭解怨石,登時間我就感覺到一股無匹的陰力涌進了我的體內,我當時已經,卻又隨即釋然,三界之中天界偏陽,陰間偏陰,只有人間是陰陽平衡的,在陰間自然是凝聚的是陰力,不過這都是本源之力,無所謂陰陽,最少在巫術裡並不分陰陽,再說蛇本身就屬陰,用陰力也正好算是對症,隨即將手按在了小青蛇身上,將陰力送進了小青蛇體內。
只是我不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落在伽羅鬼王言中,卻是讓他雙眼不停的迸射異彩,顯然這比他想象的還有意思,竟忽然並沒有打擾我,而是一直靜靜的望着我,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
不過漸漸地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和我設想的大不一樣,小青蛇畢竟是陽間的生靈,凡陽間的生靈都是陰陽之體,就算是小青蛇屬陰,但是卻還是需要陽氣,只是在這裡解怨石所吸收來的卻是純粹的陰力,而這個結果讓我心中發沉,這不是結界可以做到的,這難道真的是陰曹地府不成?
這念頭在我的心裡一閃而沒,我卻開始尋思如何救治小青蛇,沒有陽氣顯然不行,但是在這裡——或許只有一個辦法,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宇宙,可以自行運行,正常的時候陰陽平衡,或許我可以從我的體內送出一部分陽氣,至於女孩還是算了吧,別說女孩身體偏陰,怎麼也不可能趕得上我的,真要是從女孩身上吸取陽氣,只怕女孩在這裡堅持不下來,心念一動,元神催着一點陽氣送入了小青蛇的體內。
也不知多久,小青蛇終於蠕動了一下,算是醒轉過來,雖然沒有完全好利索,但是卻已經活下來了,醒來之後也並沒有對我襲擊,好像知道我對它的救命之恩,蛇頭還朝我點了點頭,隨即便盤在了女孩的手腕上。
看見小青蛇終於活了,女孩驚喜的很,只是撫摸着小青蛇嘴裡嘀嘀咕咕的,自然不會在想不開,不過我已經沒有心思理睬女孩,朝伽羅鬼王望去,卻只見伽羅鬼王一臉饒有興趣的看着我,只是給我的感覺更像是狼看見羊的樣子,我遲疑了一下,還是無奈的苦笑道:“鬼王,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若有辦法當時血魔鬼王又怎麼會空手而回。”
不過說完這句話,我心中忽然一動,當日血魔鬼王去拳砸符文大殿,引得度人真經發力鎮壓,如果將伽羅鬼王也引進去,只要碰觸到符文大殿,也許可以將伽羅鬼王鎮壓呢,心念一轉,我卻不敢有什麼表現,只是儘量的保持着一臉的苦澀,輕輕嘆了口氣:“伽羅鬼王,你若是不相信,要不然你就親自去看看,你要是拿得出來那不是更好。”
說這話的時候我沒有去看伽羅鬼王,我怕我眼中的興奮會出賣我,先別管怎麼出去,先把伽羅鬼王制住,那麼我就能慢慢地想辦法了,否則有伽羅鬼王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我又能做什麼。
不過我卻是低估了伽羅鬼王的精明,我這話音落下,伽羅鬼王卻是灑然一笑:“小子,別和我玩心眼,你還嫩了點,我活了幾百年又怎麼會上你的當,放心好了,我現在不會難爲你,也不會折磨你,我給你時間慢慢的想——”
伽羅鬼王一臉的嘲弄,或許看透了我的心思,讓我心中一陣跳得厲害,不過鬼王接下來的話我卻傻了眼:“從這往哪走是通往冰山地獄的道路,你可以邊走便考慮,什麼時候想開了,把解怨石交出來什麼時候喊我一聲,我就會出現的,嘿嘿——沒關係,咱有時間慢慢的想,不着急——”
這話音落下,甚至沒有時間等我明白伽羅鬼王的意思,便只看見伽羅鬼王朝我陰森森的一笑,瞬間化作一道黑霧朝遠處一閃而沒,只留下我和女孩兩個人站在茫茫的失魂古原上,我忽然明白伽羅鬼王什麼意思了,這是要把握丟在這莽莽的古原上,時間久了,我自己就會受不了的,人最怕的不是受折磨,也不是生命威脅,而是一點點的被消磨意志,如果在這毫無生氣地失魂古原上走上幾個月甚至幾年的話,我就算是不死也一定會瘋掉的,這比死了更可怕。
“伽羅鬼王——伽羅鬼王,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拿不出解怨石,不信你自己試一試——”我朝着無盡的虛空吶喊着,希望將伽羅鬼王召喚出來,但是除了悶悶的迴響,卻看不到任何一點動靜,莽莽古原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知道喊了多久,一直到嗓子都嘶啞了,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朝着伽羅鬼王所指的冰山地獄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扯着女孩朝着那個方向而去,心裡面卻是說不出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