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斐笑着接下了這「花孔雀」的“誇獎”, 趁着造型師折騰頭髮的間隙,嘴巴終於空了出來,他上下打量着祿生, 眼中透出着玩味, 調笑着說, “花孔雀總比金毛獅王好吧。”
祿生瞪了吳斐一眼, 惱怒的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造型師剛把他扎着小辮兒的繡花緞帶給取了,現在半長不短的頭髮蓬鬆散開,除了顏色還真的都像極了金毛獅王。
但祿生怎麼可能認?
他小聲嘟囔着, “哪像了…”說完朝着鏡子不斷捋着頭髮。
吳斐見他認真了隨口就轉個話題,“演戲的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難。”祿生見造型師走開去拿定型水, 自己悄摸扒在吳斐身邊, 眼神灼灼。“你覺得我演的怎麼樣?”
“給你十分, 扣0.5分怕你驕傲,但是加上0.5的友情分, 你又是滿分了。特別是那個噴嚏,很真實。我的話是發自肺腑,絕對不是敷衍。”
吳斐一段話把祿生堵死,根本找不到機會發難,索性又到一邊整理自己的頭髮。吳斐看不去, 摸了摸自己的鼻樑, 還說自己是花孔雀, 他纔是吧。
“我就隨口一說, 等會這兒頭髮還會紮上的…別太在意。”
“誰在意了!”祿生嘴硬得很, “我…我在找白頭髮!”
“行行行!要我幫你找找嗎?”吳斐也無意再去撩撥祿生脆弱的神經,借坡下驢, “晚上約一波兒?來我房?”
造型師剛將定型水拿回了就聽見這麼勁爆的話題,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燒,但職業素養和道德涵養讓他安靜的進行自己的本職工作。
吳斐見祿生不回話,補充道,“我付錢。”
“可以。”
祿生板着臉,像是思考着,最後勉爲其難答應了。他沒有告訴吳斐其實自己這段時間已經將夜宵戒了,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既然吳斐願意出錢出人,他何樂而不爲吶?
兩人談話間造型師將吳斐的髮型重新固定,一切準備完畢,吳斐又投入下一場戲的拍攝中。這次祿生沒有戲份,他站在導演身後一起盯着監視器。
鏡頭緩緩推進,吳斐扮演的近藤隆也已經隨着孫大帥下樓了,鏡頭跟着他移動,復古的四角樓裡還用着燭火照明,並不寬敞的樓道顯得更加擁擠。孫大帥走在前頭,一步一步走得極盡氣勢,臉上是大紅色的燈籠罩子映襯的光,彷彿是一片血色。
隆也走在後頭,孫大帥的背影拉的長長的,忽明忽暗從他衣角旁劃過,隆也主動放慢着速度讓陰影包圍着他——唯有在暗處,纔能有片刻安心。
隨着兩人來到大堂,鏡頭漸漸拉遠將整個戲臺都納入視野中。
梅月芳和汪秦笙已經不再臺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着長衫的中年男人,看打扮應該是戲班的班主,他操這一口京片子,臉色帶着殷勤的笑,他在道歉。
孫大帥聽着也笑了,只是隆也看的出孫大帥的笑容未至眼底。
隆也在身後轉着手上的扳指,雖然看似專注着兩人之間的談話,實則眼角的餘光一直注視着戲臺後,他還沉浸在與「月神」的驚鴻一瞥中,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月神」並不簡單。
很快鏡頭切換到了孫大帥身上,他一聲怒吼,“你奶奶的是不想在華東混了?!”
槍聲接踵而至,樂師和班主如鳥獸四散,隆也下意識找了個掩體躲避,孫大帥應聲倒地,眼中是詫異和痛苦。
這一切的發展超出了隆也的掌握,他經過初始的詫異很快就恢復了冷靜,他衝出掩體,趕忙拿起大堂桌子的福字布按住孫大帥的傷口,而孫大帥的親兵舉着槍慌亂的四處打量着。
隆也的眼神也一直在尋找着,鏡頭隨着他的視角亂轉,最後又切回隆也,放大的臉上是一絲狠戾,他並不害怕,而是痛恨——他痛恨這個突然出現打破他計劃的人。
“cut!”
隨着傅凱生的一聲cut,封印像是被解除了,所有人都放鬆下來。吳斐笑着扶起一旁的飾演孫大帥的老戲骨,然後來到監視器前。
祿生還呆愣愣的,他有些入戲了,吳斐最後那個眼神真的嚇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