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突然之間打了開來,莫寒池神色不動,卻只是揉了揉痠疼不已的手腕,他並不覺得幽羅冥王就會這樣簡單的放了自己。可是剛纔的話,卻好像讓他如墜雲裡霧裡。
“我殺不了你,也不能殺你,但是卻要你在這裡做一個選擇。”幽羅冥王淡淡說道。
“你有了陛下的血脈,我要你將魔子留下來,這對魔都來說很重要。”幽羅冥王面對着莫寒池坐下認真說道,似乎他完全忘記了面前這是一個敵人。
莫寒池半響,轉動了琥珀色的目子,臉色極度難看起來。沉聲道。“多久了。”
“三個月。”幽羅冥王回道,此刻他一身青袍,仿若仙家修士。
莫寒池低聲呢喃了一句,“三個月。”突然之間仿若恍然大悟,此間種種,煌師父的突然出現,蓮師父跟隨,莫不都是已經知道了。可笑他自己到現在才知道,三個月前不正是洛溪剛回到他的身邊的時候,原來是那個時候。
慕然想到洛溪,卻已經不知是何種情緒,突然襲來,有怨恨,有遺憾,又有愧疚,悲傷。最終統統化成了一種絕望,堵進了心口之中。“從此恩斷義絕,洛溪已死,天下間只有魔尊厲天。” 那句話即使只是回憶起來,卻也幾乎活生生的將他心口撕裂。
怪不得,洛溪要當着他的面將心剜了出來,大概就是因爲太疼了,疼的已經不想要了。
氣血逆行,悲極攻心。幽羅冥王只見莫寒池臉色突然彷彿死人一般煞白煞白,一口血噴了出來。有幾滴濺到了他素白的衣衫上。人突然就軟到,靠在牀柱上。
“你····。”幽羅冥王急忙就要爲莫寒池輸送真元,卻被莫寒池擡起一隻手阻了。
“你先出去,讓我靜靜。”莫寒池咬緊下脣,目子裡卻透着絕情。
幽羅冥王掃了莫寒池一眼,平靜無波的面色也泄露幾分無奈的情緒。他緩緩的踏出屋子,還不忘回頭看了眼坐在牀上的莫寒池。
幽羅冥王前腳剛離開,莫寒池卻將所有的情緒最後化成幾聲苦笑。他看向自己的小腹,哪裡依然平坦,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屋子裡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只有一個人獨自說話的聲音。
“我還是算你們的爹吧,自小卑微如螻蟻,雖然不願意承認,卻總是在自欺欺人,我至今還是想不明白,你們的另外一個父親到底是看上了爹哪一點,爲他險些丟了性命,遭魔修所害。可是你們的爹卻恩將仇報,將他騙得體膚完膚,吃了他的心,折辱於他,逼他服了忘塵丹。我們之間只剩下了憎恨,仇殺。可是爹卻不能罷手,若是爹罷手,便會有更多親人死在魔修之手。”
莫寒池已經有些笑不下去了,空寂典雅的房間裡,漸漸響起沉悶的嗚咽之音。“你們有他的血統,本應該也是天之驕子,可是你們卻不該由爹爹生下來,他恨爹至深,確是你們父親,凡是曾經遭受魔道浩劫之地,都是斷然容不下你們,而爹手上沾滿衆多魔修者之血,魔都也斷然容不下你們。”
“你們實在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莫寒池擡頭,看了眼窗外搖擺不定花花草草,明媚的陽光,擡了擡手。
嘴裡默唸法訣,手掌上竟漸漸凝出一層微弱的金光。
莫寒池輕扯嘴角,露出許久不曾出現的梨渦。用力拍向了自己的小腹。
彷彿不甘被親生父親奪去性命,一股魔氣驟然相抗。
莫寒池閉眼,卻任由眼角的水光沿着側臉滑落。
那魔氣稍微抵抗了一會,漸漸微弱下去。
幽羅冥王在門外不遠處感覺到一股靈力的波動,化成一道青光閃進屋中。
淡淡的血腥氣息在空氣之中瀰漫着,他環顧四周,猛然看向莫寒池,雙目一眯。走上前去,一把掀了被子。厲聲問道
“爲什麼?”
從下身褻褲開始已經被血染透,莫寒池忍不住全身疼的直打哆嗦。卻不忘冷笑的看着幽羅冥王。“他們不該來到這個世上,他們是魔尊的血脈,天下容不下他們。”
幽羅冥王目子一寒,一個耳光狠狠甩了莫寒池那張冷笑的臉上。“竟然連腹中骨肉都不放過,惡毒。你就憎恨到修魔者到這種境地。”
“他們只是阻礙,若不是他們在,以我修爲又怎會被你擒至這裡。”莫寒池嘴角發紫,卻依然是目光冰冷。
幽羅冥王卻是不在理會莫寒池,徑自探向他的脈門,一股浩然魔氣陡然輸送進去,從袖中又是取出來一枚丹藥,撬開莫寒池下顎逼他吞嚥了下去。
“去叫,方中道人。”他傳音下去。
“這是你自找的。”他又重新將莫寒池制住,用玄鐵鎖鏈將他銬住。莫寒池全身真元至此全部耗盡,情緒又是大起大落,傷未痊癒,卻又是雪上加霜。玄鐵陰氣十足,被拷上之後,人昏昏沉沉陷入了昏迷。
那方中道人看了好一會,才用神識迴應幽羅冥王道。“差一點。幸好殿下出手及時。”
“但是想要兩位小殿下平安降世,還是要莫公子自己願意才行。”陰暗的黑布之中,傳來陰寒的聲音。
“無論如何,都要陛下的血脈誕生。況且天命之女壽數與皇有關,這並不會加害他性命。”
方中道人搖了搖頭。卻道“未必。或許這位莫公子與巫族有些關係。”
幽羅冥王正與方中道人聊着,卻突然被門外的侍者打斷。
“殿下,九龍關被攻破。”侍者一語,幽羅冥王似乎早已經料到。於是說道。“讓他們打進來,讓冉鐸意思意思,隨便騷擾下,便可。一切靜待陛下醒來後,在行事。”
幽羅冥王命令完,質疑這方中道人話中之意。“巫族之人。”有些灰白色的目子又暗了幾分,卻又說道。“可是那已經消失蹤跡已久的上古之族。”
方中道人乾笑兩聲。“老夫,也只能是猜測而已,畢竟巫族已經消失太久,只是老夫始終有些懷疑,巫族還是存在着的,也許就隱藏在這天下之間,爲了什麼原因。”
話說,這方中道人乃是魔都元老,比之幽羅冥王在魔都時間都要久,是歷代魔都的重臣,魔都那些深藏多年的秘密,幾乎沒有他所不知的,當初就是這個方中道人告之幽羅冥王洛家遭逢大難,讓他將魔都天命之女帶回魔都加以保護。
幽羅冥王在魔都信任的人極少,可是這方中道人卻是這極少數人之一。雖然方中道人與地位上不如幽羅冥王,但是於威望上,卻不遑多讓。之前他已經看過了莫寒池,然而莫寒池身上諸多疑團,卻讓這魔都老者頗有興趣留了下來。
“倘若他是巫族之人,那麼。。。。”幽羅冥王話語頓住。“便是巫族的天命之女。”
方中道人滿是皺紋的老臉,似乎又深了幾道。點了點頭。
“三都之內,唯有魔都還有保有些許巫族遺蹟,與上古的典籍,而剩餘兩都,應是在大災變之前沒有一點記載,倘若他是真正的巫族天命之女,卻不知這天下該將何去何從了。”
幽羅冥王對於巫族所知也是甚少,他自魔都之後,也只是從一些元老口中偶爾知曉一些,只因爲巫族與虛淵之間有着極其密切的關係。而虛淵之間的存在,卻是天下幾次浩劫的根本原因。
“殿下可知曉這莫公子的來歷。”方中道人問道。“此人是從何處帶來。”
幽羅冥王答道。“九龍關。”
方中道人搖了搖頭說道。“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可是請殿下稍稍離開下,老夫要爲莫公子施法。”
幽羅冥王轉身消失,臨走之前命那兩位侍女守在門口。方中道人的滿臉褶皺,雙目卻精光爍爍。他心知肚明,幽羅冥王很顯然並不信他,在門口踏出之間,竟是留下一段神識,不曾離開。
方中道人漆黑的袖中冒出一團灰煙,霎時之間擋住了那段神識,佈下了一個絕強的結界。以那紅雲老祖兩位女弟子修爲是決然感覺不出的。
他看向牀上昏睡之人,原本精光爍爍的奸猾無比的老臉,霎時之間彷彿變了一個人,竟是老淚縱橫。
乾枯的手指,緊緊拉着莫寒池的手,卻始終不肯鬆開。有一股莫名的真元輸送進體內,彷彿一股暖流。莫寒池緩緩睜開了眼。
正看到那曾經爲自己把脈的全身陰氣森森的魔修,拉着自己的手,一張老臉上,全是淚痕。
“皇天不負有心人,伏羲神皇在上,終於被我尋到了大巫祝。”他跪了下來,全身匍匐在地,激動不已。
莫寒池費解不已,卻是警覺,怕又是幽羅冥王玩的什麼花招。卻從未往其他地方想過。
“巫祝大人莫要疑惑。”方中道人站起身來,神情依然激動。“可完全信任老夫,縱是身死,老夫也會保的巫祝大人周全。”
“巫祝?”莫寒池糊塗了,所有的事情都攪和在一起亂成了一團。
方中道人看莫寒池疑惑不解。終於是將有些事情微微道來。
莫寒池費解不已,卻是警覺,怕又是幽羅冥王玩的什麼花招。卻從未往其他地方想過。
“巫祝大人莫要疑惑。”方中道人站起身來,神情依然激動。“可完全信任老夫,縱是身死,老夫也會保的巫祝大人周全。”
“巫祝?”莫寒池糊塗了,所有的事情都攪和在一起亂成了一團。
方中道人看莫寒池疑惑不解。終於是將有些事情微微道來。