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巫姑, 嘻嘻哈哈哼着小曲,拍着小尾巴。走到了封地五行陣之前。
她停住了腳步,疑惑的撅起嘴巴來。
用手碰了碰五行封地陣, 呲啦一聲, 手指尖被刺得疼了一下。
頓時委屈的眼圈紅了下。
她周圍的怪物突然狂暴起來, 無數只發出集體的嬰兒啼哭之音, 聲音極其淒厲。
一聲接着一聲, 斷斷續續。
聲音迴盪萬里之遙。
轟隆一聲炸響,一頭怪物巨大的頭顱撞向封地五行陣,緊接着無數頭怪物蜂擁嘭嘭撞着大陣。
封地五行陣無助的忽閃忽閃。
陣內的魔修, 更是驚懼,作戰的陣型還沒打就已經四分五裂, 還沒戰, 膽子就已經被嚇破。
“哈哈哈, 哈哈哈。我們進去玩吧。”那巫姑突然拍着手歡快的笑道。
隨着她好似女童的聲音,大陣光幕逐漸支持不住, 開始消失。
黑壓壓的怪物鋪天蓋地涌來。更多的慘嚎哭叫聲響起。
莫寒池還是沒有離開自己站立的地方半步。一隻怪物突然張嘴猛然衝過來,他目光一寒。周身一道極細的寒光閃過。快的就在眨眼之間。不對,即便眨眼之間,也是看不見那道極細寒光。
那怪物竟嚇得微微後退而去。
那小姑娘又是咦了一聲往那隻怪物的方向看去。她心神與這些巫獸相連,她突然感覺到一隻陰獸極度的懼怕, 可他往那場看去, 卻什麼都察覺不到。
嬰------一聲嬰兒長鳴, 巫姑腦袋一轉, 一隻陰獸不知道怎麼回事, 突然全身碎成無數塊,憑空散列開來。
巫姑眼眶一紅, 嗚嗚的哭了起來。
而其他的陰獸聽到這聲哭聲,變得更加兇殘。
不大一會,整個戰場就變成了陰獸的獵食場。
莫寒池眼底從憤怒,變成了一種同情,他突然很是同情這些魔修,可是現在他無法動手,爲了更多活下去的生靈,眼前這些犧牲是必要的,大計當前,一切都是徒然。
若是他現在出手救了這些人,那麼今後犧牲卻是百億生靈。
“天道好輪迴,先去的人未必不是好事。等你們在輪轉回來的時候,天下必不會再如此了。”莫寒池心想。神情更是堅定幾分。臉色柔和了下來。
一股熟悉的氣息隱隱約約傳來,莫寒池擡頭往城門出看去。
突然一股強大的魔氣,從天而降,竟然將整個關口城牆籠罩了起來。
無數魔物動作,頓時一滯。
而黑色城牆之中的巨大的黑色石門,轟隆隆的開啓了。
一道男女莫辯的清脆聲音從天際而來。
“諸位,還請到城內暫躲。”
莫寒池直視從黑色城牆之中開啓的巨大石門,一抹如火如塗,彷彿生生不息的紅色從黑色石門之中飛掠而出。
帶着令世人欽慕的驚豔,至媚至豔到了極處,一切都歸於了攝魂般的蠱惑。
花疏影
他頭一昂,全身紅衣被風鼓起,好似燃燒不絕的火焰。手掐着腰間,擋在黑色的石門之前。另外一隻手在面前掠過,一頭黑髮之上火光流彩,漸漸的浮動起來。
那些絕望至極的魔修們,紛紛往黑色的石門內遁去。
花疏影幾年來尋求的答案突然之間頓悟,天命之女生來爲何,這天賦究竟是從何而來,又爲什麼而生。
衆多魔修聽到他號令,拼着所有的修爲以極快的速度遁進黑色的石門之中,一時之間就好像有無數的紅黑色的光道,閃進了花疏影的身後。
巫姑望着這突然殺出來的人,不悅的舔舔嘴,仔仔細細的打量着花疏影,仰天大笑起來。“魔都的天命之女,本來還以爲要攻破魔都的時候才能吃到你的血肉,沒想到現在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之前的那些東西味道都太難吃,你定是美味無比。這一身血肉能敵得過我多少年苦修,哈哈哈帝君誠不欺我。”
花疏影笑笑,額間的硃砂痣幻明幻滅,垂目道。“哦,巫帝許了你們什麼好處?”
寬廣的戰場前,兩個人人影相隔不到百丈。
大部分的魔修已經逃進了黑色的石門之內。高大的城門緩緩關上,又緩緩消失。
大部分的陰獸,也因此無法吃到更多的魔修,睜着恐怖的大眼,張着可怖的大嘴,不時有粘膩的似是口水的液體流出來。衝着花疏影這裡,轉過了頭來。
頓時整個戰場,敵我雙方數量幾乎是壓倒性的。滿場可怕的兇殘的陰獸,拖動着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地面,遊動。
而魔都一方整個戰場,以花疏影爲中心,他身邊只留下了幾位修爲高深的魔修。形勢似乎非常不利。
巫姑小尾巴一彎,身後立刻有陰獸將身體伏了下去,讓其坐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身體緩緩離地。
巫姑發出咯咯的笑聲,卻令城牆上還駐守的魔將們一個個膽戰心驚。但是此刻他們只能將所有的期望寄託在他們的天命之女身上。
花疏影即使在魔都也名聲惡劣至極,他生性殘忍,雖然修爲不高,在魔都卻一直都是令人懼怕的對象,他虐殺,不分男女老幼只看心情,一切隨心隨意。他修爲都來自生吞別人辛辛苦苦的金丹,曾經莫寒池痛恨他至極。
只是在寶華秘境之中得到傳承之後,這份痛恨也逐漸被明瞭,這是魔都天命之女的天性,是所有魔道的精髓,爲所欲爲,天地唯吾。與順應天命修道的天都正好孑然相反。所以兩者永不會停止干戈。
有陽便有陰,陰陽相生,才能演化天地萬物。
自然有天都,就必須有魔都,任何一方失衡。都會引發天地震盪。
莫寒池此時已經深明此中之理。
花疏影如何,天都如何,魔都如何,如果只是單獨的相爭,他再不會記掛於心。只要六道輪迴不毀,五行不滅,一切都在自然之內,巫族便不應當干涉,天有天道,魔有魔道,妖有妖道。巫其實是三道的服侍之族,所以他被稱爲巫祝。
而巫帝更不應該是三都之上的統治者,而應該是三都之道的順理之人,確保天地法則的運轉。
莫寒池隱在人羣之中,卻沒有人察覺到他。
“花疏影,你命中殺生太過,總會有大道懲罰於你,如若此劫,你救百萬生靈有功,將洗去你一身罪孽。”莫寒池手中微微掐算了一番。他眉眼一擡,看向花疏影站着的地方,身影一晃,突然消失。
原本他身後站着的一位魔修,突然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頭,剛纔有什麼在自己面前閃過。
於是他信誓旦旦的望向城門下的花疏影,但願他們的天命之女能有傳說之中的紅蓮之火。
巫姑突然張口。“我勸你早點給我吃了,免去以後那些痛苦,若是你給帝君逮着,可不只是給我們吃了這麼簡單了,他會慢慢煉化你的神魂,讓你永不超生,永不轉世。”
花疏影聽見巫姑這麼一說,好像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笑起來。“你對着一魔,說煉化神魂,哈哈哈。永不超生,永不轉世。你是活得太久了,老糊塗了。也不看看你眼前的是誰。”
巫姑一聽,臉上露出不悅,她最討厭別人提她年紀,雖說她自己都已經記不清自己的年紀了。
“找死。”巫姑原本可愛的小臉,突然變得猙獰無比,無數陰獸從天上奔來,從地上涌出,從左右兩面擁擠着,甚至是不惜撕咬的同類,也要擠上前去。
他們逐漸擁擠成了一個巨大的球,球表面遊蕩着無數的尾巴。時不時有陰獸被同類擠爆,紫褐色的液體都沒法立刻流下來。這巨大的球體足足有幾十丈寬,已經漸漸看不見花疏影那隱隱的一點紅了。
城牆上無數魔修臉色都嚇得慘白,完了。
天命之女都被這些怪物活生生的吞了。
花疏影的氣息全都消失了。
很多人在城牆上抱起了頭。
莫寒池眼中也閃過一絲不安,若是花疏影真的在這裡就出事。還是他高估了花疏影。原本他一直以爲此人深藏不露。哎,莫寒池拉了拉帽兜,已經準備離開。轉過身去,他要喚出手中戮仙劍來。
然而就在此時,天搖地動幾聲爆裂的巨響穿來,莫寒池瞪大了眼,轉過身去。
一片紅色的火光,沖天而起。將天映成一種詭異的血紅色。火光從地面捲起,衝向天際,在天際突然四散開來,分成兩道捲回了地面,地面已經燒成了一片紅色的火海,然而原本焰紅色的火焰逐漸逐漸變深。
一層又一層的深紅色火焰,以一道極深的紅爲中心旋轉開來,彷彿盛開的一朵巨大的紅蓮,陰獸發出淒厲如同嬰兒般的尖叫之聲,刺耳至極。
巫姑目次欲裂,充血的眼珠幾乎要從眼眶之中被瞪出來。憤怒至極的瞪着巨大紅蓮之上的那個人。
只見他全身纏繞着火光,眉宇間的紅色的印記,繁複的蔓延到了全身,流金溢彩。而紅蓮之焰彷彿是衣服上的綵帶一般,纏繞着花疏影,不停的飛舞,
莫寒池驚歎,花疏影就好像從火中誕生的神邸,將紅蓮之焰演化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