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寒池焦急的神色漸漸緩了下來之時。
卻突然又是轟的一聲。纏繞着孩子身軀的血絲突然飛濺開來, 濺的到處都是,軟榻上,地面上, 牆壁上, 到處都是飛濺而起的血點, 而地面陣法突然崩裂開來。
莫寒池突然雙手抓在臉上, 瘋了一樣, 大叫起孩子的名字來。
魔尊心中大驚,一把將孩子抱起,讓莫寒池撲了一個空, 等孩子落在魔尊手中,魔尊禁不住又是一驚, 孩子皮膚內佈滿了血紅色的細線, 而全身已經開始發紫, 近乎冰冷,不知道的時候一驚覺得心疼, 一旦發現了孩子的真正身份,魔尊就在一瞬滿足之刻,全身也都彷彿墜入了冰窟。
他剛剛纔知道真想,現在幾乎就要失去這個孩子,怒火不可遏制的溢滿了胸腔。魔尊寒着一雙黑目看着他。
莫寒池幾乎失去理智, 向魔尊撲了過來。“把他還給我。讓我最後送他一程。”
“莫寒池, 你蠻的本尊好苦, 你爲什麼不早說是本尊的, 不然何至於此?”魔尊一臉沉重。
“我我。”莫寒池跪坐在地上, 他無力站起身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爲了報復本尊?你這種身體怎麼可能生下的健康的孩子來, 他這一身紅線又是怎麼回事,你就這麼恨我,流月將他抱來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到了你手裡才一天,就幾乎沒了命。”一向沉穩的魔尊,也忍不住對着莫寒池大吼了起來。
“不,不是的,你把卿兒還給我,剛纔的陣法連白淵都能救起來,不可能連卿兒都救不過來,你把他還給我,讓我再試試。”莫寒池扯着魔尊的衣袖,着急的大叫道。
魔尊臉色冷到了極處,“既然是本尊的麟兒,本尊斷然不能將他留在你身邊。”
莫寒池搖了搖頭。死死逮着洛溪的衣袖。“你既然開始就不承認他,現在又要把他從我身邊帶走,洛溪你不能這樣對我。”
“本尊對你耐心已經盡了,你好自爲之吧。”魔尊說完,單手輕輕托起嬰兒,一股極強的力量衝破孩子根骨的封鎖,魔尊轉身就要大踏步的離開。
莫寒池一把死死逮住洛溪的衣袖,擡頭望着他,眼眶之內盈滿淚水。“把他給我,你沒有資格說將他抱走就抱走。他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我只有卿兒了。”
魔尊一甩袖子,竟然沒有將莫寒池的袖子甩開,全身靈壓一震,“別逼本尊對你動手。”
莫寒池就是不肯鬆手,他覺得只要他這一鬆手,便再也見不到卿兒了。
這靈壓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沉重的傷害,五臟六腑,都好像要被壓碎一般。
眼前是一陣又一陣的發黑,可是他就是不鬆手,他真的已經什麼都沒了,再用一次血陣,他有把握一定可以救回卿兒。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洛溪將孩子交到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手中抱着,轉過身來,面對着他,掰開他的手,沒有絲毫真元,只是單純的一根一根手指將他們掰斷,然後對着他說出最爲殘忍的話來。:“莫寒池,本尊已經忍夠你了。”
十指連心,說不出是怎麼個疼法,原本一直握着劍的手指,一根一根被掰斷。好像哪裡死了一樣。
洛溪將最後莫寒池留着的一點念想,一點都不剩的掰了開來。就好像把他的心一點一點也掰的粉碎。
那個黑色身影,再也沒有一點留戀,轉身而去,而自己根本無力再去抓住。
莫寒池又伸手去抓,可是鎖鏈已經拉緊,他無力在靠前一步,眼前越來越黑,那個身影轉身不在看自己,離自己越來越遠,終於四周終於陷入了黑暗,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血圖挽魂陣對血的要求極多,這地上一灘又一灘的血,便是因爲他心急,再也顧不得一切,慌忙之下施展的血陣,只是對他現在的身體來講,卻如同雪上加霜。
魔尊雙手護着孩子,西林被人從睡夢之中拖來起來,面對着已經身體開始發涼的小嬰兒,魔尊有一種又回到當年滿門被屠盡的那晚焦灼感。
魔尊抱着孩子,來回不停的踱着步子,雖然只是等待了西林片刻,但是這片刻也讓他大發雷霆。嚴清披衣起身,坐在牀上,費解的看着魔尊抱着這個孩子,一臉的陰沉,有些不解。
“尊上,不過就是個孽種”嚴清還沒說完,就有人傳道:“西林大人到。”
西林一看魔尊對嬰兒的態度,心下暗道糟糕,孩子的身份恐怕已經被魔尊發現了。
當先一步,跪在了地上,磕着頭道:“尊上贖罪啊,老朽糊塗了,便應了莫公子的要求,只是莫公子實在是有些可憐吶,他畢竟是孩子的生身之人,老朽沒想到封住了孩子的根骨,去讓毒蠱發作。”
嚴清乍然聽到小殿下三個字,臉色白了幾分,目光之中的陰狠一閃而逝。
“若是現在你還能將小殿下救回,本尊便饒恕你的罪過。”魔尊聲音之中,竟有着少見的焦急。
西林弓着腰,靠近魔尊懷裡護着的全身已經發紫的小嬰兒,也是在看到孩子全身佈滿了紅線,吃了一驚,細細觀察小嬰兒,手中一點黑光一閃,沒入孩子體內。
原本已經呼吸微弱的孩子,哇得一聲大哭了起來。西林臉色一喜:“幸好啊,幸好啊,巫族術法果真奇妙無比,只是小殿下這一身的毒也不過是從生身之人身上帶下來的。”
“什麼意思,西林你說明白。”魔尊問道。
“回稟尊上,還請多聞天王殿下回避下。”西林道。
“清兒,你先退下。”魔尊命令道,嚴清穿好衣服,不一聲不吭的退了下去。
“尊上,莫公子懷小殿下四個月之時,身染巫族特又的蠱毒,只是他自己尚可以壓制這蠱毒,在產下小殿下之時,又被小殿下帶走了母蠱,並不會引發蠱毒發作,而且,若是老朽所猜不錯,其實剛纔小殿下已經故去,莫公子用了巫族某種秘術,重新挽留住了小殿下的魂魄,將小殿下的全身的血都換了一遍,壓制了蠱毒的第一次發作。”
魔尊一臉陰沉。“難道就沒有辦法救我兒。”
西林皺眉道:“這種蠱毒極其兇悍,就連莫公子都去除不了,可見並非一般蠱毒,也許這蠱毒是巫帝所下。老朽只有想辦法將延遲這種毒蠱發作,可是要完全抑制,還是隻能莫公子用剛纔的辦法,也許等孩子大些,開始修煉巫族功法方有辦法自己壓制蠱毒。”
“西林,你現在去看看他吧,剛纔本尊下手好像又重了。”魔尊說完,抱起卿兒,“畢竟,已經知道孩子是本尊的血脈。”他不多不少又加了一句。
西林領命而去,侍衛又一次打開了冰冷厚重的門。
有個單薄的人影,倒在冰涼的地上,還沒有醒過來,西林手落在莫寒池的手腕上,臉色沉重起來,將人扶上軟榻上,才發現,莫寒池已經輕的讓他這個老頭都不感覺道絲毫吃力。
莫寒池迷迷糊糊囈語不斷,大部分似乎都不外乎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那孩子的,一個是魔尊的。
高熱一直不肯退去,西林無意之中發現在莫寒池手心之處一道紅線,與小殿下全身纏滿的紅線一模一樣。
西林將莫寒池手指復位好,有包紮起來,就連他劃破自己血口,也被全部重新上了藥。
莫寒池醒來時,看見的便又是這個魔都的丹藥師。第一句又是那老話:“卿兒怎麼樣?”
西林急忙將他按下,道:“尊上說了,你若想要見到孩子,就好好的見他。讓他看到一個健康的爹。”
莫寒池一閉眼:“西林大人,您還騙我,洛溪不會說出這種話來,至少他不會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西林尷尬的笑笑道:“你還真瞭解尊上,不過尊上早晚要將小殿下交還給您,畢竟只有您有辦法壓制那蠱毒。”
莫寒池半天才低聲說道:“欠了那麼多血債的人是我,不是卿兒,爲什麼巫帝給我下得蠱毒會染到卿兒身上,他才那麼小。”
“莫公子,這術法,以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了幾次,這次陣法可是最後失效,是因爲你現在體質太虛,你好好保重,不要在觸怒尊上,才能爲小殿下壓制第二次發作。”
“我明白,明白。”莫寒池一頭歪在牆邊,輕輕答道。“我還不能放棄。總會熬過去的。我會扛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