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元白今日來了嗎？”
宣元白每日都來鳳棲宮她是知道的，只是從不露面，今天，是時候將他這塊遮羞布扯下來了。
“沒呢，不過，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每日都是這個時辰過來的，每次都是詢問幾句話就離開了。
“今日他再來，請他進來與我見一面吧。”
“是。”沁兒知道，陛下這是有話要說。
果然，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她今日怎麼樣？”
宣元白問沁兒。
“陛下今日吃的不多，似乎沒什麼胃口。”
“沒胃口？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宣元白緊張地問道。
沁兒搖頭。
“殿下，陛下想要見您一面。”
宣元白的拳頭猛的一攥。
看得出來，他緊張了。
“她，說了什麼？”
“只說了想見您，其他的沒有了。”
沁兒即便是在宣元白的面前，還是稱呼凌霜爲陛下，宣元白爲殿下。
宣元白也沒有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我知道了。”
沁兒守在門外，宣元白走進寢房。
一股子淡淡的藥香味兒撲鼻而來。
這是宣元白怕凌霜真的會被藥物傷及身體，每日裡都吩咐太醫院熬的解毒湯。
凌霜坐在梳妝檯前，爲自己梳着頭髮，宣元白走了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木梳，仔細細心地爲凌霜梳髮。
“今兒是十五。”凌霜突然開口說道。
宣元白沒有說話。
“我記得，你我大婚之日也是十五呢。”
宣元白拿着木梳的手突然停滯，隨後又接着梳髮。
“宣元白，答應我，不要傷害鳳臨國任何一個人。”
宣元白怎麼也沒想到，凌霜說的會是這樣一番話。
他想過無數種的可能，她會恨他，會埋怨他，會怒斥他，或者是永遠不理會他。
可沒想到，她只是讓他不要傷害鳳臨國的人。
她是對他失望透頂了嗎？所以才無奈地說出這樣的話，只求保她鳳臨國子民的安全。
“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鳳臨國的人，我不會動。”
宣元白終於開口說話了。
“元白。”
他有多久沒有聽到她這樣叫他了？只可惜，這並不是他的名字。
“我不叫元白，宣元白早就死了，我是南水國的太子，南淵。”
事已至此，即便是他不說，想來她也猜出七八分了。
凌霜回頭，看向宣元白，哦不，現在他是南淵。
“所以，你講的那個故事裡，被宣府亂棍打死的人，纔是真正的宣元白？”這一點凌霜早就知道了。
宣元白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讓我猜猜看，兩年多以前，你因爲某種原因，被迫到了鳳臨國，當時身受重傷，迫不得已躲進了宣府，而宣府宣元白住的那處偏僻破舊的院子成了你最好的藏身之地，當你發現那院子裡有人的時候，曾想過滅口，可是發現他似乎很可憐，就動了惻隱之心，不僅爲他尋來食物，還聆聽他的訴說，所以你才知道他所有的事，這也方便了你日後對他的冒充。”
凌霜對着鏡子描眉，說的漫不經心，卻一字一句地都說中了。似乎她當時就在旁邊看着似的。
“後來你們被發現了，宣元白爲了救你，被宣府的人打死了，因爲宣元白在宣府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這麼多年沒人關注過他，甚至都忘了他這個麼人，所以也就認不出來你們兩個到底誰纔是真正的宣元白。而你後來突然出現在街上，恰巧被我給遇見，也是你早就計劃好的。你一步一步地引我抄了宣府，一是爲了給宣元白報仇，二是讓我順理成章地發現雲山王、永年公主和宣府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你，雖說是南水國的太子殿下，不過在南水國的日子，過的不如意吧？”
最後一句話，讓南淵的情緒差點失控。
那是他內心深處最痛的過去，他不想面對。
“表面上你現在是掌控了鳳臨國，可是實際上，你也是被人掌控着的，對嗎？”
南淵的心事被說中。
“果然是卿卿，一切都看得透徹。只是，現在在鳳臨國當家的是我，不是你了。”
“你以爲你爲什麼贏了我？只是因爲我對你毫無保留的信任。”
一句話擊潰了南淵的所有精神防線。
是啊，是因爲她信任他。
他也是利用了她的信任，才走到如今這一步的。
“南淵，你真的開心嗎？”
“我的目的，就是坐上九五之尊的位子，只要達成了這個目標，我就開心。其他的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
凌霜輕嘆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想出宮走走。”
南淵沒有說話。
“今兒十五，京城花燈會，可熱鬧了。”
凌霜繼續道。
“晚些時候我來接你。”
說完這話，南淵就直接離開了。
南淵走後，凌霜看着窗外蕭條的景色，有些無奈。
沁兒趕緊走了進來。
“陛下，沒事吧。”
凌霜搖頭。“無事。”
傍晚之時，南淵果然來了。
“換上這個。”
因爲她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所以現在只能喬妝改扮了。
凌霜換上宮人的衣衫，隨着南淵出了宮。
她來到這裡這麼久，都沒好好地看看這裡的景色。
轎子到了宮門外，換乘馬車。
車軲轆咯吱咯吱地響着，沒多久就到了喧囂的街道上。南淵先下了車，讓凌霜和沁兒換上普通衣衫。
畢竟這宮人的服飾太過顯眼了。
沁兒跟在凌霜的身邊，仔細照顧着。上元節看花燈的人多，別把她的陛下踩着了。
街道上確實熱鬧，似乎一點也沒被宮裡給影響到。
也許對他們來說，只要他們能好好活着，誰來領導他們這個國家，都是無所謂的吧。
只是，一個女尊國家，若是換了男尊國家的人來管理，必定要掀起腥風血雨。
“你看，這裡的百姓多開心啊。”凌霜感慨。“可是以後可能就不會了。”
“我答應過你，不會傷害鳳臨國的百姓。”
南淵堅定地說道。
“只是，這鳳臨國日後還由得你做主嗎？”
“我會保住他們的。”
“但願吧。”
南淵的內心有執念，以至於他忽略了很多的東西，凌霜要做的，就是帶他認清現實。
有的時候，你走的路，不一定就是對的，你所追逐的，也許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