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敗敵,且不論白無匪的智慧如何,單憑戰力已經足以讓衆人認可,也不枉費‘亂’世尊者親自出手替他灌輸邪力。擁有一半國度晶體的力天王都被擊敗,諸將中除了天闕武侯外,其餘天王自認皆不是對手。
不過衆人看到白無匪用出跟‘亂’世尊者相同屬‘性’的邪炎,心中也不免有了幾多猜想,大都認識到雙巫是異常看重這名外人,態度跟上次聽調不聽宣的刑無‘私’截然不同。
刑無‘私’的原來身份跟白無匪一樣,可邪化後跟衆人的關係卻是若即若離,屬於外援,終究沒當做自家人,當然這跟他脾氣也有關係,縱然邪化了心智,依舊是原來那種一板一眼的‘性’格,獨來獨往,不輕易與人親近。
縱觀這三招比拼,白無匪從沒有退避忍讓,全部是針鋒相對,立威之心顯而易見。
不過獄洲的人就喜歡吃這套,像刑無‘私’那般油米不進,有實力卻一味的低調不顯擺,反而引來他們的不信任。一般來講,新人將老將揍了一頓,不管怎樣同爲臣子,總是要維護一下尊嚴,不過諸天王之間的友情本就一般,頂多是一些‘私’人‘交’情,加上獄洲風俗以強者爲尊,實力強大,哪管你是道德君子還是殺人魔頭,都會給予尊敬。
這點跟神洲的風俗卻是不同,實力強大在神洲上固然也受尊敬,可這就相當於有權或者有錢,並非特殊照顧,真要是個殺人魔頭,正道盟一個通緝令下來,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甚至真的濫殺無辜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惹惱了一些正義之士,他們可不管什麼身份地位,直接出手,東方易就斬殺過許多不過是區區‘肉’身境的強盜土匪,而且不是順手而爲,是特意找上‘門’去殺。在獄洲他這麼做,會被人當做沒事找事幹的瘋子,在神洲就是人人敬仰,有口皆碑的仙道大俠。
對白無匪的立威,紅世雙巫既沒有稱讚也沒有批評,說到底其中也有他們的意思,因爲白無匪的“邪燼森羅”就是來自‘亂’世尊者的傳授,在經受邪元淬鍊時,他就得到了關於諸多天王的邪道絕學,算是一種賞賜。
之後雙巫下令退開衆將,帶着他來到一間密室,然後道:“說說看,你對眼下局勢的判斷。”
白無匪似是‘胸’有成竹,道:“眼下局勢無非爲三足鼎立,與三國時魏蜀吳之狀況相同,我方爲魏,正道與魔道爲蜀吳,以我方力量若是集中一處正面‘交’戰,縱然蜀吳聯盟也不過是對抗,但對方若分散我方戰力,藉助地利便可行火燒赤壁之計,緩緩圖之,攻我方之必救,一層層削弱戰力,加之我方無法得到兵力補充,最終就能實現逆轉。相信尊者與紅座都已看出,勝利的氣機已經慢慢向着敵人那邊傾倒。”
聽到這裡,‘亂’世尊者面‘露’不愉,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否認。
“眼下,我方一共面臨三大難題。第一,相信雙巫早已有所顧慮,正是奇蹟方舟的修復。奇蹟方舟一日不修復,我方大軍就只能坐落在此地,失去了機動力,只能被動防守,哪怕進攻也要分兵駐紮,不能全力施爲。而敵人恰巧可以運用這一點,每當我方外出時,就會給予對方機會,趁虛進攻。這一難題,除了削弱我方,還會給予敵人機會,一困兩難,不得不解決。”
華顏紅座笑道:“想來,之前你就是利用這點這麼對付我們的。”
若是一般人聽到這種類似算賬的言談,即便是已經投入‘門’下,考慮到是領導者的發言,難免要多想,勢必會誠惶誠恐,但白無匪卻是坦然相對。
“跖之狗吠堯,非貴跖而賤堯也,狗固吠非其它也。”
“桀犬吠堯,各爲其主嗎?”
“然也,當其位就該盡其責。當時拙者身爲正道軍師,自當是籌謀一切,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得遇明主,忝爲雙巫之智囊,也自當策劃一切,拾漏補遺,掩蓋我方的短處,利用敵人一切可以利用的缺點,不擇手段爲我方謀得勝利。”
“依照你的意思,我方或許能將計就計,假裝外出煉化星核,實則調虎離山,當對方大軍來襲時,反將一軍。”
白無匪搖頭道:“紅座的計劃若在之前使用,或許能起效,可敵人既然利用過一次,自然會加以提防,恐怕難以成功。”
‘亂’世尊者道:“不能引‘誘’對方上當,那就變虛爲實,直接煉化星核,爲此,就算我方再次被偷襲,付出一些傷亡代價也是可以允許。”
依照雙巫的猜測,認爲就算是白無匪的策略,應該也是基於這一計劃,提出一些細節上的修正罷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計策,畢竟無論敵人是否上當,都對我方有利,是無比避免的陽謀。
但是白無匪依舊搖頭:“這便是在下要說的第二個問題,魔教其實早已籌謀着鑄造一件能夠破壞奇蹟方舟的禁器,據我估計,就在這兩三天內便能鑄造完成。假如真啓動雙巫的計策,恐怕在尊者外出煉化星核的時候,他們會直接進攻,並動用禁器毀滅奇蹟方舟,到那時,就算尊者成功煉化星核歸來,奇蹟方舟已毀,也就成了無用功。”
雙巫眼神‘交’流,各自看出對方眼中的驚歎,這個計策是在上次被偷襲後想出來的,假如白無匪不在,他們肯定是要動用。
到時候,奇蹟方舟被毀,他們也就無家可歸,成了一羣流匪,縱然雙巫實力強盛,能在神洲上自由來取,可手下的九黎大軍沒有這樣的本領,遲早要被消亡殆盡,之後就算他們能稱霸一方又能如何,光桿統帥兩個,沒有手下統治地方,根本毫無意義。
而且有奇蹟方舟就等於擁有退路,哪怕戰敗也可以自由地退回獄洲,畢竟這是在異地戰鬥,常人心中難免有不詳的想法。一旦奇蹟方舟被毀,退路斷絕,其他天王且不論,九黎大軍只怕會率先發生‘騷’動,士氣大降。
不過也僅僅是驚歎,不是驚怕,既然佈局已經被知曉,自然能夠預防,不過雙巫現在倒是對白無匪有了新的認識,認爲他不可能僅僅滿足於預防,肯定還要利用並加以反擊。
華顏紅座調笑道:“我想,這原先也是在你的佈局之中吧,一直隱忍不發,爲了對付我們可是煞費苦心啊。”
“雙座的修爲天下間罕有敵手,震驚寰宇,鬼神皆懼,若不能如履薄冰的小心應對,如何支撐得下去。”白無匪小小拍了一個馬屁。
依照雙巫的城府眼界,本不會爲此沾沾自喜,但華顏紅座卻是越聽臉上笑意越濃,像是佳人遇才子般,帶着欣賞的目光鼓勵道:“還有第三個問題。”
白無匪可不敢這樣對視目光,連忙偏了一下。雖說獄洲重利益躲過重感情,紅世雙巫是利益結合的雙修,而不是感情結合的夫妻,可男人大多有獨佔‘玉’,習慣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特別是‘亂’世尊者這般霸氣外‘露’的男人,萬一引來嫉恨可是大大不妙。
爲人臣子當有爲人臣子的自覺,不該看的,不看。
“第三點,不知雙巫是否還記得,一開始與魔教戰鬥的並非是現在這批人。”
‘亂’世尊者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是刀皇。”
“沒錯,一開始是刀皇與諸葛軍師在統籌一切,只是因爲北方冰洲‘女’皇統領北部諸國,聯合叩關神洲,他們不得不移‘交’戰場。但是,就拙者之前得到的情報分析,那一戰恐怕就要結束了。短則半月,長則一月,北邊的戰爭就會結束,到那時,正道這邊增加的不僅僅是一名虛空境強者,而是更多的強者與更多的智者。”
紅世雙巫沉思不語,若非白無匪提醒,他們還真將這一點給忘掉了,主要不曾與刀皇碰過,沒有留下印象,一直以來北邊都在封鎖消息,傳過來的僅僅是一些流言蜚語,因此沒有放在心上。
不曾想到,不知不覺中自己這邊已經消耗了許多時間,如果北邊戰鬥一切順利,一場戰爭也就該結束了。
有極道強者參加的戰爭,不會像一般的戰爭那樣打上三年五載,真要迅速,一旦有老天幫忙,一天之內結束也未必不可能。
其實也不怪紅世雙巫判斷出錯,因爲在他們來之前,正道已經同魔教消磨了許多時間,他們沒有親自參戰,沒有留下印象,也就忽略了這段時間帶來的變數。如果再過上同等的時間,他們就會在意起來,不過真到那時候,一切也就來不及了。
刀皇參戰,不僅僅是對方增加實力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己方將會失去高端的優勢力量。就眼下的局面,無論正道也好,魔教也罷,都沒有一對一能勝過紅世雙巫的存在,佈施與戲無涯聯手對一人也僅僅是平手。
這一點就能給雙巫帶來無窮變化的可能,如同無往不利的尖刀,一旦捅過去,對方要麼躲避,要麼用全身力量來抵擋,那麼無論是進攻也好,自救也好,都可以帶來奇佳效果。而一旦刀皇入局,對方就擁有擋住尖刀的能耐,戰術上會被大大鉗制住。
華顏紅座道:“既然將問題看得如此透徹,想來軍師是有了應對的方案,‘胸’有成竹。”
她口稱軍師,已經是默認白無匪在己方的地方。‘亂’世尊者也不質疑,他倒是對自己擒拿煉化白庸的事情感到十分滿意,先不說己方能增強多少實力,至少敵人那邊的情報和佈局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就這樣已經值回用竊取造化的代價。
“如此,我方必須在十五天內解決第一以及第二個問題,方有轉機,就不知以軍師的才智,能否做到?”
白無匪搖頭道:“十五天不行。”
‘亂’世尊者皺眉道:“十五天內解決是最好,否則戰事越拖就越危險,不過你的爲難之處本尊倒也並非不能體諒,就不知你想寬限多少天?”
“非也,我是說十五天太長了!那麼長的時間,不知要徒增多少變數,依我的計劃,”白無匪伸出一隻手,“五天時間足夠了!”
“哦,五天時間……”‘亂’世尊者不置可否的一聲,卻是透‘露’出他的懷疑。
相比之下,華顏紅座較爲信任,語帶欣喜道:“你真的用五天時間就能解決這兩大難題?”
白無匪又搖頭,道:“在下說的五天,是指擊潰正魔聯軍,消滅檯面上的所有敵人,如果只是解決前兩個難題,只需三天時間。”
這回,連華顏紅座也覺得難以相信了,兩名虛空強者都覺得棘手的難題,卻在區區一人天人境修士口中,變得好像彎腰拾芥那麼簡單,頗有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的姿態,這叫他們如何能信。
歸根結底,獄洲的人對謀略並不擅長,他們習慣了殺人奪寶,遇到問題總是習慣用武力來解決,所謂的運用智慧也不過是‘陰’謀、陷阱、暗算之流,堂堂正正的兵道正法在獄洲並非主流,而且十分冷僻,他們擅長的是幫派的那種魂戰,比拼的是兇、狠、毒,而非智慧。
‘亂’世尊者狐疑道:“觀你之前對付我方的佈局,總是立足於穩,緩緩推進,爲什麼這次如此急功近利?”
“那時在下有主場之利,完全拖得起,能夠以退爲進,以拖待變,自然要先立足於穩。如今立場轉換,所有對策自然要反過來,敵人要慢我便要快,正是兵貴神速。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散播刀皇即將回來的消息。”
‘亂’世尊者問:“散播這樣的消息豈非自‘亂’軍心。”
白無匪正要回答,華顏紅座先一步發出咯咯的笑聲,道:“此計是爲了離間正道與魔教的關係,正道會與魔教聯盟,乃是因爲自身實力不夠,不得不妥協。可一旦刀皇加入,正道實力大幅增強,聯盟就顯得毫無必要,而魔教也要擔憂。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哪怕刀皇沒有加入,他們也要擔憂是否這就是正道的假道伐虢之計,說到底魔教同正道本質也是水火不容,聯盟只是權宜。”
白無匪鄙夷道:“所謂聯盟,就是兩個人相互將一隻手伸入對方的口袋,既要用另一隻手揮拳攻擊敵人,又要隨時提防來自身旁的偷襲,還要挖空心思想從口袋裡掏出東西。究其本質,就是能共患難,而不能同富貴。一旦某一方先富貴,盟約也就成了一張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